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把那東西摸個透
陳摶在云臺山巔待了一整夜,與溫良恭聊了許多他對于三界的猜想。即使人間修行兩千多年,莫說對其余兩界有著太多的不知,甚至對人間的不知亦然很多。而這一切,如何做?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即便以陳摶作為人間至高修為境界的人,仍然無法去追溯根源。
三界的秘辛,隱藏著太多。
陳摶說道:“或許只有等天庭消失的一些真正現(xiàn)世,漸漸地,這一切的秘辛才會浮出水面。”
溫良恭反問道:“所以我們要等?”
陳摶搖頭道:“并非是要等,而是必須等。至于等到何時,那且另說了?!?p> 溫良恭苦笑道:“至于等到何時……或許咱們這一代有太多人等不到了?!?p> 陳摶不解,“為何這般說?”
溫良恭唉聲道:“我們這一輩人,大多是兩千多歲的老頭子了,就還有個兩三百年的活頭,更不知能否在十年之后存活下來?!?p> 陳摶笑道:“乾坤未定?!?p> 溫良恭搖頭道:“乾坤已定,你我皆是牛馬。棺材入土,你我化為白骨。”
陳摶哈哈大笑。
溫良恭皺眉問道:“老夫想問圖南兄一個問題,人間的修行是否真就做不到長生不死?”
說到壽命,最氣人。一名地獄大妖可活數(shù)萬年,而被人間所屠滅的地獄之主乃大天位之級,他們便是真正的永生。人間可以屠殺他們,很顯然的修為境界相等,卻只有數(shù)千年的壽命。如何說道?陳摶默然搖頭,這老天對人間的敵意真是大得很!
溫良恭問道:“咱們仙人二千五百年壽命。半步山巔、山巔、至高山巔呢?”
陳摶眼及東邊天空漸漸地泛白,說道:“半步山巔三千年,山巔仙人三千五百年,至高山巔五千年?!?p> 溫良恭唉了一聲,“咱們老朝歌真的老了,百數(shù)仙人都是曾經(jīng)的中流砥柱,真正年輕一輩的新生血液,屈指有幾個?”
陳摶笑而不語。
溫良恭質(zhì)疑道:“老夫最想不通的就是你陳圖南,即使作為人間修為第一人,卻仍舊是個練武的,怎就不會老呢?”
人間修行只有壽元之說,不代表可永駐青貌。而練氣的仙人由于氣體源流,樣貌衰老對于其余三道相較緩慢一些。以至于溫良恭這個兩千多歲的練氣仙人看著不及老劍圣、老瞎子的十分之二三的年老??墒愕?,溫良恭算起來,比老瞎子老劍圣還要年長幾歲,都算是同一輩人。
陳摶,比他們也小不了幾年,上下約莫二十年出入,可他的樣貌,從未有過變化,真正的永駐青貌。
陳摶搖頭笑道:“當(dāng)年習(xí)武林的念力紋身使我成為了真正的無瑕垢體,再加上念力紋身的詛咒——精神不死,肉體不滅?!?p> 溫良恭豎起一根大拇指道:“牛批?!?p> 陳摶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屁股,前些時候泛白的魚肚皮在此時已然金黃燦爛,晨時的第一縷陽光射進了人間。
陳摶遙指著東方的初升旭日,壯志凌云,“早晚有一天,老子要連這東西都摸個透!”
……
陳摶回到離陽之時,古王宮里已經(jīng)鑼鼓喧天了,他徑直前往,居高臨下,場內(nèi)再現(xiàn)開朝之景,四方觀席階位,無有空處。
人聲鼎沸,不受這決魁提前兩日而影響。
陳摶落在太和殿前,此處老瞎子和儒士并肩負手而立,俯眼是至下的場內(nèi)。
謝渠道了一聲圖南先生,老瞎子則出聲問道:“如何說?”
陳摶說道:“在開門了,剛才的門縫已經(jīng)有巴掌大小了。”
老瞎子點頭道:“快了。明日一早啟程,要去守著了?!?p> 陳摶說道:“差不多,依當(dāng)下之勢,約莫在明日傍晚時分門戶大開?!?p> 在陳摶說完這句話之后,此時場下勢息四溢沖天,磅礴劍息,浩瀚拳意,充斥整個古王宮較武場。
儒士出聲道:“開始了?!?p> 陳摶默然點頭,老瞎子出聲道:“看看吧。”
……
中土人間十年一行的離陽朝會的最后一場奪魁局,極境劍修柳劍成與極道武人淮易之間的對決,雖是三境對試,仍然萬眾矚目。
所爭人間此代武運之決,年輕一輩中真正的天才劍修與天才武人,無論誰勝誰負,他們將來修行道途終將是一帆風(fēng)順的通天大道。
淮易的先發(fā)制人,凌空至下的一拳豎捶,拳意的恢弘之勢猶如從天降落的一座大山,范圍之廣闊,包攬半邊天。
開局便以最強之勢出手。
劍修亦然,棠溪墨陽的出鞘,其劍勢若一道洶涌澎湃的大河之水,迎難而上。
兩勢相撞,在地劍修的周圍方圓半丈地徒然凹陷半腳之深,劍修安然無恙,劍回旋至手。
大河劍勢之水沖破了恢弘大山,確切地說,是劍修的身體抑制住了這道拳意。
武人飄然于空翻轉(zhuǎn),再一拳揮下。
這一拳,早已在劍修的預(yù)料之中,甩劍幻化,劍若幻影蹭蹭蹭,伴隨著陣陣凜冽之風(fēng)。
拳對劍,砰然之聲,各自為退,武人落地,劍回到劍修手中。
劍即刻立于劍修身前,忽而的向前為劍指,砰然一聲悅耳之音,一劍化百劍,所有劍指的方向都對準(zhǔn)一個人——淮易。
一招無雙劍陣,劍呼嘯掠殺!
劍破空之時,淮易一拳碎地,地裂之聲,地上一道兩尺寬的裂痕漸漸洶涌至前,再一拳向前轟意,轟碎疾馳而來的數(shù)柄幻劍。
迎劍破陣而上,途中揮拳不斷,每一拳便是數(shù)柄幻劍的消亡,然而幻劍不止,揮拳不斷。
那一道捶地破碎的裂痕直至劍修腳下,他的腳陷進、身體一晃之時,淮易再一拳浩瀚的拳息轟意,徹底擊潰無雙劍陣。
已然近身之際,又一拳已出,臨劍修腦袋還有三寸之余,消逝的劍陣中,棠溪墨陽徒然現(xiàn)身護主,從下至上呼嘯,淮易不得不縮手規(guī)避。
然而就是這一次規(guī)避,柳劍成瞬時撐掌向前,棠溪墨陽本是從下向上呼嘯而去,卻不知何時在空中消失,宛若一把袖中之劍從柳劍成撐掌的掌心中急涌殺出。
一道掠影,前所未有的劍勢,那是棠溪墨陽伴隨柳劍成本身一致殺出的磅礴劍勢。
兩人本身就所隔相近,這一袖中劍,突如其來,致使淮易無法躲避,一瞬間之間勉強的側(cè)翻身軀,仍舊被劍勢刮破了左臂下腰間的衣物化為齏粉,肋骨處密密麻麻的略微血紅細線,那是一道道若凜冽之風(fēng)的劍勢刮出的血痕。
淮易側(cè)翻而避之時,順勢左拳上轟意,這道拳息轟意之氣自然沖到了柳劍成撐掌的手臂,他的手腕動脈之處像被燙傷似的,血肉模糊一片。
劍回手,淮易落地。
柳劍成握劍,一步一揮殺,一揮一劍氣,劍氣若透明劍的幻影,轉(zhuǎn)動,急掠;噌噌之聲若萬馬奔騰;劍氣所肆虐,橫掃千軍。
淮易迎劍一步一拳,一拳擊潰一道劍氣,步步為營。
片刻時,兩人再次相隔甚近,淮易至后沖前的一拳,柳劍成指前一劍,另一手化掌擊劍把頭。拳與劍相撞,轟隆一聲,一道耀眼勢流呈圓而散,一碰即退,兩人再次相隔甚遠。
四目相對,神情肅穆,平靜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