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遮蔽的天空。沉悶,壓抑,沒有一絲陽光的九曲城,連風(fēng)都停下了腳步。
院子里的樹葉一動也不動。
假山上的泉池流淌著渾濁的污水,嘩嘩的流水聲打破院子里沉悶的靜謐。
往日繁華似錦的花樹,經(jīng)過雷雨的洗禮已是殘花滿樹。只有那深綠的葉子靜默的掛在枝頭。
烏云在天空緩緩游走,這一片飄走那一片補上。整個天空灰蒙蒙的,沒有一絲陽光可以透進來。
梅成衣明顯感覺到了今天的氣氛不一樣,這大概就是別人說的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吧。
雖然不知道明是非今天為什么帶上自己,而避開白星宇密謀什么。一定是和白星宇有關(guān)的事情。
唉,他們這些生在帝王家的人,真的都是這么冷血無情的嗎?
相互算計,沒有親情,沒信任,一生都生活在猜忌里,這樣的日子該多么的無聊啊。
回想起明是非這些天對白星宇的態(tài)度,旋即搖搖頭:
不對。
他家不會是有人叛亂了吧。
畢竟,一個國王這么不著家的,有人叛亂也是正常。
人家的國王都是日理萬機,你這一天閑的給人當(dāng)打雜的。
不務(wù)正業(yè),
活該有人造你的反。
哎呀,你這都要被叛軍追殺了,我和老大怎么辦?
*
明是非端起一碗香氣撲鼻的粥遞給她,藍慧文拿起一個水晶包子放在了她面前的碟子里。二人相視一下,既又不約而同的低下頭。
把一個女孩托付給另一個女孩,這樣的話真的難以啟齒。
但是,上古魔族的后裔這一顆驚雷。已經(jīng)讓兩個人手足無措了。魔族曾經(jīng)給天下造成的悲劇尚未撫平,他的后裔已經(jīng)在悄悄的蓄勢重來。
剛剛平息了十萬年的天界,勢必會迎來又一次的血戰(zhàn)······
“二位,有話就請直說嘛。你們這樣,就是給我滿漢全席我也吃不下。”
看著他們?nèi)绱似D難表達著敬意的方式,梅成衣心底做了最壞的打算,
“這是九曲城,是神嚒混居之地。來到這里這么久了。我也習(xí)慣了。若是出不去的話,我也認了。若是再倒霉一點,那就是下輩子見了。我都不怕,你們怕什么?”
“衣衣,你誤會了。”
又是異口同聲。
藍慧文,明是非再次相視一眼,“你先說?!?p> 還是異口同聲。
“還是你來說吧?!?p> 梅成衣有點受不了這兩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磨蹭勁兒,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沖著明是非努努嘴,“你是個妹控,說,什么樣的突發(fā)狀況讓你措手不及。背著老大找我商量什么?”
?????
藍慧文拿起包子,嚼在嘴里如同嚼蠟。滿心擔(dān)憂著白星宇的安危:
這里沒有護衛(wèi)保護她。九凌關(guān)遠在萬里之外。她又受了重傷,就算是給她打開流光隧道,她也沒能力橫渡星空。
“衣衣,是這樣的?!?p> 開口求一個人間修士,明是非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了。為了龍兒的安危,我的臉面算什么,鼓足勇氣說出來當(dāng)前的局勢:
“九曲城里沒有你看到的那樣太平。多種勢力先后聚集在此,他們都是奔著我們來的。夢魔浩玄背后沒少對我們動手,都被藍執(zhí)事默默地化解掉了;銀九玄數(shù)次利用混沌之氣滲透紅袖坊的護店法陣,都被我的護衛(wèi)破壞了?!?p> “???”
廢話么。
你是凌波天主,難道還能奔著一個無名小卒來。
真墨跡。
梅成衣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比你小師妹的動手能力差多了。她都把銀九玄,夢魔,還有什么,什么青花瓷暗中修理一把了。你還在這里未雨綢繆呢。
唉,若是沒有你的這個動手能力超快的小師妹。估計,你已經(jīng)變成階下囚了。
哪有這些天的歲月靜好。
“衣衣,我原是不愿意把這些告訴你的??墒?,青花瓷就是上古魔族后裔。整個魔族在上古時期戰(zhàn)敗之后,一直躲在暗中籌謀著卷土重來之事?!?p> “他們在暗中籌謀了幾百萬年了。不得不說,你運氣不好,在這一次神魔大戰(zhàn)中又恰巧撞了進來?!?p> “龍兒,還是個孩子。我們不想讓她目睹戰(zhàn)爭的殘酷。所以,拜托你離開這里的時候帶她去你的家鄉(xiāng)?!?p> 媽呀,我這是弄了個超級大保鏢回家。
賺翻了。
酷爆了。
哼,回家第一件事去我們的地下賭場贏點零花錢!
梅成衣臉上劃過震驚之色,繼而色上眉梢,好不掩飾內(nèi)心的狂熱,完全沒有把明是非的托付放在心上,迫切的追問:
“什么時候走?我不用收拾的。真的?!?p> ???
藍慧文訥訥的瞅了她一眼:我們這是遭難了。你這樣興奮不好吧?
???
明是非蹙眉:你到底有沒有點同情心?我們這是在討論神魔大戰(zhàn)的戰(zhàn)局部署!
“嘿嘿嘿嘿,二位別介意啊。我這不是聽說回家有望太興奮了。”
梅成衣尷尬的笑了笑,訕訕地解釋,
“繼續(xù),繼續(xù)。”
心里卻在說:你們還是趕緊動手打起來吧。不然,老大那邊背后玩的貓膩就要露餡了。
接下來,明是非和藍慧文開始教她如何取得白星宇的信任······
**
明是非他們在后院密謀的同時,白星宇也接到了雷曉佳的緊急情報。
雷曉佳匆匆趕到紅袖坊,進來的同時和正在用餐的天雅琳打個招呼。疾步走到吧臺,把雪姬給的情報遞給白星宇:
“魔族的部署已經(jīng)完畢。幽靈衛(wèi)全部隱藏在城里,就等著青花瓷一聲令下,攻占云鷲宮。毀掉九陽棧。以九曲城為據(jù)點,調(diào)集天下魔族攻占天外,再次達到魔族一統(tǒng)天下的盛景?!?p> 白星宇把紙團放在抽屜里,轉(zhuǎn)身從貨架上拿出六枚水塔零。接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塊藍色水晶,將水塔零放在上面,一起遞給雷曉佳:
“這個給雪姬送去。記得:神魔大戰(zhàn)能不能打起來與你無關(guān)。東西送到,立刻想辦法離開這里。若是我沒有算錯的話,我小師兄不會允許本座這個時候回九凌關(guān)?!?p> 雷曉佳接過水晶和水塔零,神情莊重聽著白星宇的囑托。
“還有,幾條泥塘里的臭泥鰍,根本翻不了天?!?p> 說著再次從抽屜里捧出一堆功德錢,推到雷曉佳面前,“這是我的卦錢:幫我卜算一卦。下一站,會被我那個無腦的小師兄送到哪去。你就去哪里接應(yīng)我?!?p> 雷曉佳收起功德錢,想了想,問出了久違的疑問:“你完全有能力擺脫他的管束。為什么要被他這么管著?”
白星宇面色難看的瞅著她,滿眼憋屈地回答:
“因為他是本座所有的兄長之中,最好糊弄的一個。別人看我護我的話,我就只能乖乖的做一只籠中鳥了。”
“在他手底下你還能撲騰幾下。”
雷曉佳雙手一攤,很有同情心的嘆口氣,“等著我。換個地方,我?guī)阃??!?p> 白星宇點頭。
雷曉佳猶如她來時一般匆匆離去。
天雅琳就那么被晾在一旁。直到午間,明是非才和她交代一些簡單的軍事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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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鷲宮里。洪水已經(jīng)褪去很多了。
小妖們正在清理淤泥。
雪姬自己吃了三顆圣果,剩下三枚圣果呈給銀九玄:“尊主,這一戰(zhàn)避無可避。你還是把這些吃下去吧?!?p> 銀九玄斜躺在椅子里,一只腳伸到桌子上,腦袋枕著手臂,看也不看這些圣果。心里怨恨上天的不公。把自己生成男不男,女不女的陰陽人。即便是見到心儀的姑娘也只能遙遙的祝她平安。
既然天家小兒容不下九曲城,再多的籌謀也是枉然。
銀妖不知道天道規(guī)則的碾壓之下的恐怖,本尊卻記憶猶新:
驟然扭曲的時空,迫使著無數(shù)星辰在瞬間更改軌道。
無數(shù)星辰在時空扭曲的天地里相互碰撞,那種慘烈場景猶如昨日。
任你是大羅金仙也難逃厄運。
這就是天道。
這就是時空交替。
什么善,什么惡,在那一瞬間化為灰燼。
我是個大妖怪,生平做了許多善事,也做了許多惡事。
我救了無數(shù)生靈,也殺了無數(shù)生靈。
在九曲城里,作威作福也罷,茍且偷生也好。幾十萬年了,也該是清算的時候了。
“不吃了,你自己用吧?!?p> 銀九玄看著姿色尚可的雪姬,忽而坐直了身子,然后順著椅子滑坐在雪姬面前,伸出手托著雪姬的下頜,膚如凝脂,眼若秋水,紅唇嬌艷,卻沒有想要吻下去的沖動。
雪姬被銀九玄的動作驚呆了,就那么靜靜地望著銀九玄。
“本尊就是病了。還病的不輕。”
銀九玄頹廢的收回手,狠狠地發(fā)著牢騷,“銀妖,你知道嗎?尊主我,我,我,是真生病了。”
雪姬跪在那地上,根本不知道銀九玄在說什么。也不知道銀九玄哪病了?
若是說靈力被竊,充入地脈匯入山川之里也是病的話,他可是真的病了。
“尊主,只要尊主需要,雪姬萬死不辭。”
雪姬立刻表上忠心。
銀九玄陰鷙的眸染上喜色,眼中的陰霾一掃而光,把嘴湊到雪姬耳畔,輕聲說:“尊主想讓你驗一驗他是不是男人。”
“女婢身子卑賤,不敢肖想尊主。”
雪姬嚇得花容失色,立刻匍匐在地,誠惶誠恐,“尊主那位曉諭六界的夫人尚在,奴婢不敢僭越。請尊主收回成命?!?p> “什么僭越不僭越的,本尊就是請你幫個忙而已?!?p> 銀九玄憋屈的瞅著她,苦澀的咧咧嘴,祈求道,“就是驗驗本尊······那個······是不是男人。不用曾求她的意見。真的。你就幫幫我吧。雪姬,咱們可是同類?!?p> “尊主,這忙雪姬真的幫不了?!?p> 雪姬跪著后退半步,滿眼恐懼,搖頭討?zhàn)?,“尊主,你還是饒了奴婢吧。夫人有一天若是改了主意,知道雪姬奪了你的清白,九曲城還有雪姬的立足之地嗎?”
“嘁,嘁,嘁,想什么呢?”
銀九玄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落在椅子里,身子卷縮在椅子里,滿眼驚懼的盯著惶恐討?zhàn)埖难┘В?p> “我就是想看看,我和你長得哪不一樣!”
“噗呲······”
“咯咯咯······”
“嘻嘻嘻······”
“哈哈啊哈······”
圍繞在鸞鳳殿外的侍婢們哄笑起來。
雪姬更加尷尬了,心里卻松了一口氣。人卻老老實實的匍匐在殿上不動分毫。
“去去去,下去!”
銀九玄氣呼呼一揮手,立刻抱緊自己的肩膀,臉都紅到脖更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唄,我找魅惑妖姬。”
銀九玄說完化形而去。
雪姬仰起臉來,笑得一臉得意:尊主,雪姬不才,此生絕不為侍妾。
抬手撫摸著如玉肌膚,笑意更濃:雪姬最想要的卻是尊主尊不愿意給的。
不急,雪姬耐心等著。
***
烏云遮蔽的天空黑的特別早。
火鍋店里早早地掌上了燈。
經(jīng)過一天的忙碌,白星宇默默地坐在吧臺里。
此時的火鍋店里,除了她就剩下梅成衣了。
“老大,都安排妥了?!?p> 梅成衣抱著一個竹筒杯喝著圣果汁,想到離開這里再也喝不到這種純天然,無污染的甜美果汁了。心里還是有點舍不得。
不過,再怎么舍不得也不比過回家的喜悅,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喝一些。
“明是非打算和他們殊死拼搏,他擔(dān)心你的安危。決定讓我?guī)闳ノ业募亦l(xiāng)。”
白星宇眼神不善的盯著她。
“你別這么看著我?!?p> 梅成衣被她盯得發(fā)毛,
“我這也是將計就計嗎?你想想,你不跟我走,就要跟別人走。反正他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的?!?p> “我跟你說啊,我們家鄉(xiāng)現(xiàn)在發(fā)展的可好了。出門有汽車,火車,私家車,自行車,電動車,老大,在這里你這么關(guān)照我。我怎么也不會讓你徒步行走的。”
“放心吧,回到地球,我的家鄉(xiāng),我罩著你。我說話算數(shù)哦的?!?p> 白星宇興趣缺缺的背過臉去,端來一盤晶瑩剔透的水果,邊吃邊問:“梅成衣,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jīng)在坑我了。說,你家是不是很窮?”
窮?
那的看跟誰比。
跟你這富可敵國的宇宙獵人比,我們家確實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