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春夢無痕（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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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蕭月明把遇到蕭晚晴、拜訪黃三的詳細經(jīng)過跟父母說了，提出了通過養(yǎng)雞來擺脫目前困境的想法。沒想到，父母竟然破天荒地支持了他這一提議，這個結(jié)果讓他感動不已：有生以來只知道“砸坷垃種地”的父母親大人腦袋終于開竅了！蕭月明心里很清楚，這都是他逼的。他們只有狠抓經(jīng)濟建設(shè)、脫貧致富，才能有尊嚴地站立在蕭家莊的眾人面前！

　　說干就干。當(dāng)天下午，大家分頭行動起來。婦女留在家里，負責(zé)把閑置的三間西屋收拾出來，準(zhǔn)備作養(yǎng)雞室使用；蕭月明隨父親還有請來幫忙的堂叔蕭勝斌三人，拿了長鋸、砍刀、繩子等工具去殺樹，籌備搭架子用的木料。按照黃三的建議，他們打算在屋里搭兩層的木架，以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間。

　　蕭月明家的幾棵楊樹在村北山楂園東頭的路邊上。這條沙路往北通向后玲，是蕭家莊往大片丘陵田地方向去的三條主干道之一。那時牛拉地排車已經(jīng)逐漸淘汰，機動三輪車慢慢普及開來，于是每到農(nóng)忙季節(jié)，發(fā)動機刺耳的聲音就掩蓋了“哞哞”的老牛的歡叫，柴油機的油煙氣代替了隨處可見的牛馬糞。想必，這個世界所謂的“發(fā)展”，就是喧囂和躁動征服寧靜與和諧的過程吧！

　　早些年，蕭月明家承包了村里的山楂園。雖然只有五十棵山楂樹，但也夠他們?nèi)颐畹模绕涫鞘斋@的季節(jié)。蕭勝利和果樹沒少打過交道，先是林業(yè)隊，后到與人合伙承包的蘋果園，多年的經(jīng)驗讓他成了名副其實的管理能手。哪些是結(jié)果枝，哪些是徒長枝，什么時候打藥、施肥，什么時候疏花、疏果，這些技術(shù)問題在他那里都是小兒科。因為管理得法，他們家的山楂樹每棵產(chǎn)量都在一百斤以上?？墒悄切┠晟介珒r格很低，只有幾分錢一斤，除去各種成本，基本賺不了什么錢。最要命的一年，幾千斤山楂堆在家里賣不出去，眼睜睜看它們爛掉，最后只能曬干了當(dāng)柴火燒掉。蕭勝利為此傷透了心，發(fā)誓再也不干這些白費力氣的行當(dāng)。

　　而蕭勝利當(dāng)年在山楂園地邊上種下的楊樹，這時已經(jīng)長到一摟多粗。說到楊樹，這是北方最常見的樹種之一，因為生長迅速、易管理而被人們廣泛栽種。前些年，普通民居都是磚石木梁結(jié)構(gòu)的瓦房，一般家庭種樹的目的，就是將來蓋新房用，所以民間流傳著“殺樹、蓋屋、娶媳婦”的說法。如今，瓦房逐漸被鋼筋水泥結(jié)構(gòu)的平房代替，村民種樹就單單只是為了增加收入了。

　　蕭月明一行三人到達目的地，很快把第一棵樹殺倒。蕭勝利讓大家坐下歇一會兒。蕭月明一屁股坐在殺倒的樹干上，累得直喘氣。蕭勝斌點上一根煙，在蕭月明身邊坐下來說：“拉鋸這活可不輕快，你又沒干過重活?！?p>　　蕭月明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頭。

　　蕭勝利接茬說：“要不尋思著改了這不愛說話的毛病，只怕到老也都是個書呆子。”

　　蕭勝斌拍拍蕭月明的肩膀說：“我看這孩子將來能有出息，不信你就等著瞧。再說，你們要是養(yǎng)雞發(fā)了財，就要什么就有什么了?！?p>　　蕭勝利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哼了一聲說：“八字還沒一撇呢，咱又沒弄過這玩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張嘴貨都不好養(yǎng)?！?p>　　蕭勝斌轉(zhuǎn)移了話題說：“這棵樹倒是長夠個了。前頭那棵，正是好長的時候，殺了有點可惜?。　?p>　　蕭勝利說：“反正也不打算蓋房子了，賣也賣不了幾個錢。只盼他早日找到個工作，離了農(nóng)村這鬼地方！”

　　大家又說了一陣子，起身把另外兩棵樹殺倒，樹干截成段，粗一點的樹枝砍去碎枝準(zhǔn)備搭架子用，連細碎的枝條都收斂起來，一起裝車運回家。

　　第二天，一家人忙活了一整天，把架子搭了起來。眼看天要黑了，蕭月明心急火燎地趕到黃三的養(yǎng)雞場，跟他“匯報”了情況。黃三夸他辦事爽利，當(dāng)即放下手里的活，把自己用不著的雞網(wǎng)、喂料和喂水的器具等等收拾了一大堆，裝上三輪車，親自給他們送到家里。蕭月明一家人象供財神一樣讓座、沏茶，然后炒了菜、燒了飯，邀黃三在他們家喝酒。黃三推辭不過，也就留了下來。

　　吃飯時，蕭勝利表達了自己的擔(dān)憂。他說：“聽月明說，養(yǎng)這個又要打針，又要喂藥，俺們什么都不懂，這可怎么辦？”

　　黃三擺擺手說：“大哥，這個你放心，我會對你們整個飼養(yǎng)過程實行全程跟蹤和監(jiān)控，不管遇到什么問題，都會第一時間幫你們解決。不是吹牛，養(yǎng)雞養(yǎng)了這么多年，這雞皺皺眉頭，我就知道它哪里不舒服；眨巴一下眼睛，我就知道它得了什么病。再說月明是大學(xué)生，怎么兌水喂藥，什么時候防疫打針，我跟他一說他就明白?！?p>　　蕭勝利親自給黃三點上煙，說：“你這么一說，我就再沒什么疑慮了?！?p>　　蕭月明一家人忙活了好幾天，總算把“雞舍”收拾停當(dāng)。他家西院總共有四間西屋，最南面一間與北面三間有道山墻隔開，南面一間就是蕭勝利夫婦的臥室，而北面三間屋就臨時作了雞舍。他們將兩層木架搭好，把硬質(zhì)塑料材質(zhì)的雞網(wǎng)拿鐵釘釘在木架上，上層雞網(wǎng)下面掛上用蛇皮袋縫接起來的糞包；在南面那間屋子和雞舍之間的山墻上挖了個小門，作為進出雞舍的通道，而把三間西屋的門窗全部封閉，以便于保溫；再把雞舍南面一間覆上頂棚，北面拉上雙層塑料布做的簾子與其它兩間隔開，就把這一間作為育雛室。如此這般，單在這一間屋里生起火爐，就能迅速升溫并且有效保溫，給雛雞提供一個最理想的環(huán)境。準(zhǔn)備工作做到這里，可謂萬事俱備，就等著雞苗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