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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姨笑看許平君離開,扭頭就把我一瞪,說:“還不快去!”
我一驚,說:“去哪兒?”
她一臉無奈,拈花指往我的肩上一放,揪起上面的布,說:“走!”
我跟著她走到一間不大不小的木房,推門進(jìn)去,滿地都是陳色木板鋪就,里面有稍矮的桌子和板凳,一扇半透明的繡屏后面是一張床,床邊有一個大木柜,另一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靠墻木架,架子上擺著不少木竹簡和玩物,前面是一張書案,那上面有幾只掛著的毛筆,石盤里的墨水干了大半多,可我仍能聞到略微的墨香,平鋪的竹簡上寫了一半的字,因為倒著,所以看不清寫的是什么。
韓姨說:“你就站這別動啊!”
我應(yīng)答一聲:“哦?!?p> 她走出去沒多久就和幾個姑娘抬來兩個大木桶,其中一個黃衣姑娘看見我就揚嘴笑了起來,說:“病已,你怎么那么好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是嗎?”她和其他姑娘一下子笑得更開心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們往水桶里倒了水,看著騰騰的熱氣在房間里繚繞,我走近,發(fā)現(xiàn)她們在其中一桶水里撒了些花瓣,黃衣姑娘對我說:“病已,我把皂膏給你放木幾上,另外這有花瓣的水稍燙些,是第二道的?!?p> 我笑著說:“知道了?!?p> 韓姨從柜子里拿出衣物,往屏扇上一擔(dān),說:“衣服我給你放這了啊!”說完,她就領(lǐng)著那幾個姑娘走了出去,把門輕輕一掩后,只剩逐漸消失的碎碎腳步聲。
我脫下身上的乞丐服,跨進(jìn)沒有花瓣的桶里,水里的溫暖從腳底直沖頭頂,我感受到好像從未有過的舒服!
從旁邊的凳子上拿了皂膏盒,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打開木盒蓋,香味更濃,我用手掏了些皂膏就往頭上,臉上和身上抹去,使勁搓洗起來,沒一會兒,本來很清的水就變得渾濁不堪,就算很淺的位置也看不清我放在水里的手掌,我想:這劉慶華,還是劉病已的,在泥潭里打過滾還是怎樣,居然搞得一身泥!
過了第一遍,就是第二遍,我從污水中出來再進(jìn)入泡了花瓣的清水里,水溫剛剛好,猛吸一口氣后我往水里竄去,連整個頭都埋入水中,在里面抓了抓頭發(fā),然后探出來,“噗!”那叫一個爽!
還想再泡會兒澡,于是我仰頭靠在木桶邊沿閉上了眼睛,將擰干水的抹布往臉上一鋪,感受萬事皆棄我于塵,我便與天地同在!
管他到底是劉慶華還是劉病已,管它會繼續(xù)待在兩千多年前的西漢,還是下一秒就在公元2017,管不了那么多,此刻我不想再去擔(dān)心這些那些。
“嘭——”全身心放松的我一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得連骨帶肉跳了起來,“病已,韓姨……”
抹布在我臉上還沒完成起跳動作就往水里一縱,我看見許平君就站在門前,她木訥著整個人,我說:“你干什么?”
她瞪大的雙目從我的臉上向下移,最后定位在某處,她眨了一下眼,臉上一下子竄滿緋紅,她使勁把嘴里的什么東西往肚里一咽,忙轉(zhuǎn)身回頭,跑出了門去,慌里慌張地說:“你洗澡怎么不鎖門啊?”
我說:“我……”
“哎呀!韓姨叫你去吃飯!”她打斷我,急忙說完話就跑沒了影。
我一邊走出來,一邊說:“就這?臉紅得比秋天的蘋果還厲害,兩千多年后,就算有人光著屁股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走,都沒人看?!蔽野验T關(guān)上后,發(fā)現(xiàn)原來有門栓,只是剛才我沒有掛上。
我開始研究起那些我準(zhǔn)備穿的衣物,布料可比乞丐服強(qiáng)多了,應(yīng)該算是不錯的絲綢,黑白的色彩分明。穿上后,我有些意外這些衣服居然很合身,就連腳上的黑靴都剛剛好。走到屋里一角的銅鏡前,我上下左右扭動身體去瞧,可鏡子的顏色有些黃,便不太真實,又比較小,就看不全,但總體有那種拍古裝劇的感覺,我想:可惜這身體不是我的。轉(zhuǎn)念又一想:但現(xiàn)在,不就是我的嘛!我高興地哈哈笑了兩聲。
我用桌上唯一的木梳順了下長發(fā),再束個高高的馬尾,湊近鏡子,說:“看看這千年前的劉慶華長什么樣?”
我一看,說:“喲!比電視劇里的劉病已好看多了?!痹僮屑?xì)一瞧,我發(fā)現(xiàn)他的鼻梁骨右下邊有一小顆紅痣,和我一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