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州玉城已經(jīng)被圍幾天了,城主府里,城主向鈺正看著天空飄下的大雪憂心忡忡,嘆氣聲不斷,這段時間任他如何積極籌劃,四處征集人馬,如今漠城各地守軍趕來的加上原本想繼續(xù)派往湖州戰(zhàn)場的兩萬五千人,總共才集合了6萬多人。
再有就是強征抓來的壯丁2萬多人,但缺乏兵器和甲胄,基本上只能負責(zé)拆除周邊的房屋建筑,搭建防御工事,開打的時候往下落石滾木,用長桿推開梯子,一旦敵人被敵軍近身是毫無戰(zhàn)斗力的,期間還要提防他們逃跑。
玉城原本擁有萬戶人口,現(xiàn)在所剩已不足一半,這都還是封城后強行留下來的,現(xiàn)在有一大半居民已經(jīng)舉家逃往漢州和北州了,如今城外的房子建筑還未全部推平,石木還未盡數(shù)運回城中,平?jīng)鐾醯拇筌娨呀?jīng)圍住了玉城,方開出三對日后投降不殺且有賞的條件。
“笑話,我老母妻兒皆在神都,我豈能有負于他們!”向鈺此時內(nèi)心無奈而又憤慨。
本來他是可以率軍提前轉(zhuǎn)移的,但是一定會違反大齊律令,不得皇令擅離職守,自己事后定會被奸黨借機嚴辦,還要禍及妻兒,既然如此,與其茍活下來,不如英勇戰(zhàn)死,留下身前身后名,想通了這些,向鈺不再猶豫,即刻準備把住所搬到東城城樓,誓與玉城共存亡。
向鈺雖忠,奈何如今天下大亂,各地烽火連煙,朝廷軍隊已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只能堅守待援了,封城前他已經(jīng)派人向漢州、北州、以及中州傳信了,算算時間,神都也應(yīng)該收到消息了,但愿援軍能早點抵達吧,看著這紛飛的大雪,寒冬已至,這無疑會拖慢行軍的速度,向鈺自己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好在事前已經(jīng)為長期守城盡量做了充足準備,過冬的木材,儲水的缸子,守城的石磚,還有傷藥繃帶,只可惜狼關(guān)的守軍被平?jīng)鐾醯尿T軍提前阻攔了,至少少了近萬的精兵,否則這玉城十之八九能守下來。
原本漠城的守軍早已在狼關(guān)集結(jié)了,加上原本的五千守軍和召來的壯丁,勉強湊夠萬人,還未向玉城進軍,黃鴻就已經(jīng)派了六千精騎趕到了,兵貴神速,出城就會被射擊,守將高盛也是憋屈,對方有騎兵機動作戰(zhàn),這對步兵而言在外野戰(zhàn)實屬噩夢,只能據(jù)城而守,好在狼關(guān)城高有利于防守,可是沒能前往玉城集結(jié),心中對玉城的情況難免擔(dān)憂。
這種情況出現(xiàn)在漠州各處,黃鴻料敵先機,大軍未至,騎軍阻援,效果顯著,漠州各地城池基本被敵軍孤立,都成了待宰的牛羊。
玉城外,東軍大帳內(nèi),各將領(lǐng)身披鎧甲而坐,表情輕松,談笑風(fēng)生,就待三日后向鈺的答復(fù)了,大軍整頓完畢,如果向鈺不降,便攻擊之,在他們眼中,如今的玉城已是囊中之物。
黃鴻正在和主要將領(lǐng)在長桌上一邊對著事先密探收集的玉城圖紙仔細研究,一邊布置軍中各項事宜,嚴令各軍加緊修筑攻城橋梯以及投石車,還有就是后勤部隊多備柴火,平?jīng)鐾跤枰缘臅r間不足半年,務(wù)必在明年開春前奪下玉城。
軍令如山,不敢怠慢,參與西征的軍隊有二十五萬人馬,除去三萬騎兵,以及后勤,還有四萬多駐守后路保障補給的人馬,真正能參與攻城的只有十五萬人,黃鴻內(nèi)心也不禁佩服這年歲相仿的向鈺,此人果斷狠辣,知道平?jīng)鐾跗鸨旆?,第一時間直接吩咐前方守軍退守,并且燒光所有糧草和帶不走的器械。雖然他不費吹灰之力攻入漠州腹地,但是還是讓向鈺集結(jié)了七八萬人守城,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如果對方?jīng)Q心堅定,軍民一心,這城就難攻了,顯然這向鈺不會讓他輕易如愿。
勸降信早已送達,這向鈺遲遲不回復(fù),答案不言而喻,他是要死守了。
所幸己方糧草等軍資正源源不斷的從后方運來,后勤暢通無阻,足夠我方堅持過完寒冬了,我方耗得起!
只是如果拖延時間長了,給朝廷充分時間集結(jié)操練新軍,而玉城又久攻不下的話,那他們就只有盡早搬師退回涼州了。
眼前的作戰(zhàn)沙盤上,三萬騎軍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一方面阻擊漠州其他城池來援的軍隊,另一方面則是抓捕壯丁苦力,順便收刮周圍的村鎮(zhèn)的錢糧。
黃鴻長久和塞北胡蠻交手,其行徑也越發(fā)相似,盡全力保全自己而有效打擊敵人,太過婦人之仁,乃大忌!這就是黃鴻的領(lǐng)軍之道!
而此時的中州神都,皇庭之內(nèi),大廳內(nèi)的群臣正焦急的等待皇帝上朝,各地軍情告急,特別是北邊涼州平?jīng)鐾跗鸨\反已然讓不少憂心社稷的臣子焦急如焚,然而當(dāng)今皇帝還一心留戀后宮美色、喜歡建閣修樓,群臣也是敢怒不敢言,有直言上書勸諫的不是被貶就是下獄,群臣無奈。
當(dāng)時間快到正午之時,只見一個身材臃腫身著華貴龍袍的中年男人在兩個美貌的碑女?dāng)v扶下從大殿左側(cè)的簾后緩緩走了出來,步履艱難的登上龍臺,坐上龍椅后,氣喘吁吁,顯然昨晚沒少“操勞”,雙眼浮腫發(fā)黑,顯然長時間沒休息好,正是當(dāng)朝天子,皇帝齊乾。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群臣心中雖有不忿,但天威不敢冒犯,整理一下著裝,一齊喊道。
每月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早朝開始了。
齊王朝文臣上分左相、中相、右相,往下各管兩部,平時相互制衡,反正每朝每代都少不了黨爭,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更何況皇朝之內(nèi),武將則少了很多,很多將領(lǐng)已經(jīng)派往各地鎮(zhèn)壓叛軍了,剩下的都是拱衛(wèi)中州的統(tǒng)軍,看著議論紛紛的大殿,文臣的聲音顯然高過武將,可見齊王朝也是重文輕武的朝代。
一個中午吵著吵著就過去了,最后的決議是,在中州所剩下的三十萬兵馬從中抽調(diào)八萬步兵兩萬騎軍北上與北州軍北上涼州平叛,再令川州之北的漢州大同城城主歐陽烙召集兵馬向北馳援漠州,幽州與東州之間的青州扶蘇城城主司徒青云率軍馳援幽州,糧餉的問題各州城主自行解決,務(wù)必在一年內(nèi)先解漠州、幽州之危,平定平?jīng)鐾踔?,而中央朝廷援軍的糧餉問題交給了北州洛水城城主衛(wèi)公負責(zé)。
除了中央援軍不日將趕往北州,其余各地尚需不少時日召集人馬,打造兵器甲胄,籌備糧餉,尤其是整軍訓(xùn)練新軍,半年時間是遠遠不夠的,再說北方幾州,尤其是西北的漠州和漢州之前群山峻嶺,現(xiàn)在冬季來臨,道路冰封,行軍困難,哪怕馳援也是要等到開春融雪之后去了。至于那時漠州玉城成否守得住,就不可知了。
漠城
大雪紛飛不斷,到了下午整個地面和屋頂已經(jīng)積滿了一寸厚的積雪,氣溫已經(jīng)零下了,可以見到城樓的屋梁下已經(jīng)生出小小的冰凌了,如此天氣,路上都沒幾個人影,吃過午飯,馬云濤閑著無事正把玩著小鐵錘,這小東西越用越趁手,有質(zhì)感,要是再長一點就好了,真想在土匪腦袋上試一試。
突然樓下傳來凄慘的哭喊聲,絕望無助,急忙來到城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圍滿了不少人,有城外的居民也有守城的鏢師,擠開人群走上前,只看到一個樵夫打扮的少年,臉上額頭以及鼻子已經(jīng)青紫一片了,到處是挫傷和擦痕,看樣子路上摔得厲害,嘴巴上還有鼻子都有血跡,一雙腳只剩下一只草鞋,身上就披一身薄內(nèi)衣,還到處是補丁,是個窮苦人家。
少年口唇發(fā)紫,冷得直打哆嗦,一看就是凍的不行了,見到人們圍了上來,直哭著求助,一邊對著人磕頭,有好心婦人從屋里拿了件舊棉衣為他披上,身后的鏢頭老王指了幾個弟兄,示意先把他抬到營房里。
營房里生著炭火,一個鏢師端了一碗積雪,正用雪給他沒穿鞋的那只腳揉搓著,得先保住他的腳。還有一個鏢師一邊扶著他,一邊喂給他一些剛煮的姜水。
大哥聞訊急匆匆趕來,少年恢復(fù)了一些精力,一番詢問,得知他是城南樵村的人,就在剛剛半個時辰前一窩土匪,大約一百多人突然沖進村來,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自己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在他眼前當(dāng)場被殘忍的殺害了,他僥幸翻窗而逃,就立即跑來城里求助。
周圍一眾鏢師聽聞,怒上心頭,這群狗東西,無法無天了!大哥馬云安,聽聞這伙土匪敢在離城那么近的村子殺人,直接吩咐老王趕快召集兩百了多人,帶上家伙就出城朝樵村趕去,馬云濤也匆匆上樓拿盾跟了上來,雖然擔(dān)心二弟安危,但也來不及勸說了,知道樵村的鏢師在前面帶路,這個村離城不遠,就十五里路,繞過幾個山腳就到了,鏢師都是練家子,平時體力都可以,此時輕裝上陣,雖然天還下著小雪,但是急行軍半時辰不到就到了。
馬云安經(jīng)驗老道,料定必然有土匪放哨,所以留下三十幾人守在出山口埋伏,待會兒還有自家輪值的鏢師也會趕來,馬云濤則和馬云安帶著剩下的一百多個鏢師遠離村口走小路,繞道后山,爬上山頂,居高臨下,借著樹林往下依稀可以看到進村的土匪還沒走,估計他們也沒想到城里的救兵會來的那么快。
山下樵村,少說也有六十多戶人家,土匪正在挨家挨戶的收刮,中間一塊空地上甩滿了尸體,有的土匪正從木屋里抱出柴火往尸體上面堆,還有幾棟屋里傳出婦女的陣陣凄慘哭叫聲,門口排著不少人,在不停嚷嚷快點、快點,一個領(lǐng)頭模樣的人正站在尸體前催促著搬柴火的人動作快些,后面還有人在捉雞捆羊,宰殺牛豬等牲畜,看樣子是要割了肉帶走。
“這些狗日的畜生!”此情此景,自家鏢師包括馬云濤兄弟二人都怒火中燒,眼睛發(fā)脹發(fā)熱,拳頭緊握,馬云安提醒眾人保持安靜,讓老王領(lǐng)著一半的弟兄從另一邊下去,這邊自己帶著馬云濤他們先摸下去,山下的幾間房子以及木堆可以很好的掩蓋了他們行蹤,在馬云安的帶領(lǐng)下,眾人摸下山來藏在木屋和柴堆后,待老王他們從另一側(cè)下來,就去干他們。
這伙土匪的領(lǐng)頭正是盤龍寨黑老虎的大兒子蘇龍武,這小子個子不高卻一臉兇相,別的山頭領(lǐng)隊可是乖乖聽當(dāng)家的話,開春前不許惹事,他可耐不住性子,聽到守軍都撤走了,膽子也大了,趁著封山之前,帶手下弟兄出來搶點,順帶搶點女人回自己山頭快活快活。
雖然城中鏢局尚有不少人手,但諒他們也沒這個膽子敢出來,雙手撐在一柄大砍刀上,上面血跡斑斑,刀尖下赫然是只有半個身子的五六歲孩童,一邊催促手下快點搬放柴火,放火毀尸滅跡,是干這一行的慣例,沒想到剛剛在這村抓了兩個特水靈的妞,已經(jīng)裝進了麻袋里,他早已經(jīng)等不及帶回山上嘗嘗鮮了,想到之后姑娘的慘叫,不由露出邪惡的笑容,一般的貨色就讓給手底下嘍嘍們了。
只可惜他自以為城里沒了守軍,就沒人敢出城救援,只會等他們走后來村里收尸,所以并沒有著急撤走,而是放任手下找樂子,能收買人心等等又何妨,他還要讓來收尸的人收不到全尸!
突然!
“咻、咻咻、咻!”
“啊、哎喲!”
只聽見無數(shù)破空聲襲來,緊接著四周自己人接連傳來倒地聲以及慘叫聲,舉起砍刀,蘇龍武慌忙環(huán)顧四周,見到四周高處已經(jīng)圍滿一群身著皮衣的人,正在開弓向他們射箭。
“咻、咻咻咻!”
“啊、啊、偷襲!”
又是一波箭雨,又有不少土匪中箭倒地哀嚎,還有的反應(yīng)過來,連滾帶爬躲進屋里,或者開始往村口逃去!
“殺!”
“殺!殺!殺!殺!”
馬云安見到對方在己方突然襲擊下,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立馬帶頭沖鋒,趁你病,要你命,馬云濤也跟著自家鏢師們沖了出去。
蘇龍武剛要舉起大刀組織反擊,但見手下已經(jīng)亂成一窩了,還沒罵出聲,馬云安很快就沖到眼前,氣勢洶洶,舉刀就劈,蘇龍武身旁的護衛(wèi)之前都在“忙”,此時竟然沒人守在他身旁,見來人其勢不可擋,踉踉蹌蹌側(cè)身躲過一刀,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一腳接著踹了過來,直擊其小腹,蘇龍武直接被踹倒在地,刀被手掌壓在地上,馬云安見狀直接舉刀朝著他小腿劈去,蘇龍武來不及多想,側(cè)身翻滾險險躲開,剛想支起身子后退,呼的一聲,一面盾牌朝他朝胸前狠狠砸下,起來一半的身子又被狠狠砸倒在地,頓時胸痛不已,強睜雙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何人,一柄小錘當(dāng)頭劈下。
“嘣!”
一道撞擊聲響后,蘇龍武整個前額瞬間凹陷,雙眼鼓出然后又縮回,整個腦袋變了樣子,鮮血順著眼眶、鼻孔、口角溢出,整個人挺直在躺在地上,全身僵直抽搐個不停,顯然沒救了!
可惜馬云濤和馬云安沒時間欣賞這個人的死狀了,早已經(jīng)跑去追砍剩下的土匪,不少還在淫人妻女的土匪褲子還沒來得及穿,就被沖進來的鏢師亂刀砍死了,一眾鏢師在村里各處追砍土匪,土匪慌不擇路,沒被砍死的都向著沒有鏢師的村口方向逃去,連村口放哨的都跟著跑下山來,朝村外跑去,但很快更讓土匪絕望的是,前面又沖來了一百多號人舉著刀向他們沖來,這是后面支援的鏢師也趕到了,聽見村里慘叫聲,大伙也往村里沖了進來。
此時毫無戰(zhàn)斗意志的土匪朝兩旁山上爬去,可惜離的太近,基本上都被抓了回來,除了三兩個運氣好的家伙逃走外,其余的盡數(shù)被綁起來押到村里,此時村里尸橫遍野,基本死的都是土匪,自家人有十幾個受了點小傷但都無大礙,見到這群土匪行惡,眾人都是怒急、氣急、下死手干,受傷倒地的都被補刀捅死了。
戰(zhàn)斗從發(fā)起到結(jié)束,半個小時都不到,完全是一邊倒的戰(zhàn)斗,馬云濤也錘的有些喘氣了,他這次過足了癮,簡直是一錘一個,直接就打死了五、六個土匪,打傷的就更多了,他現(xiàn)在在一錘一錘的給倒地沒斷氣的土匪補錘。
鏢師抓了十一個的土匪,全部被捆了手腳,蹲在死去村民尸體旁,口里嚷著饒命,眾人清點尸體,一個村里只剩下八個婦女還活著,有兩個長得好些被裝在麻袋里,除了逃走報信的少年,其余男人老少都被殺死了,少年也趕了過來,和幸存的幾個女人跪在尸堆中抱著自己的親人遺體痛哭,場面讓人不忍。
最后清點土匪的尸首總共有八十三具,其中有十幾個是投降了還被打死的,馬云濤看了眼靈光,已經(jīng)從2變成了119,這樣算下來,村里死了34人,應(yīng)該還有人逃了出去,這群土匪真是喪盡天良,馬云濤第一次動手殺人,雖然現(xiàn)在心里還有點緊張,更有點興奮,但絕沒有后悔,看到這些土匪的所作所為,那真的是不可饒恕的,殺了就殺了,惡心、嘔吐不存在的,做手術(shù)摸著溫潤蠕動的腸子的時候也沒什么不良反應(yīng)呀。
馬云安將土匪收刮的錢財首飾歸還給了村里的幸存者,之后一把火燒了這一堆的遺體,押解著十一個土匪回城了,雪仍然紛紛下著,但身上的血腥味依然還沒沖淡,很多鏢師都佩服兩位少爺?shù)挠挛?,尤其是馬云濤下手,一錘一個,非死即傷,這是一場大勝利,大家士氣高漲,情緒高昂,對未來也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