喬思點點頭,繼續(xù)說道:“以后還是叫菡娘少去那白云觀了,那觀里的道士不是什么好東西,想來在那里燒香也是不靈驗的?!?p> 禹洛道:“花辭樹是自愿舍命救慕容帛的。她死了也不能全怪那些道士?!?p> 敖明這時用低沉的嗓音說道:“皇上死了,他們那天沒有把藥送到?!?p> 喬思沒作聲,這事她也早就知道。
禹洛于是問:“花辭樹不是讓宮女去送藥又回來和她匯報嗎?”
喬思道:“這不是白云觀的本事,而是白云觀的運氣。那天被花辭樹捉去的丫鬟偏巧與白云觀里的一個小道士有私情。她還是怕這顆丹藥給白云觀和她的情郎帶來禍患?!?p> 禹洛問道:“所以她就和那個和她同去的道士一拍即合,沒去送藥?”
喬思點頭道:“那個和她同去的道士也經(jīng)他們道長的授意,絕不能把丹藥送進皇宮。所以沒錯,這兩人一拍即合,在外邊拖夠了時間便回到道觀聲稱妖已送到,然后眼睜睜看著花辭樹就那么毫不反抗地被殺死了。”
敖明聽出喬思的聲音和語氣都隱隱透著委屈和悲憤。鉆到一個陌生人的身體里接受她生前的記憶是什么感受?是被迫經(jīng)歷一遍花辭樹所有的經(jīng)歷嗎?喬思看起來似乎真的和花辭樹感同身受了。她為花辭樹殺了人而自己感到愧疚,也為花辭樹過于天真的枉死感到心痛和義憤填膺。這樣想著,敖明從花辭樹牽連到喬思身上的那一點怨也徹底煙消云散了。
禹洛這時又問喬思:“你是怎么知道他們的合謀的?”
喬思道:“我讀到了花辭樹的回憶,在從白云觀跑出來后就想著看看花辭樹拿命救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結(jié)果卻打聽到皇上早就在事發(fā)那天就死了,我就知道事有蹊蹺,于是便去找那個丫鬟要個解釋?!?p> 兩個男人看著這個似乎沒有健全道德標準的妖,想象著“要個解釋”豐富的含義。
敖明沒忍住,問道:“怎么個要法?”
喬思道:“我去找她,也沒有對她做什么,只不過我最后決定把面紗揭掉,讓她看看我的樣子而已。她自己嚇瘋了怪誰?”
敖明已經(jīng)從首次聽聞他父親去世經(jīng)過的悲傷中恢復(fù)過來了一些,現(xiàn)在瞧見喬思的表情更是忍俊不禁。
喬思笑著問他道:“你笑什么。”
敖明含笑搖搖頭,沒說話,看了禹洛一眼。
禹洛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喬思這時看向窗外道:“哎呦菡娘什么時候回來呀,我好想吃飯呀,好想喝菡娘煲的湯啊,你們兩個人叫我講了這么久,口都干了。”
喬思一邊說一邊向門口走去。那二人沒有叫住她,看來他們的注意力成功被她轉(zhuǎn)移了。
喬思推開門,陽光一下子灑了進來。
禹洛不由得心情也變好了。禹洛覺得,認識了喬思以后他自己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但與其說是變化,不如說是復(fù)蘇,他感覺自己掩藏了五百年的那種感情,又蠢蠢欲動了。
喬思總讓禹洛想起那個人,盡管她已經(jīng)被徹底從他腦海中抹去了。就算喬思真的就是她,就這樣活生生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她來。
本來,禹洛因為確信那個女孩已經(jīng)死了所以還能封存住那份害死了她的感情。但是現(xiàn)在,禹洛知道了喬思是五百年前被貶的神仙,他的自制力就不那么好用了。
喬思是她嗎?
可是就算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還要再害死她一次嗎?
四年的火刑一結(jié)束,他問禹洪,她是誰,她怎么樣了,禹洪什么也沒說。他強吊起一口氣,滿天宮見一個人問一個人,可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未曾聽說。
終于最后,千里眼實在不忍心,告訴他說她被貶下凡投胎到一個不足四歲便夭折的孩子身上,因為禹洛被囚禁的時間就是四年。
禹洛聽了無甚表情,道了謝便回了若水宮。
他一邁進若水宮的門,便不省人事了。
禹洛睡了十天有余,醒來之后便與從前判若兩人。
禹洛變得真的像一個神的樣子,不喜,不怒,不哀,不樂。天下太平,則降甘霖;統(tǒng)治者暴戾,則以洪水或干旱罰之。禹洪則一如既往地從不降福人間,只需懲罰。禹洪的懲罰不同于禹洛的。禹洛的懲罰旨在警示,而禹洪的懲罰則旨在毀滅。而人類犯下值得被毀滅的大罪的次數(shù)實在少之又少,所以禹洪通常很閑。
天君看不下去這么厲害的大將被閑置不用,于是把許多下凡的事務(wù)交付給他。
禹洛無奈地想,如果不是天君這么愛找茬,禹洪興許也不會死。
想到這里,禹洛突然想到,如果喬思真的是當(dāng)年的她,那么禹洪寧可耗盡靈力而亡也要救她好像就不是那么沒道理了。
禹洪通過某種方式得知喬思就是她,所以禹洪在最后關(guān)頭,雖說有些牽強,但興許真的是為了弟弟,在他自己和喬思的性命之間選擇了喬思的性命。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為什么禹洪一定要禹洛親自去解開那個冰原的封印了。
但又為什么要等到天下大亂時才解開封印呢?
當(dāng)然這有掩飾禹洛對她仍有感情的作用,但禹洛覺得一定還有其他理由。
這時大門吱呀一聲響,菡娘回來了。禹洛靜靜看著眼前的場景:菡娘因為走了很久的路站在門口微微喘著,喬思歡呼著跑了過去,敖明也走上前去接過菜籃子和菡娘一起進了廚房。
這把禹洛拉回了現(xiàn)實。他一早就知道,敖明和菡娘互相愛慕,卻礙于種種原因從未互通過心意。
那禹洛自己呢?
禹洛設(shè)想了一下自己再次動情的后果。他如果真的對喬思動了情,追求她、和她在一起,天庭一定會知道。他們注意到喬思之后興許也能查出喬思不是妖而是當(dāng)年的漏網(wǎng)之魚,那他們一定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這樣一來,他就讓喬思陷入了危險。
他已害過她一次了,即便喬思真的是她,她僥幸沒有投胎到那個夭折的孩子身上,活了下來,他也不應(yīng)該再害她一次了。
所以所以所以所以,禹洛心亂如麻地想,趁現(xiàn)在還沒有沉溺其中,要保持住不要動情,這樣對大家都好。
這一天,禹洛又回了天宮。菡娘抱怨說買菜已經(jīng)帶了他的份他卻跑了,敖明為此決定敞開肚皮大吃特吃把禹洛那份吃出來,而喬思覺得禹洛走得有些慌張,像是在躲避什么。不可能是躲敖明,也不可能是躲菡娘,那就是在躲她了?
這讓喬思非常不爽。找溫慧的事又這么不了了之了嗎?真當(dāng)她不敢自己去嗎?再者說,禹洛這是什么令人火大又無處發(fā)火的態(tài)度呀?
這天晚上,喬思又跑到菡娘的房間問菡娘:“你家公子會冷落你嗎?”
菡娘想想道:“嗯……公子有時會有一點奇怪,但冷落……沒有吧?!?p> 喬思本想借鑒一下,但現(xiàn)在只能頗為無奈地點點頭。這并不奇怪,其實喬思也想象不出謙和的敖明冷落起人來是什么樣子。
喬思又問:“禹洛一般多久來這里啊?”
菡娘道:“有時一年來個一次兩次,有時一兩年來一次??傊?,我這幾年見他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但他這段日子是來得頻了些。我雖然和他也還不熟,但總覺得他這人話雖不多卻很有意思,不太常來還搞得公子和我總是挺想他的,雖然……他老冷著臉有點嚇人?!?p> 喬思聽了菡娘這番糾結(jié)的回答聽得毫無頭緒,只得干巴巴道:“我也覺得他來得頻了些?!?p> 菡娘笑道:“好了,不早了,睡吧?!?p> 喬思也倦了,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洗睡了。
而回到了若水宮的禹洛卻還沒睡。
姬吃土
哈哈哈哈哈哈預(yù)告一下,下一章有一個新的小可愛要登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