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忠和燕云交過手,知道他的厲害,出發(fā)回京前親自封了他幾處大穴,雖然能讓他行動自如,但卻使不出半點內(nèi)力。燕云非常配合,沒有半句抱怨。一切準備妥當(dāng),燕云乘馬車,徐仁忠?guī)е鴥擅N,親自押送他回京城。
燕云靠坐在馬車里,看著窗外勻速向后的景致,腦子里想的卻是那個女子含著憐惜期盼的眼神。那雙眼睛燕云似曾相識,仿佛就是夢里那個女孩,可好像又是不同的。夢里的眼睛清亮似水,璀璨如星。而那個女孩的眼睛卻是迷蒙的,遙遠的,不見光亮毫無生氣。想起那雙眼睛,燕云無端端心底一痛,跟著就是一陣難以克制的煩躁。燕云從失憶后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就算是風(fēng)耳對他說起他的血海深仇時,他也能冷靜自持,沒有這樣煩躁過。
馬車突然停了,徐仁忠沉穩(wěn)的聲音在車外響起,“見過公主,不知公主在此所為何事?”
祁昭華得知燕云救下皇帝,被侍衛(wèi)擒住送回京城。雖然她也聽說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替燕家翻案,但她還是擔(dān)心十六的安全。而且她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見過十六了,這次是個機會,她不想放棄。
徐仁忠是皇帝的近臣,又從小看著她長大,昭華對他很親近,“徐叔叔,我聽說車里的是聞名江湖的雪玉劍。我仰慕他許久,想要見一見?!?p> 這位公主也算是在江湖上活動過,雪玉劍名聲在外她有所耳聞也很正常。徐仁忠無妻無子,對這位小公主很是疼愛。想想燕云被封了大穴,又十分聽話配合,讓她見一見也無妨。“我們還要趕路,公主說兩句話就好?!?p> 祁昭華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一時之間竟想不起要跟十六說些什么。車簾打開,燕云盤膝坐在車內(nèi),是她熟悉的俊朗模樣。徐仁忠和兩個血種就守在近旁,昭華怕說多錯多。只能裝模作樣道:“你就是燕云?”
燕云雖然對昭華無感,但卻不得不承認,從他醒來之后,昭華對他來說是最熟悉的。即便從風(fēng)耳和祁昭逸的口中得知,在他受傷前根本不認識昭華。可那段他昏迷的日子,懵懂不清的時候,始終是昭華陪在他身邊。她騙他,燕云并不怪她,也明白她的心意??扇绻f喜歡,卻沒有......
“我是?!毖嘣婆浜纤f。
昭華甜甜笑著,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努力擺出一副公主的端莊樣子,居高臨下道:“父皇惜才,若是這次能證實燕氏無罪,你要盡心為朝廷辦事?!?p> 燕云道:“皇上肯重查燕家的冤案,燕云十分感激。至于為朝廷辦事,一碼是一碼,不可混為一談?!?p> 祁昭華雖然心思單純,但對兄長的作為也有所覺悟。祁昭逸曾經(jīng)答應(yīng)會成全她的心意,那么如果燕云能在朝中為官,她便有機會?!把喙游渌嚫邚?,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若是燕氏能夠翻案,燕公子也可繼承先父遺志?!?p> 燕云望進她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面有他熟悉的親近和熱忱。燕云微笑道:“公主說的話,燕云會記在心里,好好考慮。”昭華高興極了,大聲答應(yīng):“好!等燕公子沉冤得雪,我定要向公子討教!”
徐仁忠看著小公主心滿意足的看著燕云的馬車離開,她喜怒都掛在臉上,不必費心琢磨。突然冒出些想法,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宜插手朝事,便只能壓在心底。徐仁忠和昭華告別,繼續(xù)護送燕云上路。
草原天氣涼爽,皇帝也愿意多在這里留一段時間避過京城的暑熱。大獵之后就是皇家貴家的自由活動,難得有這樣的放松時刻,大家興致都很高,相約著三五成群到木城森林里狩獵。
莫麗都爾在京城中就一直想找機會見樹月,可她被禁在晉南府,跟著蕭銘翎去拜訪時,每次又都是攝政王的內(nèi)侍招待,根本過見不到樹月。這次出獵,莫麗都爾特意在皇帝跟前提起樹月,說是想要見識一下她的本事。皇帝竟然痛快的答應(yīng)了,可是出來后莫麗都爾才發(fā)現(xiàn),即便是在蒼茫草原,無遮無掩下,她還是很難見到樹月。
即便沒有皇帝的旨意,樹月也從不隨便出上官辰昱的大帳。莫麗都爾是官眷,又是赫合部的郡主,不好隨意出入晉國攝政王的大帳。她想見樹月卻無從下手,直到發(fā)現(xiàn)她身邊的小土很喜歡打獵。
這日天高云闊,日上三竿,上官辰昱老早就不知鉆到哪里去鬼混。樹月被小土從被窩里挖出來,拉出大帳來曬太陽。
樹月用竹辭的桂花酒送白糖糕當(dāng)早飯,頭頂熾烈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用手搭了個涼棚在眉間,遠遠望見一朵紅云從深綠的草原深處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