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讓花成花:戰(zhàn)諸葛
照清朝的晚膳時辰,午時便是家宴。
云惠是第一次參加古代的家宴,想象很規(guī)矩,現(xiàn)實卻很隨意。這么瞧一圈,四爺?shù)暮笤捍_實人丁不旺。
滿族以西為貴,是以福晉坐于西側(cè)首位,手邊帶著長子。挨著長子的則是大格格,然后是李氏,再然后次子。
東側(cè)首位是宋氏,次位是云惠。
作為一家之主,胤禛坐在主位縱觀全局。
孩子隨母上桌用膳,這倒與云惠想的有所出入。福晉坐首位帶著長子,李氏的兒女則一左一右亦是為了方便看顧。如此安排,倒顯得這后院還有點人情味兒。
云惠轉(zhuǎn)頭看向宋氏,沒料到宋氏正等著她看過去。相視一笑,二人同時放松了下來。心在什么世界,人就活在什么世界。人和人,就是這么不同。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宋氏便是這樣初次見面就能讓云惠一見如故的人。
一個后院,兩樹梅花。
一樹孤傲的白梅,堅強、高雅和忠貞,似宋氏。
一樹隨和的粉梅,嬌軟、文雅和討喜,似李氏。
宋氏也就因這與世無爭的性子才吃虧,不然還有李氏什么事兒。與世無爭又何錯之有?為何宋氏身上還有一種從內(nèi)里透出來的悲涼。悲涼到云惠忍不住想要跟四爺說一句:若不夠愛,請將其還與世間,還與蒼生,還與期待。
捏緊手心,云惠又轉(zhuǎn)頭看向宋氏。
宋氏又在等她。
可這次云惠從那眸中讀出的,居然是警惕,是...要她警惕!她恍然大悟,這場飯局她才是唯一的外人。
可惜,反應過來也為時已晚。四爺不知與長子聊了什么甚是開心,福晉順嘴便提了一句:“爺,暉兒的病多虧云惠妹妹,救命之恩是定要報答的。妾身愚鈍想不出甚好法子,只想著云惠妹妹若能今后就在府中,妾身倒能多報答一二?!?p> 胤禛沒回應,而是看向李氏。
“福晉所言極是,妾亦覺著日日與云惠相處受益匪淺。若云惠在府里,這長子、次子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福晉和妾也能心安些?!?p> 福晉斜了一眼李氏,看向宋氏:“宋姐姐作何想?”
“回福晉,妾雖足不出戶,倒也聽說了不少有關云惠妹妹的趣聞。若府里能多一個這樣的妙人,妾自是歡喜萬分。”
如此一番下來,三個孩子繼續(xù)默默用膳,三個女人靜靜等候胤禛發(fā)話...完全沒丁點兒要問過她的意思。這三個女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樣,將球越踢越大再傳給胤禛,胤禛接著就踢給了云惠。
“入府時日也不短了,擇個日子辦了罷?!?p> “......”
云惠掃視一圈提起兩個臉蛋笑得僵硬:“這獅子頭甚是好吃,也不知是哪位大廚的手藝,可比云蘇做的好吃多了。”
胤禛眉頭挑了一下,福晉接過話茬:“廚子伺候主子理所應當,改明兒云惠妹妹想吃什么日日讓他給你做也使得。”
“使不得使不得,福晉您太抬舉民女了。民女也是沾了長子的光,才有幸品嘗到這些山珍海味。怪民女是個福薄的,就長了個能吃粗食的肚子,呵呵。”
“愛吃粗食的肚子好,總比我這不能再孕的肚子好不是?”
場面一度冰冷。
“福晉——”
“云惠你有所不知,生下暉兒我便不能再孕了,宋姐姐也是幾年前失了個孩子便沒在有過身孕,現(xiàn)下這后院能為爺開枝散葉的也只有李妹妹了。傳宗接代素來茲事體大,想來爺那般看重云惠妹妹,妹妹應當是愿意報答的罷。”
“回福晉——”
“哎呀,云惠~你還真是矯情,這一桌自己人又不說兩家話。爺和福晉如此看好你,你茲當陪宋姐姐與我也成啊?!?p> “......”
你們臉可真大,云惠可算領悟了莊周的至理名言:辯論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辯論。
胤禛縱觀全局沒人能將云惠拿下,摩挲了幾下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用好了,爺還有事。”
眾人立馬起身行禮:“恭送爺/阿瑪。”
“嗯,你們繼續(xù)?!鳖I著蘇培盛轉(zhuǎn)身走了。
“阿瑪可是不高興了?”
“你阿瑪沒有不高興,胡說甚!”李氏將次子按給丫鬟,示意帶下去。
福晉親切的問長子:“暉兒可用好了?”
“回額娘,暉兒用好了?!?p> “嗯,先隨嬤嬤回寢室歇息?!?p> “是,額娘。”
這一來二去,一個嚴母一個慈母,感情那西側(cè)坐的都是生育過孩子有功的。皇宮里皇子之所以住在東三所,是因滿族中東方屬木主生長。這是膈應宋氏呢,還是提醒她?
云惠也起身:“民女也吃好了——”
“你坐?!?p> 福晉語氣不容拒絕,云惠只好又坐了回去。
“現(xiàn)下再無旁人,就咱們四個把事兒攤開來說明白也罷?!?p> “呦,福晉這是要說明白何事?妾肚子爭氣倒成不是了?”
“稀罕說你的不是?昨兒個蘇培盛去你那干甚去了?”
“那蘇培盛還去了宋氏那呢!”
得~云惠算是看透了,四爺這又是打什么算盤?三個臭皮匠戰(zhàn)一個諸葛亮?又沒旁人,云惠也沒再客氣:“你們不累?我都替你們累!”
“......”
“......”
宋氏淡然。
“福晉,你好歹是個正妻,唉算了,你定要說為你男人納妾是你應盡的責任。旁人都逼你,又非你本意,你怕是最難為的?!?p> 幾句話驚艷了全場。
頭一回有人如此直言她為難,福晉一瞬軟弱幾乎要崩潰落淚,強忍回去才開口:“生來便是本福晉的命?!?p> “我生來便是個妾的命咯?”
沒人答,亦沒人再說什么。
云惠暗嘆,男人為了傳遞他們的基因,可以給女人物質(zhì)甚至情感。女人的本家若再有些權(quán)勢可以與男人一起抵御風險,便會提升自己的地位,成為彼此改變命運的跳板。當雙方都能從中獲利時,便是古代婚姻的意義了罷。
婚姻是女人的歸宿,也不是。
是愛情?更不是。
情比金堅、海枯石爛。
壽王李瑁對楊玉環(huán)一見鐘情不是愛情嗎?還是其父唐玄宗把韋昭訓的女兒冊立為壽王妃后立楊玉環(huán)為貴妃不是愛情?
世間有幾份轟轟烈烈的愛情經(jīng)歷起了世間滄桑?
怎樣活著,活成什么樣。
才是真正要思考的事兒。
好月月友
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