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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著他,我們在街邊買了兩個燈籠,打著就走回了破廟,把他往稻草上一放,羅開祥說:“他是誰?。磕愀陕锇阉麕Щ貋??”
我說:“皇太子?!?p> “皇……皇……皇太子?”羅開祥驚訝不已,土狗說:“真的假的?”
我說:“應(yīng)該假不了?!笨戳艘谎鬯煤退廊艘话愕幕侍?,我轉(zhuǎn)而對土狗說:“土狗,去打點水來,讓他清醒清醒?!?p> 土狗“哦”應(yīng)了一聲,就走出了門去。
羅開祥疑惑道:“慶華,這究竟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皇太子的?”
我說:“我住在未央宮,我在里邊見過他,那兒的人都這么叫他,我自然知道,至于其他,我不知道。”
他又問:“你怎么會住在皇宮里?”
我一愣,一會兒才說:“那天抓我的姑娘說我就住那里,我失憶了,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p> 羅開祥扭頭看了看睡得沉沉的皇太子,說:“皇太子?可他怎么這副模樣,還遭人搶劫?”
我說:“他一定是被人引出宮的,而且不想讓他回去。”
羅開祥說:“你怎么知道?”
我說:“通行證,沒了通行證,誰都出不來也進不去皇宮,那些人還給他后,急匆匆要離開長安,你不覺蹊蹺嗎?”
羅開祥一想,似驚醒了一般,說:“懂了?!庇忠幌?,又說:“可他不是皇太子嗎?應(yīng)該沒了證也能進去吧!”
“你沒看見他那么緊張自己的通行證嗎?說明這沒那么簡單。”我又向他道明。
這時,土狗一手打著燈籠,一手拎了桶水,搖搖晃晃地走來,他向黑鍋里倒了一些后,將剩下的拎到皇太子面前,我拿起一塊破布就往桶里著了些水,擰干后就擦拭起這位皇太子的臉。
羅開祥燃起黑鍋底下的火,小小的破廟里一下子就都亮堂了起來,連那座孔子石像上的微笑都看得一清二楚。
土狗說:“皇太子以后不是要當(dāng)皇上的嗎?哎,那他不就是前幾日剛到長安的昌邑王?”
羅開祥說:“如果他真是皇太子,那就是他沒錯?!?p> 土狗說:“真稀奇,皇太子還能流落街頭,被偷盜,還被乞丐帶回了破廟,現(xiàn)在正和我們在一起!”說完,他嬉笑了一番。
我說:“確實是一件幽默的事,恐怕這皇太子本身也就挺幽默的。”羅開祥和土狗聽了我這話,一下子笑得更開心了。
他的存在,在我所知道的歷史上本就是個笑話,能笑到為人所不齒的地步!
鍋中的水開始冒白氣,羅開祥又往里面添了些柴,再掏掏底下的柴灰,火就更旺了,接著白氣逐漸變多。
我拿出那袋錢,說:“待會兒他醒了,我就帶他回去,這些錢你們用?!?p> 土狗驚喜道:“真的?太好了!”他趕緊要來拿錢,羅開祥攔住了他,對我說:“你可憐我們,沒必要,我們自己活得下去?!?p> 我說:“我現(xiàn)在有飯吃,有床睡,還住未央宮里,是兄弟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我可憐自己都覺得浪費,哪有那功夫可憐你倆!”
土狗忙說:“劉慶華說得對,說得太好了,我們是兄弟,確實是這么回事,放心,我們一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羅開祥想了想,緩緩說:“這樣的話,行?!?p> 土狗笑得開心,拉過袋子就翻看了起來,沒一會兒,他說到:“這里面怎么有一個色子?”
羅開祥說:“色子?”
土狗拿出來,將色子在手心一展,我尷尬地一愣,奪過那枚色子,說:“我這眼神,怎么裝了個色子在里面!”然后忙呵呵笑了起來,那應(yīng)該是被王珂弄亂的錢里混進去的。
羅開祥說:“你會玩色子?”
我說:“不會,是管錢的人把色子和錢放在一起,我拿錢的時候不小心混了一個進去,別在意這些。再說皇宮嘛,你知道的,就錢多,還什么東西都有!”
過了一會兒,水開始沸騰了,羅開祥說:“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賭博,賭博的錢,我分文不沾?!?p> 我立馬就說:“我也是?!蔽艺粋€茶盅里舀熱水,羅開祥順手就給里面扔了點茶葉,我抬眼看他,笑了笑就繼續(xù)往里面加入熱水,走向那依舊睡得死沉的皇太子,晃晃茶盅以致熱水快些降溫。
土狗將他扶起,我把水送到他嘴邊,說:“太子,喝了水,你得回去了!”他聽見我說的話就微張著嘴,我將盅口迎上他那兩片薄薄的唇葉,把水傾斜而下,可水溫還是有些高,燙得他皺起濃眉,扭過頭去說:“怎么那么燙!”他好像生氣了,滿臉愁容。
我又把茶盅搖了幾下,吹了吹水面,用手試了一下溫度,又說:“這下不燙了,快喝,清醒些就回去?!?p> 他把頭扭回來,使勁睜開眼,可只見一條縫,我把茶盅靠近他,他努力抬起自己的手支撐著往自己的口中送去,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半,歇會兒,他自己端著茶盅就喝完了水。
我又往茶盅里添些熱水,繼續(xù)搖晃吹動,他又喝了一盅,期間我們還不時地給他用水擦臉,擦手,擦上身。
第三盅的時候,他做出起身要出去的動作,我們便把他扶到廟外,讓他在外面上吐下瀉完,又把他扶回廟里,歇息歇息又繼續(xù)喝水,這樣差不多喝了半鍋水,他就勉強能自己走出走進,說話口齒也清晰得多。
他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說:“這是哪里?你們又是什么人?”
土狗說:“我們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揉揉自己的額頭,說:“救命恩人?”想了一會兒,又說:“我的通行證,通行證……”他忙往自己的懷里找去,最后拿出那塊銅牌,高興地笑了笑,說:“幸好,還在!”
我說:“歇息夠,就回未央宮,在這里待久,宮里的人會以為你死了的。”
他抬頭把我一看,仔細(xì)想想就說:“你?我見過你,在掖庭?!?p> 我說:“皇太子記性很好嘛,這都記得。”
他一笑,又說:“我可以,走吧,回去。”
雖然他已經(jīng)能走,但是還有些慢,所以我便攙著他的一條胳膊。出了門,我一手拎著還發(fā)光的燈籠,迎著面前的羅開祥和土狗,對他說:“太子,他倆可幫了你的大忙,你得給他們說聲謝謝吧?!?p> 他扭頭看著羅開祥和土狗大大咧咧的笑臉,說到:“劉賀感謝二位今日的幫助,只是身上的財物被那幾人搜完了,日后會報答的!”
土狗說:“好說好說,能為皇太子做事是我的榮幸!”
雖然才隔了幾秒,但我感覺過了很久,羅開祥才開口,他說:“一路上,要小心!”這話說得深沉,他那雙看著我的眼睛不停地閃光,讓我感到鼻頭有些發(fā)酸。
我揉了揉鼻尖,展開顏說:“羅子,土狗!改天我再來找你們,一起去吃好吃的?!?p> 土狗高興說到:“好,說定了??!”
我點頭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