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情愫
云千浩兩瓣粉嘟嘟的唇緊抿著,掩在閃爍淚光下的,是一覽無遺的倔強與悲傷,“妍姐姐,為何父親母親要分開呢?我不想她們分開,我想父親,母親,千浩一直在一起?!?p> 方瑾妍雙眸中一貫淡然的神色不再,她憐愛地看著倔強如斯的股千浩,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安慰,“浩浩,沒關(guān)系的,哪怕三叔與三嬸和離,她們也是愛著你的,你的父親,母親仍然在那兒,不曾離開你?!?p> “不對,不對?!痹魄Ш仆纯嗟負u搖頭,眼中滿是糾結(jié),“我聽到那些下人說了,母親會再嫁,父親要再娶,她們都會重新生個孩子,到時候,浩兒就是一個孤兒,她們都不會要浩兒的!”
方瑾妍擰緊眉頭,眼中似有薄怒,云府這些下人,怎么能在浩兒面前亂嚼舌根,待她帶浩兒回到方府,定要警告府中的下人一番。
“怎么會呢。”方瑾妍蹲下身,雙手握住云千浩微涼的小手,給他取暖,“天下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兒呢?就算有,也是因為那個孩子壞事做盡,傷透了他父母的心。浩兒乖巧懂事,且聰穎好學(xué),三叔與三嬸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會不要你呢?況且,三叔與三嬸相伴了十余年,不可能對對方一絲情分也無。若浩兒再聽話一點,讓他們更喜歡你一點,說不準三叔與三嬸為了浩兒還會重新在一起呢?這樣,浩兒就不必擔(dān)心三叔與三嬸會另重生個孩兒,不要浩兒了?!?p> 云千浩愣愣地聽著方瑾妍的溫聲細語,糾結(jié)地咬著手尖思索了好一會兒,清澈的眸中重新亮起星光,喜出望外地說:“真的嗎?妍姐姐可不要騙浩兒?!?p> 方瑾妍捏了捏云千浩的臉頰肉,“浩兒可以仔細回想一下,妍姐姐何時騙過你?”
云干浩笑出八顆大白牙,“沒有沒有,除了父親與母親,就數(shù)妍姐姐對我最好了,妍姐姐從來不騙我的。”
“對啊。”方瑾妍繼續(xù)引誘著云千浩,“所以千浩要不要跟我回方府呢?”
云千浩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回回回,我要乖乖聽話,父親與母親才能重新在一起,不生小寶寶?!?p> 話畢,云千浩竟撒腿跑向云府大門,方瑾妍見狀覺得好笑又心酸,她連忙吩咐了身邊的一個丫鬟,追上云千浩,仔細伺候著。
“小姐。”方瑾妍身邊的貼身丫鬟上前幾步,憂聲問:“你這般騙二少爺,如果往后三公子與云二小姐未復(fù)婚,二少爺該多難過啊?”
方瑾妍冷下臉,蹙攏眉尖,似是無奈地嘆氣出聲,“我原本以為浩兒只是不愿父母分開,才鬧的厲害,沒曾想,他竟是怕兩人分開后不要他了。也怪三叔與三嬸平日忙于事務(wù),忽略了浩兒。若兩人給予浩兒的是滿心滿眼的寵愛,浩兒又怎會不安至此?”
丫鬟如是頷首,“三公子與云二小姐,當真是人中龍鳳,本就該傲雄于世。從而忽略了彼此,乃至二少爺,也沒有辦法?!?p> “是啊?!狈借麌@然道:“待我結(jié)婚生子時,定當只生一子,不論性別,我要送與她自己所有的歡喜與疼愛。若不能同時兼顧野心與家庭,那我便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丫鬟緩緩笑了,“能做小姐的孩兒,是福分。”
方瑾妍淡淡搖頭,“不論誰愿做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運氣?!?p> 劉湛隱在修剪整齊的草堆后,見方瑾妍與其丫鬟離去,才起身走出草堆,凝視著方瑾妍筆挺的背脊,眸光熾熱如火,燒灼他的胸膛,從未有過的怪異感傳遍四肢深至骨髓,快要把他酥化成水。
“云千浩的姐姐…方家……方瑾妍?!眲⒄烤捉乐谥械拿?,聲音那叫一個百轉(zhuǎn)千回,纏綿悱惻。
方瑾妍突覺有人在身后注視著自己,漸行漸緩,倏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去,她們走過的石子路上,幾片枯葉被寒風(fēng)吹舞著帶起一片凄涼,繼而落葉歸根,只余萬籟俱寂。
方瑾妍自嘲地笑笑,游走商場多年,敏感多疑已然成了她的一部分。
不可行,不可行??!
——
日子平凡無波地繼續(xù)著,眼看著云辭月身上的傷痕逐漸痊愈,花想容便搬回正院住下,考慮到云辭月有傷在身,便應(yīng)允他上床歇息。
當夜,花想容在睡前警告了云辭月第二十八次不準對她動手動腳,否則與他魚死網(wǎng)破,云辭月只是笑笑,“還望容兒放心,我還未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饑不擇食?
花想容被氣得額上青筋直跳,深深喘息著以來平復(fù)升至喉嚨的怒火,抬手順了順氣疼了的胸口,“咕咚”一聲咽下臟話。
十月中旬,天氣少見的翻晴,太陽于烏云后悄然冒出腦袋偷窺大地,散落星點暖陽卻也足夠灑落大地。
花想容斜躺在塌,安靜地看著手中南啟國的史記,冬竅把新領(lǐng)的紅蘿炭放入炭盆,用鐵鉤翻弄著炭火,隨著紅蘿炭被燒得通紅,有一丫鬟緩緩而至。
花想容垂眸冷看著雖微微屈膝行禮,卻眉眼囂張,狀似嘲諷的丫鬟,心下了然,來者不善啊。
丫鬟也不等花想容發(fā)話便直直起身,十足十的派頭,根本沒把花想容這個主子放在眼中,“大少夫人,我是居心院中伺候的人,老夫人讓你立即過去一趟。話已帶到,至于去或許不去,那就是大少夫人的事了!”
話畢,丫鬟便喚著隨同的兩個小丫鬟大步流星地離開。
知夏目瞪口呆的目送三人離開,回過神后,雙眼瞪得有銅鈴大小,簇簇憤怒的火苗跳躍其中,“二小姐,她這般目中無您,您為何不教訓(xùn)教訓(xùn)她?”
“人是唐氏的人,院卻不是唐氏的院。若我在淺云居教訓(xùn)了她,唐氏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懲戒我,她本就看我不順眼,我何必留下把柄給她呢?況且,她再如何也就是一個丫鬟罷了,卻敢目中無我,真不知是受了主子的指使,還是主子平日對我的態(tài)度影響了她,讓她敢狐假虎威!”花想容覷一眼憤憤不平的知夏,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啦,與其在這里暗自賭氣,還不如趕忙幫你家小姐打整一番前去居心院,若晚了,更不知唐氏會如何數(shù)落你家小姐。”
知夏擰起眉頭,語氣擔(dān)憂,“唐氏突然叫二小姐過去,也不知所謂何事,她向來見不得二小姐好。”
花想容聳聳肩,“誰知道呢?是人是鬼,去了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