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讓花成花:塵埃
不要太在意別人的話,他們有嘴不一定有腦。要從容,如宋氏一般,奇怪一點(diǎn)也沒關(guān)系。
四個(gè)女人不歡而散,福晉和李氏各自先走,正好留下宋氏和云惠二人。
“你倒是個(gè)奇女子?!?p> “宋格格說笑,民女其實(shí)...只是平凡中的一人罷了?!睅装倌旰?,女子都如她一般,說出來你能信么?
“呵呵,我們可都喚你妹妹?!?p> “格格又說笑,民女并非府中人,何德何能與三位互稱姐妹。若單喚宋姐姐,民女樂意之至?!?p> “太剛則折,瞧我便知?!?p> “姐姐何出此言?”
宋氏挽起一截袖口:“你可會把脈?”
“嗯?!痹苹萏竭^去搭在腕上,不出片刻被驚移了手:“四爺可知?”
無聲挽唇,宋氏搖搖頭:“從未。”
頓了片刻,慢慢回憶輕輕吐露:“康熙二十七年我便入了府,如今第十二個(gè)年頭......思來想去,前兩年與爺相敬如賓的時(shí)日怕是最好的光景了罷......二十九年李氏入府,三十年福晉入府,就沒安寧過了?!?p> “那你這?”
“呵,知者怪不得,不知者不怪。”
不知者不怪...始作俑者你卻不怪!云惠嘆息:“可有試過什么法子?”
“法子?如你這般的花季年歲,我千辛萬苦為爺生下長女,沒出幾日便夭折了。我...既然有人不愿我生,那便不生...才能生?!?p> “......”
十八歲,情竇初開懷了自己男人的第一個(gè)孩子。雖是女兒,也應(yīng)是極幸福的罷。可女兒沒幾日便夭折了還不算,發(fā)現(xiàn)被害亦不能言不能怪,不讓自己再懷身孕才能存活......
何以不悲涼?
簡直卑微到了塵埃里。
云惠沉寂在宋氏的悲涼中,無言以對。她不是白梅,體會不到白梅的孤冷。
“我還想要個(gè)女兒?!?p> 聲音極其微弱,還是被云惠的耳朵捕捉到了。她對上宋氏的眸子,宋氏努了努嘴問:“你看...我還能嗎?”
“能!”
“你想要!多少法子,我也定成全你!”
云惠的斬釘截鐵,如一屢光照在孤冷的白梅身上,白梅高興得搖晃枝葉:“便知,能信你!”雙手微顫伸向云惠。
云惠抬手接住,反被緊緊握于其中。
想給你穩(wěn)穩(wěn)的幸福,能抵擋這牢籠的殘酷。在不安的日子,能有個(gè)寄托。
重量在手上,堅(jiān)決在心中。
“過程會很痛苦,但必定值得!”
“這么多年來,唯此一愿。多苦,都不怕。”
云惠反手過來,捏著她的手心,幾度哽咽:“嗯!”
“呀,盡說我了,你呢?”
“我?”
“你又不像我,為何不給自己一次機(jī)會?這些年,從未見爺對哪個(gè)女子如此上心過,你也不是沒感覺罷?”
“只是從前未有過,并非以后不會有。姐姐說對與不對?”
“也對。”
“眼前的愛恨,終將被歲月洗得一文不值。一時(shí)感性做出的決定,也終有一日會追悔莫及。我知,你也懂我?!?p> 宋氏失笑,拍拍她的手:“花季少女,何以這般透徹?我是沒那說服你的能力,便讓那蘇培盛自己急去罷?!?p> “那也是他活該,主子不急太監(jiān)急!”
“怕是主子更急罷,呵呵,你當(dāng)真像我家那小妹?!?p> “喲,宋姐姐這是剛認(rèn)了妹妹又想反悔不成?”
“豈敢,豈敢!”
“呵呵,回去后切不可再用那些東西,尋著機(jī)會便偷偷處理掉。若耳目眾多不方便,你便藏著待我去處理。調(diào)理身子的事兒我再另想法子?!?p> “嗯,一切聽妹妹的。”
“好?!?p> ......
與宋氏分開,云惠便直接去了書房求見四爺。
蘇培盛一見來人,高興得立馬推門進(jìn)去稟報(bào)。只是出來時(shí),面上有些掛不?。骸霸苹莨媚?,主子爺說不見您?!?p> “......勞煩蘇公公再稟一回,民女確有急事?!?p> “這...那奴才再試一回,您稍等?!?p> 蘇培盛又推門進(jìn)去,步到胤禛身側(cè)說云惠姑娘有急事求見。
胤禛皺眉:“何事?”
“回主子爺,云惠姑娘沒說?!?p> 思量片刻,胤禛又問:“可有異常?”
“回主子爺,倒有一處,可非壞事兒?!?p> “嗯?”
“家宴上您走后,福晉與李側(cè)福晉沒多久便也回去了。只剩宋格格與云惠姑娘相談甚歡,有說有笑的在亭子里又坐了半個(gè)多時(shí)辰?!?p> “讓她回去?!?p> “嗻?!?p> “再去宋氏那知會一聲兒?!?p> “嗻?!?p> 蘇培盛退出去,面上不似先前那么難看:“云惠姑娘還是回罷。”
“......”
“奴才還得去趟宋格格那。”
“可是有事?”
“主子爺命奴才先去給宋格格知會一聲兒,晚些過去?!?p> “......”
盯著蘇培盛遠(yuǎn)去的身影,云惠此刻有些茫然。
這個(gè)社會下的女子,怕是從出生便要去學(xué)著如何討好男人。她們?yōu)槿菝步箲],為生孩子焦慮,為斗情敵焦慮...一切都是圍繞男人。比起那些,從未有人告訴她們,女子更應(yīng)該為自己的學(xué)識和能力焦慮。
詞壓江南,文蓋塞北。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美稱的李清照便是學(xué)時(shí)過人。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shí)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fēng)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shí)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
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dú)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xì)雨,到黃昏、點(diǎn)點(diǎn)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gè)愁字了得!
是啊,李清照都如此迷茫失落,自小學(xué)識過人又如何?金兵入侵中原時(shí),她也同樣流寓南方,境遇孤苦。
但也不是沒有成功逆襲者,對不對?
武則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一步一步從宮女到才人,再從貴妃到皇后,甚至通過自己的諸多能力成就自己,成為了歷史上的唯一一位女皇帝。
可有學(xué)識、有能力,又如何?
在古代的封建制度下,還不是要通過男人才能使能力變現(xiàn)?還不是要被男人寵信才能登高望遠(yuǎn)?
可她們本應(yīng)該成為一個(gè)活出自我、熠熠生輝的“人”。而不是一個(gè)為了討好男人心力交瘁的女人,更不是一個(gè)糾結(jié)于男人會不會愛她一生一世的女人。
如此這般......
她能做什么?
她要怎么做?
她一定要做!
好月月友
本章關(guān)鍵詞: 1,《聲聲慢·尋尋覓覓》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