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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志狂瀾

第四十八回 東門繡繡居海圖 千乘都都濟陽城

五原志狂瀾 霧居西山 4544 2021-02-16 12:57:01

  上回說到恕遲兩國皆全力攻城,計修雖是血戰(zhàn)守住北境大宣城,西面潯安城卻未能擋住周異虛實強攻,潯陽盡失,為保上川郡安危,計修只得引兵退走,趕回上川郡。

  盧國五郡,已失其西潯陽,其北宛瑩,恕遲趁勢增兵,兩國大軍壓大閭之勢將成。

  不過現(xiàn)下恕遲尚在收拾兩地新得之城,計修領(lǐng)兵回上川郡,便即協(xié)所征新兵增防各城,一時無虞。然西北兩面壓境之勢如刃懸頂,舉國皆知必有一日此刃將落,上川郡各城民心離散,常有搬離之眾。

  盧輔國大臣張恒乃忠直仁愛,品德高潔之人,眼見大閭城兵危,其心甚憂,廷議之上力主求和,然廷上議論紛紛,不得定論,只得私下入宮,欲與盧王東門繡再論此事,望早定議。

  入宮之時,東門繡正在后殿,通傳之后片刻便傳入殿。

  張恒入得后殿,卻見東門繡正于后殿繡一絹布,當(dāng)即大皺其眉問曰:“王上何為?”

  東門繡曰:“不日便是母后壽誕,母后常與寡人說起,平生尚未至海岸,一睹明月隨潮生之妙景,寡人便想,為母后繡一幅居海圖,也好解了母后心念所思?!?p>  隨即便邀張恒一觀所繡居海圖,張恒已是心生怒火,卻只好按住不發(fā)。

  二人行至繡案,只見其上所繡居海圖已然將近完工,所繡近景似一海島峰頂,其上有屋一間,以金線挑出屋內(nèi)燈火。

  遠處明月半升,海面浪潮翻涌,月光隨浪潮滟滟,繡得頗為細致,浪潮中有一船隨浪起伏,更是點睛之筆。

  整幅居海圖若只論其技藝心思,確是一幅難得佳作,然東門繡乃盧國王上,竟耗費如此時日繡這等圖,便是道一聲荒唐亦不為過。

  觀賞居海圖時,東門繡尚于一側(cè)言道:“明日寡人便著手將此居海圖縫為常服,屆時為母后壽禮,母后定當(dāng)歡喜。”

  自入殿始,張恒便已生怒意,至此終是忍之不得,不過張恒畢竟生性溫和,長嘆一聲道:“王上至孝,本當(dāng)稱頌,然現(xiàn)盧國可謂危如累卵,大廈將傾,王上當(dāng)集諸公之智慧,合將士之戰(zhàn)心,挽狂瀾而扶大廈,定山河而安民心,焉能枉顧社稷生民?”

  繡曰:“廷上諸公議論之下,不得定論,寡人亦是無法,舅舅可有何妙法?”

  恒曰:“王上乃國之鼎,即便王上一時無有想法,亦可喚諸公后殿相商,共計長短?!?p>  繡曰:“廷前不得定論之事,后殿相商又有何用?”

  張恒搖頭曰:“王上啊,廷前眾臣同在,長史錄案,些許言語或不便言說,后殿則不同,君臣可行商議?!?p>  遂召鮑禮及伊鈺入殿,問其對策,共商應(yīng)對之法。

  三公之中,張恒乃主和派,力主應(yīng)與恕遲簽訂和盟。伊鈺乃求援派,力主向所附代國求援。鮑禮一直未曾表態(tài),眾君臣皆以為鮑禮乃主戰(zhàn)派。

  求和廷上已有人提出疑慮,恕遲與盧現(xiàn)皆是復(fù)仇之舉,恐難議和。求援亦有疑慮,代國先前便欲借遲平江水患之際,巧借名目遣兵入其境,若盧國西北兩面未失,尚有幾分可能,此時代國恐亦是坐看上川郡失,趁勢拿盧永壽郡及譙郡。

  兩公及盧王一時亦無法定議,遂問鮑禮,鮑禮曰:“盧國究竟何往,當(dāng)問計將軍前線之勢方能決斷,若計將軍有破敵之法,何須求和求援?”

  三人以為鮑禮乃主戰(zhàn)之派,亦覺有禮,東門繡遂傳詔命計修回大閭城相商。

  此會已無定議,諸公告退,鮑禮回往丞相府,又與鮑讓相談至夜,鮑讓書信一封密送計修。

  計修得詔領(lǐng)兵五千回往大閭城,一日,東門繡又召三公并計修入宮,東門繡問計修可能擋住恕遲攻勢,計修直言必不能擋,不過時日長短之別,東門繡便問鮑禮曰:“計將軍已告,盧國不能擋其勢,丞相以為當(dāng)如何?”

  鮑禮曰:“當(dāng)下之勢,計將軍已難擋,若只倚盧國之力,則是恕遲代三家分盧,殿中諸公皆為階下囚;若是欲議和,此事本相并不覺能成事;若是求援,代國屆時必當(dāng)巧因名目,奪我土地,至于是否若當(dāng)年遲國般留下國祚,本相亦覺大抵不會,遲國有仲空固不愿其滅,我盧國之鄰正虎視之,安會保我?”

  此言一畢,盧王癱坐于椅,張恒不忍視其絕望,問鮑讓曰:“丞相是何見?”

  鮑讓曰:“稟王上,依臣之見,還有一路,可獻國于代,王上宗族可得保全,世代富貴,代彰其寬仁,王上宗族還可得爵世襲,免于滅族之禍。”

  “鮑禮!汝竟惑王上行此等污名之舉!可謂人臣乎?”卻是伊鈺大怒拍案而起。

  鮑禮冷視伊鈺曰:“死守國滅,王上舉族同覆,汝等留一個青史忠名,獻國于代,王上可得世代顯貴,汝等權(quán)名兩失,究竟是何人愧為臣子?”

  隨即拂袖曰:“臣已令衛(wèi)隊護宮內(nèi),計將軍護大閭,王上不必憂臣子犯亂!”言罷離宮而去。

  啟元二六八年,恕九年,二月,盧王東門繡引舉國之臣獻國于代,代王千乘都封東門繡東海君,遷其族至代國之東,沿海之郡東??ぃ菜懔肆似渚雍D之愿,卻不得實權(quán)。

  此事暗下乃鮑禮與代國大夫北宮吾促成,北宮吾為盧潯陽人,遂才力爭盧王權(quán)益,此事成后,北宮吾受封右丞相,原丞相金祎遷左丞相,鮑禮封郎中令,鮑讓封謁者,計修封宣武將軍,領(lǐng)代國與固國接壤之郡大邑郡之軍事,府設(shè)大昌城。

  盧國原上川郡、永壽郡、譙郡保留郡制,派遣新任各郡郡守郡尉,遷原諫議大夫馮譯為西督撫,設(shè)西督府于大閭城,改名西川城,總領(lǐng)三郡政事,封前上將軍蘇洪之子蘇寒為西督尉,總領(lǐng)三郡軍事。

  隨即命典北令鄒密使遲,遲代訂立盟書,遲國不再附于代,供奉今歲便止,而遲國需自代國西境退兵。

  恕國國卿吳芒入南疆前,多受代國現(xiàn)西督撫馮譯之恩,代王遂命馮譯出使恕國。

  恕國廷議之上,論與代議和之事,頗有爭論,般慈定論曰:“東原廣闊,代據(jù)有三分,乃東原霸主,此番議和,寡人以為其所為乃謀北,現(xiàn)恕國定南軍尚未成軍,元南及潯陽尚未穩(wěn),當(dāng)與代和?!?p>  眾臣稱王上英明而定,代予恕飛云馬五千,銀八萬兩,恕國自代國西境撤兵。

  盧國于啟元二六八年,恕九年,獻國于代,國滅,最后一任盧王東門繡在位不足一年,天下論及東門繡,有北有舞王季逸,南有縫王東門繡之笑稱,然其至孝,史稱其為盧孝王。

  盧王繡一生至孝,好縫道,卻偏似木偶般卷入大勢,后有詩曰:“前有方王逸好舞,后有東門繡??p。本是閑王侍宮中,偏遇丞相思改庭。原來孝順一心誠,誘為母賞作逢迎。春秋一去本無變,太子急功墜崖薨。兄去尸骨尚未寒,父病不愈又傳崩。輔國三臣拾山河,遺詔所依王位登。喜聞恕遲啟戰(zhàn)亂,半月卻轉(zhuǎn)同來攻。難擋兩國失兩郡,無奈獻國保族寧。”

  代國又收西面三郡,東原之南盡入版圖,收得原盧國殘兵舊臣,便即行穩(wěn)定朝局之事,待初穩(wěn)定,代王千乘都于上淮宮中大宴群臣,甚為熱鬧。

  宴至半酣,新任右丞相北宮吾敬酒代王千乘都曰:“東原之南現(xiàn)已盡歸于我,常言道處山腳者不見云深,處山頂者目及四野,不知王上現(xiàn)目所及何處?”

  千乘都大笑曰:“知我者,北宮吾也,哎,代國起勢,于天下之責(zé),又重幾分啊?!?p>  左丞相金祎曰:“生民之命,安于賢能之手,王上北收南廣平原,西納三郡,于其民乃大福,盼王上為天下生民廣播福祉。”

  右丞相北宮吾卻仍問代王目及何處,千乘都笑曰:“不若北宮先生來說說,寡人目及何處?”

  北宮吾自一介盧國之人,至今日一方霸主之右相,除卻才智,自然也深諳人心,遂并不點透道:“老臣猜不出王上目之所及,然王上肯費國庫之財與恕國簽訂盟約,當(dāng)是向北,不論劍指何方,老臣覺有一事王上可思慮一二?!?p>  都曰:“哦?北宮先生且道來,是何要緊之事?”

  北宮吾曰:“吾有一鄰,家有良田數(shù)頃,遂建農(nóng)莊于良田正中,后又得良田數(shù)頃,便又建農(nóng)莊于新舊良田居中之地,是何道理?”

  都大笑曰:“北宮先生之鄰已有十?dāng)?shù)戶之多矣,他日必要往北宮先生家中一去,也好看看究竟家處何處,方可與如此多戶為鄰。”

  北宮吾曰:“王上見笑,老臣只是借事表意耳?!?p>  都曰:“寡人逗北宮先生呢,汝之鄰想必是為便于耕作之故,遂才搬其農(nóng)莊?!?p>  北宮吾曰:“正是此道理,我代國乃環(huán)陽山為基,國都上淮便在陽山之西,地處偏南,過于深入國境,現(xiàn)西面三郡,西北南廣平原已歸我代,上淮所在已失掌控西面之利,且自北至上淮,需跨平江,又跨濟水,再行數(shù)百里,對行商多有不便,既然西面及西北已定,老臣覺是否當(dāng)行遷都事宜,以便掌北進諸事?”

  上淮位于陽山之西,乃代國起事之時所定,歷經(jīng)九世,代國上下一心,版圖向北拓進數(shù)百里,國都上淮與北邊境相去甚遠,先前從未提遷都之事,乃因西面與西北局勢未定之故,遂北宮吾現(xiàn)提出遷都事宜,確是正當(dāng)其時。千乘都聞言以手敲桌,思慮片刻從北宮吾之言,命眾臣擇適建新都之地,擇日朝議。

  此會后過三日,代王千乘都于朝上開遷都之議,眾臣皆獻意屬之地,因前番宴會已提乃為北進,遂所舉之地多為夏江郡、廣濟郡及大邑郡之中,或為開闊之地,或為已有之城擴建。

  廷上議論不定,又過三日,代王千乘都選定鮑禮所舉,廣濟郡濟水之南平原之地,此處平原靠近北境,然其北有原廣濟郡郡城定威城,為代仲交戰(zhàn)核心之城,與仲破陵城相對,為前線堅城,此平原與定威城又有濟水相隔,雖非大江,卻亦是天然屏障。

  另外,此處平原之東十?dāng)?shù)里外有一湖,名平濟湖,鮑禮言可建避暑行宮,千乘都年歲已高,頗為屬意。最終令千乘都選定之由,乃是鮑禮所言,若是在此地建新都,日后將仲空遲固納入版圖,新都仍為代國中心,可掌代國諸郡,與啟儀決戰(zhàn),此言正中千乘都之心。

  議定所選之地,代王便命鮑禮暫兼將作尉,主新都建造事宜,右丞相北宮吾主持全局,賜名新都濟陽城,濟取自廣濟郡,陽取自代國起事之地所環(huán)陽山,此事遂議定。

  代國穩(wěn)定國內(nèi)局勢,定議新都濟陽城事宜之時,啟國都司啟城中,十三公主突得左相許孤邀約之信。啟珩師從謀圣,二人先前倒有來往,不過皆是適逢其會,客套之舉,單獨相邀實屬頭回。

  司啟城早已盡知,許孤現(xiàn)已少有過問朝局,啟珩也就少些顧慮,請來司啟四劍陪同,至許孤所邀玉柳河岸邊小亭,待至?xí)r,已有衛(wèi)隊于十?dāng)?shù)丈外拱衛(wèi),公主衛(wèi)隊便又于內(nèi)圍上一層,四劍占住四角,啟珩方翩翩坐于亭中。

  此亭依水傍林,啟珩來時,已置屏風(fēng)于側(cè),燃香爐于左,茶湯沸于右,絲竹漫于后,許孤為啟珩添茶寒暄,數(shù)刻后方入正題,問曰:“年關(guān)時公主獻藝,曾取出一笛,不知可否一觀?”

  年關(guān)獻藝之笛,正是般慈所贈庸吾,雖不知許孤為何要看此笛,啟珩倒也不好小氣,遂取出一觀,許孤一看,問曰:“此笛當(dāng)是何人贈予公主?”

  珩曰:“乃游歷時一位好友相贈,聽聞乃長者所賜?!?p>  許孤曰:“此笛淵源老夫不好多問,不過卻有一問欲請公主賜教?!?p>  珩曰:“賜教不敢,丞相大人有何事相問,盡管道來,珩自不相瞞?!?p>  許孤曰:“公主放心,本相并無探尋隱私之意,只是想問公主一事,聽聞啟山林中,曾有狼兩波,本來彼此無礙,后一日其中一波之狼王,欲整合兩波狼,遂引兩波狼廝殺,最后雖合,死傷去半,可值當(dāng)乎?”

  珩曰:“狼行之事,珩不能知狼之所想,丞相大人不若直言相問?!?p>  許孤曰:“也好,若有人欲天下統(tǒng)一,然天下各國國情不一,遂引天下混亂,征伐無斷,民不聊生,民便將渴望一統(tǒng),此事可謂大義乎?”

  啟珩聞言倏然而起,瞪視許孤,大為震驚,許孤添茶著飲,起身行禮,往亭外而去,口中吟詩道:“天道茫茫自輪回,人行渺渺何能倒?戰(zhàn)為大義戰(zhàn)為私,皆是百姓受苦耗。”

  時至二月,恕國境內(nèi)亦是歡喜一片,你道所為何事?原是恕國派出迎親之隊已于二月上旬回往恕國佑都,乾師趙英不辱使命,與啟國簽訂盟書,將啟十三公主啟珩請回恕國。

  不過此隊列中,尚有一未能想到之事,啟國謀圣李洲李思淵之女李煙亦隨迎親隊同來,送親至佑都。原來三人本相約,大喜之日,當(dāng)同送親,然齊語沛已定親啟信博,南疆實在過遠,不便同來。因由此,送親隊更是浩蕩。

  啟元二六八年,恕九年,二月十五,正是一年春好處,恕王納古恕字般慈與啟十三公主啟珩字覓慈結(jié)為夫妻,封啟珩為后,稱玉慈夫人。

  盧王繡圖縫后衣,恕遲大軍將壓境。盧獻國代保族寧,恕迎公主和啟親。欲知代國崛起東原往后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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