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瞧楊家那小子頗為識趣，五十兩銀子未免多了些，就算朝廷下賞，按照慣例，兵部也要扣下三成?！?p> 老管家走后，大堂屏風(fēng)后面走出一錦袍少年，此人是趙昊武大兒子，名趙云虎，今年二十二歲，長的很健碩。
“五十兩銀子多？我要是叫你身邊哪些家丁深夜去襲營，能不能有這戰(zhàn)果？”
趙昊武看著自家不成器的大兒子，反問道。
“這個……”
趙云虎一時語塞。自己身邊家丁什么德行，他還是知道的，打順風(fēng)仗好勇斗狠沒的說，真要他們真刀真槍的跟韃子干，還是慫的。
“不說話了吧！”
“前些年，察哈爾的林丹汗率數(shù)萬騎兵入寇大同，宣府，殺死數(shù)萬軍民，兩鎮(zhèn)加在一起十幾萬營兵、衛(wèi)所軍，繳獲的首級不到八十顆，硬是逼著朝廷恢復(fù)了“通貢互市”，咱萬歲爺早就憋著一股氣?！?p> “蒙古韃子、女真韃子都不好惹??！為父積攢了十幾年，也只養(yǎng)的起百十騎家丁，沒有軍功卡在這位子上，始終是炮灰?！?p> “有了楊家小子獻(xiàn)上的軍功，你爹我再也不用看衛(wèi)指揮使臉色了，明日我就派人去趟兵部找主事的官員運作一下，砸錢，我也要砸個閑值參將當(dāng)當(dāng)，有了權(quán)利還愁沒有銀子，殺胡堡、新平堡參將哪個不是肥的流油，光靠朝廷支的那些餉銀上哪養(yǎng)的起數(shù)百家兵，據(jù)我所知每年光商旅孝敬最少萬兩??！”
“到時候我這個位子留給你接替，對楊家那小子好點，這種愣頭青敢打敢殺值得栽培，以前他老子我就使的順手，可惜了?！?p> 趙昊武緩緩說道。
“孩兒受教了！”
趙云虎頓時豁然開朗，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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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巴圖呼蘭，今年二十五了?！?p> “味道如何？”
“咳咳，真香，要是能再多放點鹽巴就更美了！”
“少，大人，您和這韃子嘰嘰咕嚕說啥呢，我一句沒聽懂，還有，您對這韃子未免太好了吧，這羊肉湯面我一月也吃不上幾回。”
百戶官邸地牢內(nèi)，趙四喜看著狼吞虎咽的韃子，一臉不爽道。
“我在和這個韃子套近乎呢，咱好吃好喝的招待，鐵心也能融化了?！?p> “大人，您什么時候會韃子話的?！?p> “這個嗎，跟著書上學(xué)的，《華夷譯語》平日里叫你多看點書，不懂了吧，以后怎么跟著我混。”
楊武隨便胡謅兩句。
“明朝的小大人，您的蒙語很親切，謝謝您的食物，能成為您的俘虜，是長生天對我的眷顧！”
巴圖呼蘭意猶未盡的放下手里被舔食一空的瓷碗，突然開口道。
蒙古人每次入關(guān)，燒殺搶掠，對待掠走的俘虜奴隸刑罰多達(dá)數(shù)十種，吃的食物如同豬食，一想到族人對待明人的懲罰，巴圖呼蘭很感謝楊武，不是長生天眷顧，誰對待俘虜一上來不是嚴(yán)刑拷打，而是熱乎乎的羊肉湯面款待。
“長生天只會眷顧識時務(wù)的子民，回答我?guī)讉€問題，讓我滿意的話，我保你性命無憂。”
大人，我要是說了，能活命，您說話算數(shù)？”
巴圖呼蘭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神閃爍個不停。
“當(dāng)然算數(shù)，如果你知道的讓我滿意，下半輩子我保你衣食無憂，在大明成家娶幾房小妾也不是問題?！?p> 楊武許諾道。果然沒錯，為了點糧食能豁出命搶掠，這個時期的古人大多圖個溫飽而已，只要解決了剛需，嘴巴軟的很。
“你們這幾日守在王家屯民堡，意欲何為?
“還有這次入關(guān)的蒙古騎兵有多少人？”
“可有騎射達(dá)百步的戰(zhàn)士?”
楊武接著三連問。
“大人，小的原本是右翼土默特部十夫長，前些年察哈爾的林丹汗被后金殺的打敗，西遷右翼占領(lǐng)了我們圣城歸化城，家眷被挾持了小的只好投降。此次入寇大明，是林丹汗帳下兩個萬夫長帶隊，加上征召投效的部落騎兵一共有二萬七千余人，兵分成五路。”
“五十夫長帶小的們故意與察哈爾大部隊走散，這些該死的只會拿我們附庸的族人當(dāng)炮灰攻城，守在王家堡只是因為我們抓了個民夫，他說這里較為偏僻，附近沒什么明軍駐扎，正好當(dāng)做據(jù)點，沒想到大人您會主動襲擊我們?！?p> “察哈爾千夫長手下都有幾個神射手，是效法后金的白甲兵設(shè)立的，專門用來射殺敵人中的頭領(lǐng)，他們使用的弓都是繳獲后金的戰(zhàn)弓，后金的大弓梢、紅衣大炮非常厲害，林丹汗打不過后金只會內(nèi)斗欺負(fù)自家人，不配成吉思汗的后裔。”
巴圖呼蘭不知道怎么才能讓明朝的小大人滿意，斷斷續(xù)續(xù)把自己知道的囫圇吞棗的闡述著。
“怪不得，前幾次林丹汗入侵大明，哪怕朝廷恢復(fù)了市賞依舊不守邊約，屢屢縱容下屬擾邊掠奪。鐵器禁運，得不到發(fā)展的林丹汗只能到大明來搶，關(guān)鍵是好欺負(fù)，干不過后金，打起明軍倒是一把好手。”
楊武思路逐漸清晰起來，很滿意的看了看巴圖呼蘭，隨后對著左右家丁道：“把他手鏈下了，請個大夫看看腿還能治不。”
“是，大人！”
左右家丁諾道，隨后給巴圖呼蘭松開枷鎖，另一人跑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