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過面,又回到了滄縣衙門,劉中元今晚值班,剛到衙門就去交接班了。
酒樓掌柜的尸體就單獨停放在衙門后院,因為此案特殊,并沒有將他轉(zhuǎn)放到殮房內(nèi),以防萬一。
謝遙和劉中逵點著油燈,將酒樓掌柜的尸體又仔細驗了一遍。
“有什么不對勁嗎?”劉中逵問。
謝遙搖搖頭,仔細翻看著死人的嘴和瞳仁,舌苔……師傅的判斷沒有錯,確實是喝了砒霜才致死的。
謝遙翻來翻去,突然道,“中逵,燈!”
劉中逵急忙把油燈湊近,兩人看去,掌柜右手手腕上有一道細細的勒痕,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確實是勒痕,謝遙接過燈,繞道另一側(cè),果然左手腕處,也有一道淺淺的勒痕。
二人心神會領(lǐng),這酒樓掌柜,應(yīng)該是被人綁住手腳,然后被強灌了砒霜才死的。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謝遙喃喃道,看著酒樓掌柜干凈的尸體,合體的剪裁,上好的料子,腰間還講究的掛著玉佩。
再也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二人出了后院的偏房,劉中逵聞著空氣中一股怪味,忍不住四處嗅了起來,突然在她身旁停下,嫌棄的捂住鼻子,道,“姑奶奶,你這是幾天沒洗了?這是什么味這是?”
謝遙沒好氣道,“去你大爺?shù)模飨飼r間緊任務(wù)重,我哪里有空洗澡,還淋著一身雨回來,不霉就不錯了!”
“西巷怎么樣了?”
“這回是真結(jié)案了?!眱扇颂こ鰷婵h府衙,外面小雨稀如牛毛,潤潤撒撒。
劉中逵道,“你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兄弟倆給你接風。”
謝遙問道,“去哪吃?”
“酒樓隨你挑!”
謝嬈咽了咽口水,提議道,“就巷口那一家吧,好久沒吃了,他家的荷葉熏雞我饞得慌?!比绻梢?,她現(xiàn)在就想去。
“你現(xiàn)在每個月二兩月錢,買只雞吃怎么了?有必要這么勒緊褲腰帶嗎?”
二人漸漸走遠,謝遙的聲音隱約傳來,“月錢都給我姨母了,我自己也沒什么花頭,吃吃喝喝不是都有你們么……”
“姑奶奶,你是不是還要我兩兄弟養(yǎng)你一輩子……”
回到家中,廂房內(nèi)姨母的燈還亮著,聽見動靜,中年婦女披著外裳出來一看,見謝遙一身風塵歸來,忙道,“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熱水給你準備好了,洗過頭發(fā)擦干了再睡,衣服放那,我明日給你洗?!?p> 謝遙已經(jīng)進了凈房,正解著衣服,聞言回道,“知道了姨母?!?p> 人鉆進浴桶內(nèi),溫水浸泡過全身,多日的奔波勞累頓時一掃而空。
謝遙想起了酒樓的案子,一時間也沒有頭緒,想著明日去酒樓看看,說不定有什么遺漏的細節(jié)。
第二日謝遙不當值,她剛出外差回來,王大人準了她半天假。謝嬈閑不住,叫上當值的劉中逵,兩人去了出事的春日酒樓。
平日里人流川息的酒樓,大門已貼上大大的封條,門口的攤販也離得有些遠,生怕染上晦氣。
劉中逵撕開封條,兩人進了酒樓,上了二樓出事的案發(fā)房間。
剛一推開門,一股潮悶的味道迎面撲來,劉中逵忍不住這味,去推了窗戶通風。
屋內(nèi)的擺放依舊還是一開始的模樣,茶壺安放在原處,空茶杯依舊還倒在桌上,書、筆、一寸地方,都沒亂,唯獨抽屜處,屜口大開,貴重東西已不翼而飛。
謝遙一一查看,又打開了茶壺蓋,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滴水。
書架上擺放著各種書籍,瓷器,好幾罐不同口味的茶葉。
顧蓉不懂茶,見那罐子精美,忍不住打開聞了聞,干茶葉亦有一股茶幽香,聞著也能令人心曠神怡。
謝嬈彎腰去看桌底,已經(jīng)干凈無雜。
劉中逵也不打擾她,自己去往窗外,從這里看去,正好是一片小竹林,景色倒是不錯。
身后謝遙問道,“你們打掃過現(xiàn)場?”
劉中逵否認,“怎么可能!一絲一毫都沒動?!?p> “這就奇怪了?!敝x遙疑惑。
劉中逵問道,“哪里奇怪?”
“昨夜我們驗尸體時,酒樓老板身上并無異味。”謝遙蹲下聞了聞,然而幾天過去了,哪里還有什么味道給她聞,她站起身來,道,“酒樓老板或許另有死因?!?p> 劉中逵面色微變,“怎么說?”
“我們再去看看尸體,我要確認一下?!?p> 二人回到縣衙,直奔后院小房間去,剛推開門,小房內(nèi)卻不見了尸體。
劉中逵一問之下,同衙門的人道,“今天早上來查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尸體已經(jīng)散發(fā)著一股惡臭,查了四天了,一點頭緒也沒有,大人讓酒樓老板娘來領(lǐng)回去了,這回人估計剛走?!?p> 謝遙從屋內(nèi)出來,那人一見她,打著招呼道,“遙遙回來了?!?p> 謝遙笑得沒心沒肺,道,“錢大哥,改天有空一起喝酒?!?p> “那等你喊我。”
謝遙和劉中逵趕著去追酒樓老板娘的馬車,再不多廢話,剛出縣衙門口,一輛古樸的馬車正消失在縣衙街道拐角。
謝遙眉心微蹙,“追!”她總覺得再不追上去,線索就要沒了。
正巧有人外巡回來,謝遙眼尖,奔上前笑道,“頭,馬借我騎一會!”她說完不待人答應(yīng),喊了一聲中逵,劉中逵拉著她的手翻身上馬,謝遙馬鞭一揚,駕的一聲追馬車去了。
身后的捕頭搖頭無奈道,“這風風火火的性子……”
因為是在大街上,馬車走的比較慢,謝遙一邊駕馬一邊喊,“讓開!讓開!官府辦案!”
劉中逵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道,“姑奶奶,你這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地痞流氓呢!”
“少貧!”
馬兒飛快,很快就追上了馬車,將其攔下。
馬車外正坐著一個女人,極為漂亮的女人,一身白衣,眉眼淡淡,眸色透著嫵媚,正驚慌的看著攔路的謝遙二人,想來這就是酒樓掌柜的妻子,東巷口第一美人劉戚桑。
謝遙翻身下馬,也不啰嗦,直接亮了令牌,道,“公事,我們現(xiàn)在要檢查一下尸體?!?p> 劉戚桑便有些不滿,道,“不是已經(jīng)驗過了嗎?你們縣衙抓不出兇手,一直折騰我家掌柜的,算怎么回事?”
謝遙緩和了臉色,露出了慣性的笑,道,“夫人莫怪,只需一會,耽誤了你的時間,我們二人他日必定登門致歉?!?p> 謝遙朝劉中逵使了使眼色,從小到大的默契果然劉中逵一點就明,上前殷勤的道,“夫人這邊歇息一下,夏日炎熱,別曬著你了。”
謝遙掀開車簾,一股淡淡的尸臭味散發(fā)而來,她毫不在意,上前重新仔細驗查,貼身去聞了聞他胸口,又扣開他的嘴,湊近時聞到一股惡臭味,片刻之后,謝遙退出了馬車,上前賠罪道,“夫人莫怪,我們也是公事在身?!?p> 劉戚桑不冷不淡,也不理會她,見她查完,問道,“這回,我可以走了嗎?”
“自然自然,夫人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