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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志狂瀾

第二十九回 上閘口縱酒歌詩 出合丘跋野狂詞

五原志狂瀾 霧居西山 4107 2020-12-18 21:30:16

  上回說到王恕玉珩一行巧識,玉珩聞聽王恕欲邀常同共飲,心中生奇,遂與王恕同歸。

  那王恕一行自然正是般慈、韓亙、史杳三人,一行八人回往合丘城,般慈三人宿于民居,玉珩五人卻是在驛棧有上房三間,玉珩屋內尚有客室,遂邀般慈三人同來一聚。

  待三人至,賓主而坐,玉珩四位叔叔侍立于后,茶點已畢,玉珩道:“叔叔不若邀那指揮之人來此處?”

  般慈曰:“此次水師之演為期十日,常將軍這十日間恐多安排,此時相邀,常將軍多有為難。”

  玉珩曰:“未想叔叔竟如此知人之急,那便先待常將軍忙過?!彼觳惶嵫埑M拢忠娛疯檬冀K未曾言語,便逗趣道:“妹妹從未言語,可是天外之客,不擅此間之語?”

  史杳聞言作一禮答曰:“回玉珩哥哥,眾哥哥所言皆具道理,杳不知理,不敢胡言?!?p>  那玉珩聞此揉著史杳玉臉道:“呀,王杳妹妹真真太可愛?!?p>  韓亙見此不禁皺眉道:“玉珩公子,還請注意禮節(jié),如此實在不合汝之身份?!?p>  玉珩聞言才覺不妥,忙收手又取扇搖著,告史杳曰:“王杳妹妹莫如此,此間眾人不過隨意相聚,卻非論道,但言便是?!?p>  此后數(shù)日八人皆結伴而行,或再往谷河觀演,或行于合丘城,或往附近登山而眺,倒是一番輕愉之樂。

  待得水師演畢,又過一日,般慈使韓亙領史杳先行往玉珩所住驛棧,自己卻獨身往合丘城督江尉府,門前告守門之士,告以拜訪之事,守門之士便問當告何人來訪,般慈思量片刻,告其曰:“還請將軍告督江尉,一源之水,可同飲乎?”

  那守門之士聞言雖奇,卻也依言往報,待得一刻,守門之士回往,曰:“督江尉大人命小的告以先生,戌時月明,合丘閘口之上,略備薄酒,共賞谷河夏月。”其后又予一令,般慈敬謝而去。

  此時合江城一間民居,其內所飾皆為平常,然其正堂一人卻是錦袍束冠,八字胡,短髯,此時正皺眉聞其下一人呈報,待其言畢,問其曰:“汝可探得督江尉府如何答之?”

  那人忙拜而回曰:“稟鄒密大人,待其人離去,小人以財物問得,督江尉府答其戌時合丘閘口相會?!?p>  名為鄒密者聞言起身踱步片刻,又問曰:“司啟四劍可會同往?”

  其下之人曰:“小人不能知,然司啟四劍向來不離其身,恐此次亦將同往。”

  鄒密曰:“可能將四人擋于子城門外?”

  其下之人曰:“小人可買通城門令一試,卻不敢保證?!?p>  鄒密曰:“好,汝且見機行事,若能阻四劍,則事可成,若不能阻,莫輕舉妄動?!逼淙祟I命而去。

  待其下之人出得此間,鄒密自語道:“啟固之盟,果不能毀乎?哼,此事若成,倒看此盟可能撼動?!?p>  待得戌時將近,般慈一行八人行至合丘子城門前,以令示之,城門令便開門讓其入,待玉珩四位家叔過時,城門令曰:“子城乃軍事重地,四位還請解劍?!?p>  聞得此言其一人皺眉道:“我等之劍從不離身,還請將軍通融一二。”

  城門令曰:“如此卻是不敢任先生入內?!?p>  玉珩見此,便出言道:“四位叔叔,此處乃固國軍事重城,子城更是水師所在,此去無恙,叔叔與劍從不分處兩地,不必勉強,先行回驛棧便是?!?p>  四人聞言有理,卻也未先行回往,而是言道就在此處等候,玉珩亦未勉強。

  此時已將近晚,彤云漫布,霞毯鋪地,滟滟水波,旦見得子城之內守備嚴整,四人隨引路之人穿過道道崗哨,帆影綽綽之下,卻是一番金戈鐵馬之境。

  最后引路之人將四人引至一處城墻,便作勢告眾人自行前去。四人沿城墻之側階梯而上,隨即往閘口之上而去,合丘子城城墻寬近三丈,眾人行來倒是有余,待行至閘口之上,只見城樓之中一人背手望江,身著常服,披霞而立,好一幅英雄之姿。

  聞聽此間之人行來腳步之聲,其人轉過身來,堅毅英眉轉皺而笑道:“哈哈哈,一別六年,未想竟是還能再見。”

  般慈接言道:“六年未見,昔日鬼首今日已是固國督江尉,合江之演,水師之威揚名天下,王恕卻仍是一游學士子?!?p>  常同聽得此言,頗為奇怪,然常同何許人也,江湖鬼首數(shù)載,轉瞬便知其意,接言大笑道:“來來來,某已備好酒宴,今日不醉不歸?!?p>  賓主入座,四角火盆燃起,酒早燙熱,半圓之月懸于頂,谷河濤聲作為樂,般慈常同先是追憶往昔,隨即韓亙與常同亦是英雄相惜,相見恨晚,此后玉珩一番俏皮之言,又帶史杳一番逗趣,五人一時之間縱酒而歡,盡興而酌。

  酒至半酣,般慈感于如此之久,終得一次開懷之飲,抱壇起身,望滟滟谷河詩道:“谷河滔滔猶在耳,豪氣漫漫俱往矣。尚是人間酒中月,倒為此間意興迷。正因天外月不滿,方有大地才華溢。美酒舊友且來伴,英雄人物在今夕?!?p>  聞得此詩,常同抱酒起身大笑道:“往間少年玉士,今日醉酒狂徒?!?p>  般慈哈哈大笑道:“酒至盡酣不狂歌,枉到人間走一合?!?p>  玉珩聞言亦笑:“叔叔所言在理,既已醉態(tài)恣意,當要狂歌而起?!彪S即亦抱一壇酒起身,卻是站之不穩(wěn),搖晃而行,般慈忙將其扶至城墻,玉珩甩開其手,放聲詩道:“此壇美酒問明月,似玉之君何以解?輕詞文語志堅烈,凜冠白衣勝似雪?!?p>  此詩一出,氣氛卻為之一滯,隨即韓亙大笑道:“未曾想珩兄竟好此風。”隨即眾人大笑,玉珩羞惱道:“有何可笑?今日汝亦當歌詩一首,快快歌來?!?p>  韓亙聞言窘住,隨即道:“某是粗人,詩是做不來,且聽某一段號子?!彪S即便舉壇起身,行至城墻之側,開嗓喝道:“浪擊水岸,定要積勢而返,兀那礁石,當真好膽!既要阻我,便來一戰(zhàn),且看某殺個天昏地暗,還有誰敢犯?”

  號子果是一番氣概,常同大笑:“彩!彩彩彩!某亦來一段?!?p>  正當常同要喝,卻見得城墻兩側殺來各數(shù)十之人,皆著戰(zhàn)甲,此前眾人皆以為乃是巡隊,方才未著意。

  來人舉兵便殺,步伐輕快,槍術靈動,一見便知乃是江湖俠客,絕非行伍之人。韓亙見此大喝一聲,抄起角落火盆之撐,舞作一團便殺向其右,常同擲酒壇而去,正擊一人當面,隨即一手握住其槍,大力一扯,隨即一踢,便奪過長槍往左殺去,兩人勇力無匹,槍術驚世,自是無人能擋其勢。

  然此間來客分明便不是為二人而來,著人拖住便往般慈三人殺去,好在般慈攜有翼翻云杖,一番周旋,卻難顧左右,忙呼:“來人武藝高強,難以護住玉珩王杳,可有突圍之處?”

  常同揮槍格開兩人,趁機答道:“來者必是要殺我此間之人,先前本將令人退開此間,一時之間恐難突出其圍?!?p>  眼見刺客又要殺來,般慈大急,只見一抹亮色閃過,來襲之人心神為懾一瞬,般慈趁機斬了兩人,以杖掀翻宴桌,往谷河水面而去,隨即般慈將玉珩王杳環(huán)腰抱住,仰面趟于宴桌便往水面墜下。

  待宴桌將至水面,般慈曲腿一踩,總算卸去沖擊之力,隨即落于水中。

  般慈三人既已脫困而去,韓亙常同靠背而戰(zhàn),來襲之人見事不可為,一聲呼哨,便見眾人迅速退去,身法頗快,韓亙二人不可盡追。

  見刺客逃散,常同速往子城之內而去,正碰上裨將聽得此間爭斗而來,常同便命裨將帶人封鎖城門,搜查著固國鎧甲之人。

  隨即攜韓亙趕至子城之門,玉珩四位叔叔正候于門外,見韓亙二人渾身是血,心下大驚,忙道不好,便問:“我家公子何處?”

  常同答曰:“你家公子為王恕兄護住跳入谷河,順水往東去也,四位快快隨本將著快馬追去,也好接應?!?p>  韓亙曰:“何不以戰(zhàn)船相追?”

  常同曰:“戰(zhàn)船非可隨意調動,待本將取來將令,其時已晚,莫再多言,速隨本將來?!北娙吮銖钠溲?,騎快馬奔出城門追去。

  卻說般慈見刺殺之人來勢難當,護住玉珩史杳二人躍入谷河而走,好在宴桌尚可借水勢,般慈方能保二人不丟。

  宴桌攜三人隨水而下,直往東面而去,直至到一河灣之地,方為水中枯木所截,般慈借勢將二人引上河岸。

  上岸舉目四望,此處尚在固南平原,乃固國耕種之地,然此間許是離前線過近,又是夜間,卻是未見人煙。

  三人只得辨明方向,尋小路舊道往西而回,先至一處林中溪潭,好在玉珩所帶火折尚還可一用,借此方能生火烤干衣物,免了風寒發(fā)熱之擾。

  待眾人衣物已干,卻是相對無言,此間雖有淡月微光,卻實在不可辨物,也就火勢能分個人形。般慈見玉珩史杳一番折騰,皆披頭散發(fā),狼狽不已,便致歉道:“此番卻是王恕連累珩兄小杳兒了?!?p>  史杳自是禮貌回應,玉珩聞言卻訝道:“咦,恕叔叔,怎的就是因你之故?便不能因吾之故乎?”卻是一臉怪笑。

  般慈聞言不好回應,那玉珩反又打趣史杳曰:“許是因杳妹妹生的可愛,那些賊子方來奪呢?!?p>  把史杳給羞住,擺手道:“玉公子莫要再言如此之語,若是兄長亙在此,恐要說教一番方罷?!?p>  一夜無話,至晨曦起,此處未有食可覓,便收拾一番往西續(xù)行,般慈翼翻云杖倒是開道無虞。

  眾人跋山涉野而行,沉悶氣累,玉珩不禁言道:“叔叔莫埋頭苦走,昨夜歌詩之興還未絕呢,不如今日再跋野狂詞一番,如何?”

  般慈曰:“出了這般之事,珩弟尚有此興?”

  玉珩快步上前笑道:“閉口是行,狂詞是行,事已至此,何必煩憂已去之事?”

  般慈搖頭笑曰:“事已去,卻未止,如何是已去之事?!?p>  玉珩曰:“我不管”,隨即便往前拉住般慈,般慈只得慢行,玉珩邊走邊作腹稿,待得一刻之后,行至般慈之前,將翼翻云杖搶過,打草開路詞道:“百里山水行南固,千丈微曦東出。刺客小鬼,天真妄圖,徒余嘆乎。天遠地闊,隨水而渡,三人無孤。笑指蒼天問,何方尋路。翼翻云,足下處,斬棘無物可阻。問阿叔,尚有何顧?便未斷盡,無膽之鼠,宵小之徒??v迷此間,一副白骨,一抔夏土。勸憂愁拋除,跋野狂詞,再行虎步。”

  般慈拿回翼翻云杖,將其攬至身后,笑曰:“玉珩公子這般力道,狂詞尚可,跋野可是不成。”

  玉珩見般慈未依其言,便行至身后,問史杳曰:“王杳妹妹可想聽阿叔狂詞一首?”

  史杳曰:“王恕哥哥要前方開道,便不擾他吧?!?p>  玉珩曰:“妹妹何故非要叫他哥哥?啊,王亙乃汝之兄,如此吾便不能再叫他阿叔,平白比你這小妹妹矮了一輩。”

  史杳不禁笑曰:“珩哥哥不必介懷,各論各便是?!?p>  見諸日苦眉之人終笑顏開,玉珩似大為高興,便又道:“此間乃是平原之地,開道能費幾個力氣?還是讓阿叔作詞一首,也好解了此間漫行之悶。”

  二人之言早已入般慈之耳,般慈搖頭苦笑,昂首而行,作詞曰:“百里荒草川平平。舉目望,枯野景。四辰涉水,何言話凄情。既是狂詞忘苦境,昂首進,闊步行;風來卷發(fā)撫額頂。攜袖起,吹斜領。斬草而行,何懼前路停。直至無人靜謐處,觀月夜,心耳聽。”

  玉珩見般慈作詞,大喜,往前探首道:“阿叔今夜可要帶玉珩以心耳聽聽,靜謐之處有何音入心?!?p>  般慈大笑道:“心中何念,心耳何聽?!?p>  一行三人便在這般輕松之笑中,行至一處淺林,正自打趣,忽聞兩側草動之聲,便見十數(shù)人沖出其間。

  夜上閘口會舊識,座宴縱酒行歌詩。躍江隨水跋荒野,忘境由心語狂詞。未知此處何人來伏,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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