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福城漂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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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下午，嚴醫(yī)生一高興，說要帶著大家去外面的小酒館喝酒。王課長怕影響不好，又不忍掃了大家的興，只得千叮嚀萬囑咐，教大家不要喝多了。

　　團里面薌城人占了一大半，比如余雪露、許小麗、于江、老秦和老姚等等，連酒館的老板都是薌城的，嚴醫(yī)生便要了幾罐薌城產(chǎn)的米酒。飯桌上，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說笑，幾杯酒下肚，大家異口同聲唱起了《分骨肉》——“一番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挚迵p殘年，告爹娘，休把兒眷戀。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牽連。奴去也，莫牽連……”

　　悲愴、凄美的歌聲在小酒館里回蕩著。幾支曲子下來，眾人已經(jīng)毫不顧忌自己的酒量，開懷暢飲起來。蕭月明端著酒杯來到嚴醫(yī)生桌前，說：“嚴醫(yī)生，我敬你一杯。謝謝你，是你讓我們更加熟識了這部經(jīng)典！”

　　嚴醫(yī)生說：“也謝謝你們，幫我圓了那個夢。干！”

　　許小麗搖搖晃晃來到蕭月明桌前，舉起酒杯說：“寶哥哥，我不是最好的林妹妹，卻是你一個人的林妹妹！”

　　蕭月明說：“傻丫頭，你還真入戲了！我的話都在酒里。干！”

　　藍強給余雪露倒?jié)M酒，說：“寶姐姐，寶哥哥和林妹妹在那里嘰嘰咕咕的，你不去湊個趣？”

　　余雪露乜斜著眼說：“他們嘰咕他們的，我喝我的酒——哎，誰是寶姐姐？再亂叫我打你！”

　　“蕭月明，這些男人里面你的歌聲最好聽，做人也最實在，老哥我敬你一杯！”

　　“老秦，你的二胡拉得最有感情，等哪天你成了二胡演奏大師，別忘了我蕭月明！”

　　“老弟你笑話我呢，哈哈哈……干！”

　　“干！”

　　蕭月明忘了是什么時候，自己頭暈了，意識模糊了，記得后來去路邊的垃圾堆上吐了一陣子，又記得和許小麗他們互相攙扶著往園里走。這一天，所有的人都喝醉了，醉得第二天都起不了床了。王課長只好跟各車間的主管打招呼，幫蕭月明他們一個一個請了假。那些車間主管心里雖有怨言，礙著總經(jīng)理的面子，也只有嘆口氣作罷。

　　離匯演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王課長把節(jié)目報了上去。不料，鎮(zhèn)文化站的領導說，《紅樓夢組曲》格調太悲，與文藝匯演的主題不符，要他換一個節(jié)目重新報上來。王課長一聽頭都大了，趕緊把消息告訴了嚴醫(yī)生。大家聽了這個消息，覺得很受打擊，又沒有辦法，只能另起爐灶了。于是，嚴醫(yī)生又選擇了《月光下的鳳尾竹》這首曲子。這是一首云南民歌，曲子纖柔輕巧，如同月光下鳳尾竹的靚影。恰好那段時間，葫蘆絲演奏出來的版本很流行，更有不少人拿它當作手機鈴聲。歌曲中間有不少停頓，又是個節(jié)奏很快的三拍子，大家畢竟是外行，對這個節(jié)奏有些吃不準，連嚴醫(yī)生吹葫蘆絲的時候，吹著吹著就找不著節(jié)奏了，踩腳鼓的于江更是踩著踩著，“嘣嚓嚓”就變成了“嘣嚓嘣嚓”。盡管蕭月明和余雪露這兩個頭腦稍微清醒的不斷給大家提醒，大家還是隨著嚴醫(yī)生葫蘆絲的節(jié)奏，硬是脫離了曲子節(jié)奏的束縛，唱出了自由的“詠嘆調”。

　　文藝匯演這天，蕭月明跟著大家上了臺，糊里糊涂地唱完那首歌，糊里糊涂地下了臺，最后合唱團好歹弄了個三等獎回來。大家倒也不在乎什么名次?；氐綀@里，王課長又用得來的獎金訂了兩桌酒席，讓大家熱熱鬧鬧地歡聚了一回。席間，大家又唱起了《紅樓夢》里的曲子，許小麗歪進蕭月明的懷里笑得合不攏嘴。蕭月明心里卻生出許多尷尬來，最后只得尋了個借口偷偷溜掉。

　　文藝匯演的事雖然過去了，大家因此締結起來的情誼卻是再也抹殺不掉。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大家時常聚到一起喝酒，一起吹拉彈唱，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天，直到其中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工業(yè)園，去了別的地方，或者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