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一片士兵,看似陣容龐大,但是弓弩手卻少得可憐。
兩架攻城車遠遠停在百米外,威嚇作用居多,偏偏派來叫陣的將領(lǐng)聒噪得可以。
慕榕擰起秀氣的眉,低聲說了幾句話,赤炎微微頷首,冷聲道:“霍將軍,莫失先機?!?p> 霍嵩正在揣度東齊的意圖,聞言再不猶豫,高聲道:“弓弩手,拿下!”
床弩兵得令,即刻測準距離,絞動輪軸、張弓裝箭,“放!”隨著號令聲,一支如長槍般粗細的箭矢激射而出,劃破夜空,直接命中東齊將領(lǐng)的胸口——不僅一箭斃命,還連人帶馬釘死在地。
驚天一箭,宣告要戰(zhàn)便戰(zhàn)!
親自壓陣的賀齡怒極,掄起長刀喝道:“眾將士聽令,跟著本將軍攻下丹梁城,活捉墨王妃,陛下重重有賞!殺!”
慕榕聞言微微一怔,對方的目標是她?這又是為何?
來不及細想,敵軍左右兩翼冒出兩排弓弩手,彎弓搭箭,將準星瞄向頭頂接近五十度角的空中,將領(lǐng)一聲令下,輪番齊射,鋪天蓋地的箭矢襲向墻頭。
龍武軍早有準備,城墻上豎立起盾牌,擋住了頭一波的襲擊。
床弩手也沒閑著,借由盾牌的掩護,迅速裝上散箭,開弦上弩,轟出一輪殺傷力強大的漫天箭雨。
散箭講究大范圍、大面積地掃蕩敵人,雖然聯(lián)軍也祭出盾牌兵保護弓弩手,還是損失慘重,不過攻城車在弓弩手的犧牲掩護下,又往城門口推進了幾十米的距離。
“風(fēng)向西北!上磷火彈,瞄準攻城車左側(cè),放!”慕榕沉聲下令,渾然天成的威嚴,加上赤炎持劍護衛(wèi)在側(cè),無人敢質(zhì)疑她的話。
只見兩發(fā)磷火彈命中攻城車周圍的士兵,含有劇毒的白磷既是鬼火,更是跗骨之火,至死方滅,東齊士兵慘烈的叫聲不絕于耳,這種恐懼感不斷蔓延開來,一時之間竟無人敢再上前,成功阻絕了敵軍的攻勢。
這一切太過順利了......
北邊突然升起一排響箭,慕榕腦海中忽然閃過孫子兵法的一句話,驀地一驚,急聲對赤炎說道:“快!去北門!”
——孫子兵法有云,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
當兩軍交戰(zhàn),敵人無法抵御,表示我軍攻擊的是敵人兵力空虛的地方;撤退時,若敵人無法追擊,那是行動迅速,敵人無法追上。
東齊北月這一招叫避實擊虛,表面上出動大部隊攻擊東門,實則把真正精銳的部隊留到北門。
說不定西門也已經(jīng)遭受到一輪猛烈的爆擊!
大局為重,赤炎毫不遲疑地護著慕榕飛身躍下城樓,一路施展輕功,往慕易和陳風(fēng)鎮(zhèn)守的北門而去。
慕榕一落在北門城樓,立刻回身囑咐道:“赤炎,你去西門,若白辰那兒守得住再來尋我?!?p> 她沒把話說完,但兩人都心知肚明,若是西城也守不住,那么等在眼前的就是滿城百姓盡遭屠戮的命運,誰去尋誰,都已沒有意義了。
赤炎眉頭一皺,正要拒絕,慕榕卻淺淺一笑,那笑容映在滿天火光之中,純凈得纖塵不染,如繁星閃耀的夜幕,能照進人心底深處。
“小爺命大得很,白辰就不一定了,一個只會出張嘴皮子的郎中頂什么用?再不去救他,黃花菜都涼啦!”她躍上臺階,頭也不回地直奔城樓,纖細的身影堅毅果決。
至此,國家大義與個人安危,孰輕孰重,已經(jīng)不需要細究。
赤炎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低聲道:“屬下去去就回,王妃保重。”他再不遲疑,身影倏忽來去,往西門奔去。
慕榕才踏上城墻,就聽見陳風(fēng)高呼:“弓弩手預(yù)備,射!”
她心中一咯噔,奔到城墻邊往下一看,四座掛著北月國旗幟的巨大井欄,正在緩緩?fù)七M。井欄頂部有一個平臺,數(shù)十名弓弩手在盾牌兵的掩護下,輪番對著墻頭的守軍發(fā)動攻擊。
這種笨重的大型攻城兵器,高度達十米,若是讓井欄順利靠近城門,后果不堪設(shè)想。
慕榕暗罵了句臥槽,也顧不得裝失憶,揚聲喊道:“暗一暗二何在!”她就賭賭自己運氣是不是絕頂,沒想到十條黑影齊刷刷落在她身邊,個個肩上都揹著連弩——簡直中彩票了。
想想也是,若非身邊還有十個暗衛(wèi)跟著,赤炎那個死心眼的家伙,哪里肯放她一個人涉險?
“王妃!”暗一等人抱拳行禮,不愧是一起喝過酒、干過架的伙伴,慕榕一個眼神,十個暗衛(wèi)立即心領(lǐng)神會,一手盾牌一手連弩,背靠著垛口,只待王妃一聲令下。
城墻上突然多出這么一支小分隊,立刻引來守軍的注意,一個副將長刀出鞘,高聲喝道:“什么人!兩軍交戰(zhàn),不可在此逗留,速速離去!”
慕榕接過暗一遞過來的連弩,冷靜地說道:“墨王府的人,事急從權(quán),弟兄們聽我號令,先殺士兵,再毀井欄!”
雙方你來我往,趁著井欄上的敵軍弓弩手再次射出一輪箭矢,正要重新裝配的空檔,慕榕瞅準時機,大喝一聲:“射!”
十個暗衛(wèi)連弩齊發(fā),第一輪箭矢就洞穿了敵軍的防盾,當?shù)谝慌懦侄鼙鴱氖赘叩木畽趬嬄洌愶L(fēng)部下的弓弩手立刻出手,發(fā)動第二輪箭雨攻勢,把第一架井欄上的士兵全數(shù)擊殺。
奈何對方勝在人多,源源不絕的士兵沿著云梯爬上井欄,殺也殺不完,若是不毀了這架龐然大物,根本無濟于事。
“磷火彈,射云梯!”慕榕再次下令,暗衛(wèi)第二輪的箭矢立即換上特制的磷火彈,再度讓云梯上的步兵陷入鬼火煉獄,配合得天衣無縫。
“干得好!”慕榕大聲喝采。
乖乖,這群暗衛(wèi)一天到晚保護她簡直可惜了,這種狙擊的能力就算放到現(xiàn)代,也是菁英特種部隊的級別。
陳風(fēng)立刻注意到城墻上這批天降神兵,瞥見慕榕時不禁一呆......這位不就是當初在天樞營與墨王殿下“過從甚密”那位?
居然追到戰(zhàn)場上來了?
慕榕沒功夫敘舊,底下還有四架井欄,步步逼近,而且士兵早有了防備,很難打個出奇不意。
她略略思索,高聲喊道:“陳風(fēng),床弩瞄準井欄下方,全力毀了車輪!”
斬不了頭就砍斷腳,先擋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