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jīng)水落石出,博陵崔氏不知從何種渠道先一步知道了紙坊的改良技術(shù),想搶在所有人的前頭提前除去自己這個不安定因素。
上次自己的曲轅犁已經(jīng)讓博陵崔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崔民干因此被迫辭去了司農(nóng)寺卿的職務(wù)。
崔家聯(lián)系了鄶王李元裕的母親,李淵的妃子崔商珪,意圖在皇宮內(nèi)對自己痛下殺手,堂堂侯爵若橫死宮闈,世人只會認(rèn)為是李世民干的,畢竟在皇宮里大開殺這種事情,李世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而魯才人只是崔嬪踢出來的替死鬼,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李元曉覓得一處安身立命之所,愚蠢的卷入了這起事件,也不知道李淵會如何處置她。
蕭冉相信李世民已經(jīng)做了萬全的后手,只待崔家動手便將其一網(wǎng)打盡,然后攜雷霆之威一舉將博陵崔氏擊倒塵埃。
在想清楚自己只不過是李世民用來釣魚的誘餌后,蕭冉對古人的這種政治斗爭佩服得五體投體,明明劉康他們在渭河邊上的紙坊才剛剛試驗可行,短短一夜之間雙方就能做出這種布置。
古人的這種步步驚心危機(jī)四伏的斗爭,對于蕭冉這種生活在后世法制社會中的普通青年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老子必須要改變大唐,上次還在長孫面前說還有沒有王法,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這個時代真的沒有王法,自己在大唐至少已經(jīng)算得上是精英階層,同樣差點(diǎn)一命嗚呼,更何況那些普通百姓?是不是冤死的更多?大唐必須成為一個法制的國度,絕不能因為幾個人的一念之間就讓無辜的人獻(xiàn)出生命!
這一刻蕭冉的信念無比篤定,老子既然來了大唐,難道就只是混吃混喝等死?
望著身旁身材并不高大的長孫,蕭冉內(nèi)心充滿了感激,蕭冉相信長孫事先并不知道這件事,只是單純的想要為自己撐腰,就因為自己是她弟子。
想必長孫在踏入太安殿的那一刻已經(jīng)明悟了事情的真相,但仍然選擇義無反顧的支持蕭冉,拖著還在孕中的身子與太上皇周旋,甚至是打亂了她的君王,李世民的計劃。
蕭冉不知道李世民事后會不會責(zé)怪長孫,不過想來這件事就暫時到此為止。
長孫對于蕭冉的誤會了然于心,也不打算說破,明明魯才人只是打算出個面邀請蕭冉坐下來和崔家談一談紙坊的技術(shù),而這個膽小如鼠的家伙不知道腦子里想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這樣也好,至少能讓這家伙對皇家保持著一份敬畏之心。
這件事情只有兩個人是無辜的,除了蕭冉,另一個是被自己妃子瞞得死死的李淵,好笑的是李淵還拿出自己收藏的至寶隋刃來向蕭冉賠禮道歉,既是舍不得自己的愛妃崔嬪橫死,又是不愿因為李世民和崔氏的這場爭斗動搖大唐的根基。
雖然蕭冉不愿意就此放過崔氏,但此刻自己還遠(yuǎn)遠(yuǎn)不是博陵崔氏這種龐然大物的對手,光長安的勛貴家中就有不少來自崔氏的女子,娶妻當(dāng)娶五姓女這種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就連自己最好的兄弟,程處默的老娘也出自崔氏,不過是另一個崔氏,清河崔氏。
摸了摸懷中的劍匣,蕭冉的心中又變得火熱起來,這里面裝的可是歷史上極富盛名的隋刃啊。
相傳隋刃乃南詔第一劍,是南詔浪劍中最罕見的一種,其工藝極其繁瑣,鑄時以毒藥并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用成,淬以馬血,以金犀飾鐔首,傷人即死。
傷人即死,這可是真正的大殺器,回家就掛在祠堂,與祖宗牌位放在一起,免得被家里的小丫頭瞧見拿去玩耍,真要是誤傷了誰,那就是一條人命!
一行人走到東宮門口,長孫臉色已經(jīng)有些疲倦了,畢竟她還懷有身孕,蕭冉有些不忍:
“微臣送娘娘回宮休息吧?!?p> 長孫疲憊的看了蕭冉一眼,調(diào)侃道:“這會兒不害怕了?”
蕭冉搖搖頭恭順的說道:
“娘娘說的哪里話,微臣何時害怕過,微臣身為娘娘的弟子,自當(dāng)……”
“打住!”長孫懶得聽蕭冉廢話,毫無耐性的打斷道:“你還真是屬狗臉的,本宮今天叫你來原本是打算給你說一說你的婚事,不過本宮累了,以后再說!”
說罷也不等蕭冉回答,自顧帶著宮女們頭也不回的走了。
蕭冉臉色發(fā)僵,怎么又說起婚事了,難道自己上次拒絕得還不夠明顯?
“你娘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你就不能尊稱一下娘娘?母后今天為了你可是勞累了一整天!”李承乾不滿的看著蕭冉。
自己竟被一個小孩給訓(xùn)斥了!蕭冉面皮有些燙,伸手就打算好好蹂躪一下這小子,李承乾連忙跳著腳躲閃,這可是在宮內(nèi),這么多人看著呢,自己好歹也是太子,可不能被人瞧見!
“你就這么不識好歹?不滿母后為你挑選女子?”李承乾一邊躲閃著一邊試圖轉(zhuǎn)移蕭冉的注意力。
蕭冉果然停下了動作,長嘆一聲,在大唐初年想要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談個戀愛顯然不太現(xiàn)實,誰家的閨女不是安安靜靜的養(yǎng)在家中,又怎么會拋頭露臉出來讓自己一見鐘情?可不管怎么說,至少得讓本侯知道長什么樣吧?萬一洞房花燭,紅蓋頭一掀開,不符合本侯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怎么辦?休了?那人家還不臊得跑去跳渭河?這種負(fù)心漢才干的事情蕭冉還做不出來。
“我只是想娶一個自己中意的女子,有那么難么?”蕭冉嘆著氣坐在東宮門口的石階上。
李承乾見他忽然如此頹廢,以為自己刺激到他了,也跟著坐在旁邊,托著腮幫子問道:
“那你中意的女子是什么樣的?”
自己中意的女子是什么樣的?這個問題蕭冉還從沒想過,怎么也得合眼緣吧?
“不一定非要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至少有共同語言,你想啊,既然要過一輩子,那不得找個跟自己聊的來的,總不能每天都是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吧,總得能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吧?”
蕭冉隨口的說著,也不指望李承乾這種從小接受古代教育的家伙能明白。
李承乾想了半天,也沒明白蕭冉說的那種是怎么樣的,不耐煩的說道:“那總得有個大概模樣吧?”
跟個小屁孩說愛情這種東西根本說不明白,他們只看外貌長相。
大概模樣?蕭冉舉頭四望,瞧著遠(yuǎn)處有幾名宮女模樣的一邊說笑著一邊正往宮里去。
隨手指著中間那名背影無限好的高挑女子,煩躁的對李承乾說道:
“本侯就喜歡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