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男人的肆無忌憚,慕榕忍不住用力捶了他堅實的胳膊,“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根本是借題發(fā)揮欺負人,臭流氓!”
墨云霄本來沒那樣想,但便宜都占了也不好否認,頷首道:“妳說是就是吧?!?p> 慕榕被噎得差點當場歸西。
好想把便宜占回來,但怎么想吃虧的都是自己!
誤會冰釋,慕榕拖著墨云霄迅速離開杏花林,漫步田野間,聽他說著昨晚在蕭常那兒聽到的消息。
“爺爺說當年先帝微服出巡,親自到青鳶山,醉翁之意不在酒,名義上是尋訪賢臣,實則為了鳳女傳說而來?!蹦葡鲆婚_口便是驚天動地的震撼彈。
慕榕心頭一驚,直覺問道:“爺爺既不愿出山輔佐先帝,又為何讓爹進入朝堂?難道也與鳳女有關(guān)?”
墨云霄臉色微凝,“是也不是,其中還有一番曲折,沒有那么簡單?!?p> 蕭常和云家家主——云景之乃是至交好友,兩家子弟往來頻繁,蕭常也經(jīng)常到云家講學(xué),養(yǎng)子慕敬和女兒蕭媛多次隨行,與云淮安、云嫣然從小就熟識,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的交情。
云家到了云景之這一代,打破了百年無女的慣例——說來殘酷,過去為了避免災(zāi)禍,不知有多少云氏女夭折于襁褓之間——但云景之膝下無子,唯有云嫣然這個獨苗,為了讓她平安長大,一向諱莫如深,養(yǎng)在深閨人不識,只有家主一系的親族知道這個秘密。
然而云家有女初長成的消息,最終還是泄漏了出去,甚至傳到了先帝耳里。
得鳳女者得天下,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何能容許天下落入旁人之手?
先帝派出暗龍衛(wèi)尋找云家,只知這百年大族隱居江南一帶,多次探訪,始終下落不明。
或許是天意如此,先帝借著延攬蕭常的名義,不遠千里而來,當時南方連續(xù)下了十幾天的暴雨,洪水淹沒官道,先帝一行人也被沖散,狼狽地躲在青鳶山一座觀音廟避雨。
慕敬和蕭媛正巧路過那座觀音廟,見他們?nèi)松夭皇?,擔心破舊的觀音廟撐不住風雨,便好心將先帝等人帶回蕭家。
慕榕一怔,插嘴道:“等會兒,爺爺說當時救下先帝的是我爹娘?傳聞中不是母妃所救嗎?”
墨云霄微微搖頭,眸光微黯,“彼時岳父岳母是從云家返回蕭家,傘上有云氏家徽,被隨行的官吏一眼認出......便將岳母誤認為云氏之女?!?p>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膚,先帝龍心大悅,坦然表明身份,就要敕封蕭媛為妃,即刻啟程回京。
任憑蕭常如何解釋,先帝身邊的官吏都當作是推托之詞,甚至威逼利誘,欲以誅九族之罪論處。
蕭常自然不愿讓女兒頂替云氏女入宮,但也不肯背棄信義,和盤托出云家的秘密。然而慕敬自小便與蕭媛情投意合,不愿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蒙受冤屈,竟因此動了死諫之念。
當時蕭家有個小輩見苗頭不對,連夜偷偷趕到云家求助,被云嫣然得知此事,便瞞著云景之趕來蕭家救人......真正的鳳女現(xiàn)身,蕭家的冤屈自然就解開了,企圖蒙蔽圣聽的官吏也被嚴懲,而先帝對云嫣然驚為天人,即刻就帶著她回宮。
先帝雖耽溺于鳳女之說,卻也是真心想延攬蕭常入朝,命人三顧茅廬,動之以情,表達整治天下吏治的決心。
蕭常以年事已高為由不愿入仕,慕敬卻有不同的想法,毅然決然請命出山,愿以螳臂之力抗衡積弊已久的官場腐敗,愿天下河清海晏,再無冤獄。
蕭媛既恨鳳女之說誤了云嫣然的一生,更擔心她孤身一人在京城,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便向父親表達愿與慕敬同甘共苦的心志。
兩人離開青鳶山后,慕敬不負蕭常的教誨,闖出了一番天地,奠定天圣國長治久安的基石。
然而世事難料,云家一夕之間飛來橫禍,遭到賊人血洗滅族,至今蕭常仍引以為憾。
他久居深山,不知孫女婿正是當年云家故人的血脈,昨日夜里墨云霄表明身份,蕭常老淚縱橫之際,才說出這段埋藏心中已久的往事。
慕榕停頓住腳步,久久未語。
云嫣然是為了救下蕭媛,才自曝鳳女身份。
若她不入宮,自然不會死于非命,云家也不至于覆滅。
“霄......”慕榕艱澀地開口,卻不知該說什么,更不敢問他恨不恨蕭媛。
墨云霄輕攬過她的肩,望向阡陌交錯的農(nóng)田,淡聲道:“榕榕,此行是為了追尋真相而來,并非追究對錯。按爺爺所說,母妃入宮是自愿也好、被迫也好,總歸是她的選擇,真正該付出代價的是下手毒害母妃之人,懂嗎?”
慕榕臉色蒼白,緊攢著手指,“我懂,但心里實在好難受......命運對母妃太殘忍了......”
她閉了閉眼,平復(fù)情緒,隨口問道:“爺爺還有說什么嗎?”
墨云霄搖搖頭,“沒什么特別的?!彼⒖〉奈骞偻蝗挥行┡で?,“也許妳去跟爺爺聊聊天,他便會再想起什么陳年往事?”
想起蕭常一言難盡的棋藝,他還是禮讓小妻子親自出馬吧。
慕榕完全沒想到夫君會坑自己,不疑有他,豪氣干云地應(yīng)允:“行吧,今晚輪到我去碾壓爺爺?shù)钠逍g(shù)!”
是夜,慕榕灰頭土臉的回到東廂房——以拔山倒海的氣勢踹開房門,一坐下就咕嘟嘟的灌了杯茶,才稍稍緩解心中的一口惡氣。
墨云霄散著一頭如緞黑發(fā)斜倚在榻上,燭光影影綽綽,掩映著白璧無瑕的臉龐,五官漂亮得難以形容。
月下美人燈下玉,朦朧美最是撩人心弦,更何況墨云霄早已站在顏值的頂峰,慕榕多看了兩眼,怒火就又消解幾分。當墨云霄沖著她展顏一笑,勾勾手指,她就心癢難耐的自動投懷送抱了。
當然,身為一個有原則的顏控,該揩油的時候得揩,該算帳的時候,一筆都不能落下!
于是慕榕以一個賊拉風的姿勢撲倒了根本不抵抗的妖孽,粗魯?shù)乜缱谀葡錾砩?,將他的手腕固定在頭頂,惡聲惡氣的質(zhì)問:“說!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