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腰不錯
景兒眉眼一彎,不假思索道:“依奴婢看倒不似惡作劇。衣服是新的,而且又正好適合公主您的身量。還有,這些衣服一看便知價格昂貴,有誰會和錢過不去?您昨日剛說冷,今兒便有人送來衣裳,怎么可能是想要作弄您,恐是擔心您還來不及呢。”
一統(tǒng)分析下來,景兒已經(jīng)完全被自己講的道理說服,并試圖努力說服玉鸞,但怎知對方是顆油鹽不進的石頭。
“那誰知道,保不準是某些無所事事的敗家子兒。”說到這里玉鸞突然噤聲,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驚慌與不安,片刻后繼續(xù)道:“等等,那人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避開京墨視線,神不知鬼不覺地進我房間。那老娘的人身安全、名節(jié)名譽豈不是不保了?!?p> 景兒被她突然蹦出來的粗話嗆到,好心提醒道:“咳咳,公主,注意言辭,這不過才出宮了幾日,您又要原形畢露了……”
玉鸞不滿地砸吧嘴,甩給她一個大大地白眼,“這里又不是皇宮,還得要我端著,累不累啊。之前在皇宮,要與皇后周旋,還要裝出一副紈绔的樣子防止別人在背后下黑手,已經(jīng)夠慘了。如今好不容易尋個理由出宮,咱們現(xiàn)在的身份是庶民,自然要入民隨俗,懂嗎?”
“哦。”
景兒懵懂地點頭,心道有幾分道理。
“你今日趕緊把東西收拾好,等荷包一拿回來,咱們就立即離開這里。”
“可是,公主,若是對方想害您,您怕是早就出事了,又何必繞這么大一個圈子?”
忽感到足下升起陣陣涼意,玉鸞踱步回床邊穿上鞋,一邊問道:“知道貓捉老鼠嗎?”
景兒一臉誠實地點頭道:“知道,但這兩者之間有關系嗎?”
玉鸞故意壓低聲音,耐心地解釋道:“貓捉到老鼠后的第一時間不是吃它,而是享受玩弄老鼠于股掌之中的樂趣,直到老鼠身心俱乏無力反抗時,貓才會將其一擊斃命,而后慢慢地享用美食。除了要靠實力,這其實是一場心理戰(zhàn)。你想想,面對碩大的天敵,老鼠是何心情?再想想,老鼠臨死之前還要被他百般戲弄,想逃逃不了,想死又不能。這就好比一個死囚扳著指頭數(shù)自己的大限,等待死刑來臨,那種煎熬的心情、對死亡的恐懼才最令人心驚膽戰(zhàn)。有句話叫做等待死刑總是比死刑本身更可怕?!?p> 景兒若有所思道:“奴婢好像懂了,公主您現(xiàn)在就是老鼠,對方是貓,您現(xiàn)在就在等待被吃的路上?!?p> 玉鸞粉白的凈面略顯尷尬,雖然欣慰景兒能理解各中心情,但這個比喻著實不怎么好聽,但誰讓是自己先提出來的。她抿唇淺笑,眼神中帶了幾許無奈,“孺子可教也,懂了就趕緊去收拾東西吧?!?p> 最終,玉鸞還是被迫穿上了放置在床頭那套的衣裳。她一邊穿衣,還不忘一邊罵罵咧咧,說要罰京墨今晚守夜。
洗漱完畢后,二人下樓去吃朝飯。現(xiàn)下已經(jīng)過了用朝飯的時間,是以一樓的人并不算多。京墨坐在窗邊的一角,而對面恰巧就是文珩主仆。
不知為何,她在空氣中嗅到一絲濃烈的火藥味,而那兩顆不定時炸彈就是京墨和柏野。文珩倒甚是悠閑自在,渾然不覺氣氛有何異樣,如蔥白的修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動筷。但見他金冠束發(fā),一雙勾人魅惑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仿佛染著絲絲縷縷隨性的笑意,身著流光寬袍紅衣,金玉革帶勒住纖腰。
玉鸞心下直嘖嘖感嘆,一個大男人的腰都快比我這小女兒家的腰細,這人吃什么長大的?
見玉鸞一直盯著自己看,他手中的筷停頓,眼神輕挑地看著她,紅潤的薄唇輕勾,戲道:“姑娘如此目不轉睛地看著在下,可是心悅本公子?”
玉鸞踏下最后一步臺階,頗為滿意地掃了一眼他的腰,眼中溢滿羨慕之情,微微頷首如實道:“腰不錯?!闭f完,她徑直走向京墨所在的桌子。
文珩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舒朗的眉宇微蹙,拿著的手輕輕一抖。他著實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她一介女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赤裸裸調(diào)戲的話語。
盯著男人看也就罷了,他長相俊美自小愛慕者無數(shù),滿樓紅袖招的場面,于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飯,他早就被看習慣了。原本只當她被自己的男色迷住,可她竟然盯著自己的腰看了半天。
這女人都不知道害臊為何物嗎?
柏野看著自家公子吃癟,想笑卻礙于身份,憋得臉一陣紅。他清了清嗓子,忍俊不禁道:“咳咳……公子,腰不錯……”
他話未說完,被文珩兇巴巴的眼神一瞪,瞬間埋頭沉默,安靜下來。
片刻后,一道清亮的女音打破了微妙的氣氛,“姑娘早,您的朝飯已經(jīng)備好了,若是有何不滿之處,盡管提出來?!?p> 見到玉鸞,柜臺前的窈娘熱情地向她打過招呼,好似看見行走的搖錢樹一般。
玉鸞思忖著,這天色還真不算早。可又不好拂了窈娘的面子,只好扯著笑臉熱情地回了她。
京墨正要起身,玉鸞突然開口道:“坐下吧,這么多菜左右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一起吃?!?p> 話未說完,她又拉景兒坐下。
二人推辭不過,便也拿起了筷子,只是遲遲未動筷。
玉鸞拿著筷子也并不急著夾菜,開門見山道:“小墨,昨晚你可發(fā)現(xiàn)有何異常?”
京墨神色一凜,鄭重地低聲道:“屬下正要稟告此事?!?p> 聽他如是說,玉鸞一顆小心臟莫名收緊,忐忑道:“難道真有刺客?”
“昨夜屬下聽見房頂有響動便立即追了出來,瞧見一蒙面人鬼鬼祟祟地在您房梁上,我與他過了幾招,那人并未下狠手,似乎只是為了將我調(diào)走。后來發(fā)現(xiàn)不對勁便立即趕了回來,見您沒事,我便回自己房間了。公……小姐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見他不知情,景兒將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京墨詫異道:“如此說來,對方或許并無惡意。”
“若是好意,大大方方的不是更好,為何要偷偷摸摸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本徚司徢榫w,玉鸞再次道:“小墨,今晚你辛苦一下,要是那賊人還敢來,老娘非得逮住那個恐怖分子不可。老貓不發(fā)威,還真當我是吃素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