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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一代明君

如暮之云 夏樹冬雪 2061 2020-12-10 00:00:00

  債主云霄宣判了慕榕后半生的命運,頗有閑情逸致地輕撫她睫毛下一彎青灰色,擾得她伸手趕蒼蠅似地揮了揮,氣若游絲:“滾?!?p>  她困迷糊了,無意間碰到他的手,就攢緊了往懷里帶,把人家胳膊當被子囫圇一卷,云霄差點跳起來,肌膚還殘留著那觸電般的柔軟......這小混蛋,意識不清都能用各種小動作糊人一臉,真當他是正人君子,不敢跨雷池一步嗎?

  僵持了許久,云霄才輕輕地抽出手臂,借著幽微的燭光望向慕榕。

  他其實很想問她,既然打定主意要隱姓埋名地逃了,又為什么要大張旗鼓地去大理寺送死?沒有勝算的仗,也值得拚了命去打嗎?

  她從乞丐窩一步一步走向大理寺的時候,有沒有一時半刻的瞬間,曾經(jīng)想起他呢?

  慕榕的供詞虛虛實實,邏輯全靠演,讓她重新說一遍,肯定找得出漏洞。然而其中有哪些可信、哪些又純屬扯淡,云霄不愿深究——對這種心眼特多的人兒,要嘛信,要嘛敬而遠之,他心中自有一把尺。

  但她真的只是“慕太師之女”嗎?

  說不定這張純真睡顏底下埋藏的秘密......不亞于他。

  思索良久,云霄輕輕撫摸她柔軟的發(fā)絲,滿眼溫柔。

  “......無論妳究竟是誰,總之,萬事都有我?!?p>  一場驚天動地的義絕撼動京城,翌日早朝,金鑾殿上氣氛詭譎,像秋日陰郁的天空,沉沉的壓著大地,讓人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流言蜚語鋪天蓋地,據(jù)說慕太師親自到大理寺帶走愛女時,她渾身是傷,奄奄一息,已經(jīng)命在旦夕,就連慕三公子也無力回天,只能祈求奇跡出現(xiàn)——不知道消息是怎么傳的,慕太師這憂心如焚的老父親,竟然也病倒了,閉門不出,又給好事之人增添許多想像空間。

  正主兒不在,連慕家的大公子、二公子都告假不上朝,文武百官便堂而皇之地嚼起舌根,熱火朝天的交換了意見,秘而不宣地得出一個結(jié)論:慕家這回與四王爺正式?jīng)Q裂,恐怕難保兩朝帝師的地位了。

  得罪四王爺?shù)扔诟苌哮P儀宮,丟皇室的臉等于讓皇帝沒面子,就算慕太師在朝中根基再深,在皇帝眼中,親疏遠近,孰輕孰重?

  此事確實有脈絡(luò)可循,據(jù)說皇帝聽聞此事,龍顏震怒,昨日便急召大理寺卿入宮覲見,原原本本地交代案情。

  滿朝文武之中,顧旻雖是個小年輕,行事卻頗為老練,他三言兩語交代了“四王爺行兇”的鐵證,再呈上大理寺文告,就不再多言,靜候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作出決斷。

  文告是這么說的:“皇室,乃天下之楷模,天圣國君向來以身作則,公正無私,視律法正義為立國之基石。大理寺奉皇命審理擊鼓鳴冤一案,奉國君圣斷,不袒護皇子,不徇私枉法,不教無辜百姓蒙冤,真可謂是一代明君,四海歸心,為天圣國千秋萬世樹立典范......”

  洋洋灑灑數(shù)百字,言詞懇切,大篇幅地頌贊圣上律法嚴明,為萬世開太平——墨天騏就算對判決不滿,也只能啞口無言地吞了——誰讓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呢?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一個好聞的馬屁,就是要讓人根本看不出是馬屁,拍得順應(yīng)人心,清新脫俗;拍完了馬屁,還沒人覺得自己是在曲意逢迎——這才是真馬屁的最高境節(jié)。

  顧旻不像御史那刺頭,老是跟墨景熙對著干,所謂的“鐵證”也不過是寥寥數(shù)筆,輕描淡寫地帶過。反正京城就那么大,皇帝想知道的事瞞也瞞不了,但經(jīng)過此案,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必定不可同日而語。

  天下初定,民心向背,皇帝心中自有一把尺。

  況且這個無緣的兒媳婦是重臣之女,墨景熙徹底得罪了慕太師,對皇帝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暗暗權(quán)衡過利弊得失,墨天騏早已心有定見,他擺著“明君”的架子,端坐在金鑾殿上,眼神一掃,這才發(fā)現(xiàn)當事人竟然一個都沒來。

  墨景熙那丟了媳婦兒的完蛋玩意兒就不用說了,現(xiàn)在正值風(fēng)頭浪尖,他要出現(xiàn)了也只是白白的被戳脊梁骨。

  但以往雷打不動、幾乎能拿全勤獎的慕家父子竟然都告假不上朝,這就有點讓人苦惱了。

  “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墨天騏盯著太師空蕩蕩的席位,眉心緩緩皺起。

  “臣有要事啟奏。”御史當仁不讓,八頭馬車也拉不住他慷慨陳詞、大肆針砭四王爺?shù)淖餇睢?p>  好好一個王妃,卻在四王府大牢被燒成一團煤炭球,撐著最后半口氣去敲的鳴冤鼓。

  慕太師乃國之重臣,女兒嫁進皇室,本應(yīng)做一對琴瑟和鳴的楷模,如今卻落得生死未卜的下場,教慕太師一家情何以堪?教天下百姓如何心服?

  ......這話簡直戳皇帝心窩,他最煩這奉旨說實話的二愣子,偏偏還得咬牙聽完,不能駁斥得太過,才不會顯得自己心胸狹小,為了皇室形象問題簡直操碎了心。

  若是他猜得沒錯,過兩日御案又會出現(xiàn)慕太師的辭呈,那老頭早就想撂挑子不干,若非皇帝死活不讓,早在慕榕嫁進四王府時,他早帶著蕭媛歸隱田園了,哪還輪得到皇后覬覦慕家的影響力?

  再說慕家之所以根基深厚,乃是慕敬在民間辦義學(xué)私塾,潛心栽培人才,經(jīng)年累月的耕耘而來,比起多數(shù)只會耍猴戲的文官,確實是難得的肱骨之臣。

  墨天騏瞄了眼坐在他左下方的俊美青年,輕咳了聲:“皇弟有何高見?”

  今日墨王難得上朝,皇帝覺著頗為稀罕——他這十三弟什么都好,就是對朝政不上心,話沒聽完就不耐煩的閉目養(yǎng)神,一臉“世上蠢人奇多”的模樣——皇帝就偏偏不讓小十三睡安穩(wěn)覺,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問他兩句,今日也不例外。

  該俊美青年掀起尊貴的眼皮,幽灩深邃的眸子耀耀灼目,掃了一眼底下咋咋呼呼的臣子,金鑾殿上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他對這適合補覺的環(huán)境十分滿意,又慵懶地閉上眼睛,淡聲道:“有功則賞,有錯當罰?!闭f完就繼續(xù)神游太虛。

  沒辦法,他是真的困。

  昨晚陪著某人直到更深露重,沒休息好就上朝了,得趁大臣廢話的空檔補補眠,方便晚上繼續(xù)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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