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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的老兵

第8章 死不了

不死的老兵 樹簡雨 4215 2020-12-23 17:26:47

  “姜小魚,你不會不認識吧?”話音未落,又是一陣暴風雨般密集的拳打腳踢。

  力道十足的每一拳每一腳,都實實在在地打在徐子言的身上。但是徐子言只是感覺自己像赤身裸體置身冰窟一樣寒冷至極,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一百年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引發(fā)的心碎的聲音,像夢魘一樣一次又一次近乎執(zhí)拗地出現(xiàn)在徐子言的夢中。

  從徐子言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失去了痛覺。渾身上下似乎就剩一具冰冷的空殼了,如若不是今生有著未完成的事情有待完成,如果不是無論如何都“死不了”,徐子言也不愿意這么百無聊賴地活著。

  曾經(jīng)很多次,在午夜時分,被恐怖的夢魘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徐子言,于半夢半醒之間幾乎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拿起了水果刀,然后毫不猶豫地狠狠刺進自己的胸膛。

  徐子言在不清醒的時候,每一次出于本能試圖殺死自己的時候,他就對自己下手特別的狠。

  可是鋒利的水果刀很輕易地洞穿了徐子言的胸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徐子言在拔出水果刀,試圖再給自己來一下的時候,卻無比詫異地發(fā)現(xiàn),身體上剛剛被水果刀刺穿的窟窿,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自動愈合了。

  再后來,為了成功殺死自己,徐子言跳過樓,故意撞過車,不會游泳的他還試圖在坐渡輪行至大海中間最深處的時候跳進海里。然而結果很讓人沮喪,徐子言絞盡腦汁就是殺不死自己。

  拿著努力攢了半年的生活費,特意在耶路小鎮(zhèn)最好的一家,總高二十九層的酒店獨自開了一間單人房。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徐子言特意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從二十四層高的單人房陽臺縱身一躍而下。

  都說一個人在死亡的瞬間,能夠快速回憶起自己的一生??墒切熳友栽趶亩臉窍虻孛婵焖俚刈鲋杂陕潴w運動的時候,他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的。

  倒是凜冽呼嘯的風,在不斷吹打著徐子言單薄的身體的同時,給他帶來了無法言喻的快感。曾經(jīng)一度,徐子言甚至忘記了時間

  終于,徐子言聽到了“砰”的一聲悶響。他成功著陸了,但是卻沒有成功殺死自己。從二十四樓高的陽臺上縱身一跳,遙遠的地面上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按理說,跳樓的人會毫無懸念地被摔成肉·醬才對,最起碼也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然而,剛從二十四樓做過自由落體運動的徐子言非但毫發(fā)無損,他甚至連一點血都沒有流。

  事發(fā)現(xiàn)場,沒有任何的傷亡。唯一造成損失的是,徐子言在身體墜地的瞬間,把身下的那片堅硬的水泥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試圖撞車的那回,為了確保自己必死無疑,徐子言特意挑了一輛載著一整車貨物的大貨車。

  開貨車的那個司機,徐子言認識。是和徐子言住在同一個小巷子里的所謂鄰居,一個沒有結過婚的單身漢,膝下無兒無女,上面只有一個年過六十,可是看上去蒼老的像有八十歲的老母親。

  單身漢四十多歲了,脾氣暴躁,身體里估計沒有多少人性殘留。平時最喜歡的三件事一是喝酒,二是賭博,三是打罵自己的母親。

  喝醉了酒,要打罵母親。賭錢輸了,要打罵母親。打罵完母親以后,才想起來開貨車掙點錢,好繼續(xù)他禽獸不如的狗屁生活。

  都說養(yǎng)兒防老,可是在徐子言看來,有單身漢成日在他母親面前晃悠,老人只會死得更快。

  那一天,單身漢鄰居一定是酒癮犯了喝了點酒。即便是在開車的時候,單身漢也經(jīng)常抱著僥幸的心理忍不住喝兩口。加之單身漢本性好斗,他的好斗主要體現(xiàn)在開車的時候不要命的和別人飆車、超車上。

  那一日,天氣好得不得了。中午的太陽照的人有些萎靡不振,那個時候高速公路的車輛不算多。

  也許是酒勁發(fā)作了,無視酒駕的危害,卯足了勁兒想要超過五百米外的一輛小汽車的鄰居單身漢,近乎瘋狂地猛踩油門。

  就在單身漢的大貨車距離小汽車大約僅僅有一百米的時候,單身漢的大貨車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現(xiàn)了故障,整個車身幾乎完全失去了控制。更要命的是,單身漢的大貨車正在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朝著前面的小汽車撞過去。

  由于后面的大貨車來勢太猛,前面載著一家三口的小汽車躲閃不及,眼看著一場車毀人亡的車禍就要發(fā)生,徐子言抓住時機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

  因為徐子言的突然出現(xiàn),為小汽車爭取到了一秒鐘調轉方向盤加速的時間。有時候,生死真得就在一瞬間。

  結果,大貨車毫無懸念地撞上了有備而來的徐子言,并且直接把徐子言撞飛了出去。單身漢的大貨車緊接著撞到了高速公路上的防護欄上,貨車的油箱好巧不巧地被撞壞了。

  油灑了一地,由于時值仲夏,當時路面溫度太高。先是貨車的輪胎著了火,然后不可收拾的火勢蔓延到貨車前面車廂里。沒幾分鐘的時間,整個貨車就發(fā)生了很嚴重的爆炸,滾滾的黑煙充斥了很大一片天空。

  好在前面的小汽車在一秒鐘調轉車頭的瞬間快速加速前進,最終幸免于難。

  由于車禍現(xiàn)場太過慘烈,驚動了當?shù)氐挠浾呲s赴現(xiàn)場報道。

  接下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里,無論是報紙頭條,還是網(wǎng)絡上的新聞頭條,刊載的全部都是和那場車禍有關的事情。

  當時“耶路小鎮(zhèn)星辰日報”的頭版頭條用無比醒目的標題這樣刊登著:車禍現(xiàn)場,肇事司機已死亡,被撞者卻人間蒸發(fā)了!

  因為無論是監(jiān)控錄像顯示,還是小汽車里的那三個目擊者回憶,車禍發(fā)生的時候,大貨車的的確確把一個人給撞飛了出去。

  被撞飛的人落入了高速公路旁邊一片雜亂的草叢里,但是等到交警抵達現(xiàn)場查看的時候,那片雜亂的草叢里只剩下一片血跡,人卻不知去向。

  由于那片雜亂的草叢太高的緣故,而監(jiān)控錄像的視角有限。從監(jiān)控錄像里只能看到被撞的人被撞飛了以后,確實掉進了那片草叢里。至于被撞的人掉入草叢以后的具體情況,監(jiān)控錄像無法拍到相關影像。

  但是有一點似乎是可以確認的,被撞者掉進雜亂高聳的草叢以后,身體并沒有移動過。

  因為從監(jiān)控錄像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片草叢只是在被撞者掉進去的瞬間動過,之后就沒有發(fā)生過響動了。

  而且從監(jiān)控錄像里,監(jiān)控到的從車禍發(fā)生到警察抵達現(xiàn)場的那段畫面可以知道,在這之間沒有任何人從草叢里離開過,也沒有人進入過草叢。

  從小汽車上走下來的三個幸存者著實嚇得不輕,在警察沒趕到的情況下,他們只敢在自己家的小汽車周圍兩米內活動。無形中,這也更好地保護了事故現(xiàn)場。

  本該躺著一個死人或者躺著一個重傷病人的雜草叢里,在被警察查看的時候,除了一攤血之外,卻早已空無一人。

  這也太詭異了不是嗎?但是車禍發(fā)生以后,接下來的一個月里,除了那名大貨車司機外,耶路小鎮(zhèn)沒有死過第二個人。沒有人失蹤,耶路小鎮(zhèn)的各個大大小小的醫(yī)院里,也沒有接收到因為車禍受傷的病人。

  所以最后,那起炒的沸沸揚揚的詭異的車禍事件,也只能不了了之。

  警察走后,幸免于難的小汽車上一個名叫董詩雨的女子,在留有一攤血的草叢附近撿到了一張發(fā)黃的照片。

  年代久遠的黑白照片上,是一張全家福。三口之家,爸爸媽媽和兒子,全都開心的笑著。那是徐子言在前世自己七歲的時候照的全家照,也是徐子言所擁有的唯一一張和父母的合影。

  為了以防哪一天不小心遺失了照片,大難不死的徐子言從墳墓里爬出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照相館里多復印了幾張全家福。

  事實是,徐子言被大貨車撞飛掉進雜草叢以后,他確實不可思議的人間蒸發(fā)了。等到徐子言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茅蓬路三十六號胡同的“楓華一角”二手書屋里了。

  “你找我,有事?”徐子言的語氣有些淡淡的憂傷。

  每次徐子楓和自己前世記憶的承載體,自己肉體和靈魂同時分裂的另一半徐子言見面,氣氛都會莫名的傷感。所以一般情況下,徐子楓是不會輕易召喚徐子言的。

  “沒事,好久不見了,就想見見你?!毙熳訔鞯统恋穆曇?,猶如一片嘆息。怪不得徐子楓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頭疼發(fā)作的厲害。

  看著面前滿身滿臉都是血,卻安然無恙的徐子言,徐子楓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悵然若失。

  意圖跳海自盡的那一回,由于已經(jīng)做好了一心求死的心理準備,所以徐子言跳進大海最深處的時候很從容,沒有任何的掙扎。

  可是就像誰說過的那樣,一個人掉進海里以后,越是不掙扎,越是能平心靜氣,身體反而越不會下沉。

  結果就那么非常郁悶的,徐子言的身體就那么自顧自地漂浮在水面。沒幾分鐘,就被渡輪上同行的人連拉帶拽的重新弄到了渡輪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心尋死,卻怎么都死不了。加之后來徐子言發(fā)現(xiàn),每當自己尋死的時候,本該和自己一樣沒有痛覺的徐子楓就會像受到反噬般,頭痛的無以復加。所以再后來,求死無望的徐子言終于死心,不再徒勞無功地時時刻刻想著怎樣殺死自己的事情。

  高二開學雖然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但是因為徐子言在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生活在潮濕陰暗的墳墓里的緣故,所以他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適應白天,習慣光線。

  一百多年來,肉體和靈魂同時分裂以后,徐子楓為了找到在自己前世不斷出現(xiàn)卻總是被一道光照射的面目模糊的白衣女子,他過起了四處流浪,借著不斷給別人看手相算命來窺探別人前世的漂泊生活。

  向來喜歡守著熟悉的地方過安定日子的徐子言,則在一個墳墓里默默無聞地生活了百年。

  百年里,徐子言一直都把自己當成死人,并且認為潮濕黑暗的墓穴里才應該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歸宿。

  若不是徐子楓召喚,并且告訴他已經(jīng)找到了當年的營長和背叛他們的那個戰(zhàn)友的下落,徐子言是絕對不愿意離開安安靜靜,簡簡單單的墳墓生活,再次踏足人世的喧囂,再次接觸人心的險惡的。

  “姜小魚,你不會不認識吧?”染著一頭黃毛的年輕男子的話很粗獷地在操場的夜空里回蕩著。

  相隔大約有五十米遠的徐子言和姜小魚兩個人,從黃毛的嘴里聽到“姜小魚”這個名字的瞬間,頓時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從對方叫自己名字時候的古怪語氣,和明顯比別人高一個八度的大嗓門,姜小魚非常不悅地意識到,張志飛,那個討厭的黃毛又到自己學校自作多情來了。

  張志飛并不是育靈高中的學生,而是街頭的一個混混。整天除了無所事事之外,就是打架斗毆。他已經(jīng)單方面不氣不餒地追了姜小魚兩年了,可是姜小魚至今不愿意正眼看他。

  這也真是難為張志飛了,平時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骨子里就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竟然能夠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再被姜小魚毫不客氣地拒絕的情況下,還能不離不棄地追了姜小魚這么久。而且就眼前的情況看來,張志飛似乎完全沒有要放棄追求姜小魚的打算。

  呵呵,黃毛小子,我能說我不認識什么姜小魚嗎?

  徐子言有些無奈地,實話實說地回了三個字:“不認識?!?p>  “我·靠,騙鬼呢你?姜小魚是你同桌,你能不認識?”張志飛呲牙咧嘴地嚷嚷了一句,抬腿又想給徐子言一腳。沒曾想一個不留神,黃毛一腳踢到了一塊石頭上。

  尖銳的疼痛一瞬間從黃毛的大腳趾彌漫到他身體的各個部位,疼得他差一點都哭了。

  雖然已經(jīng)放棄尋死很長時間了,但是看到張志飛這樣為了那么點疼,就差一點忍不住哭出聲的街頭小混混,徐子言有那么一瞬間又有了想要殺死自己的沖動。

  有時候想想,真是生無可戀??!黃毛小子,男人中的敗類,美好世界就是被你們這種人渣給污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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