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青山胡思亂想了半晌才睡去,第二日朦朧睜眼時一張略含不滿的美人臉映入眼簾。
她打個哈欠,對花幽姒打了個招呼:“晨安?!倍蠓瓊€身打算繼續(xù)睡覺。
花幽姒白皙的臉蛋被氣得微紅,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嚴(yán)肅質(zhì)問:“你怎會在表兄的榻上?”
奚青山又打一個哈欠,滿不在意道:“這有什么奇怪?又不是第一次。”
花幽姒微微蹙眉,語氣不滿:“你說什么?”
奚青山披了外衣下床,一邊穿鞋一邊道:“這是我們的私事,要跟你說?!闭Z罷站起身舒展四肢,負(fù)著手慢悠悠往外走去,留下身后花幽姒臉色鐵青。
“好個沒臉沒皮的丫頭!”她握緊拳頭暗道一句。
恒寂走后,不知是受打擊太大或是因為什么原因,她上街時不再著男裝,終于恢復(fù)女兒身打扮,一路少引得不少少年側(cè)目觀望。
其中一名衣著光鮮的少年折扇一揚(yáng),彎唇對同伴道:“粉衣俏臉塞西施,不知誰家美嬌娃?”
同伴笑著打趣:“自然是岳父大人家的?!闭f著對著那步伐輕快的小少女撮口嘯了一聲。
奚青山駐足轉(zhuǎn)眸望去,水靈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各有姿勢的少年,嬌俏的臉蛋令人心生漣漪。
幾名少年認(rèn)為見她一眨不眨盯著自己,便臆斷她內(nèi)心羞澀,不知所措。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眼里藏著戲弄的光,不約而同朝少女走去。
行至一半,只見少女緩緩抬起右手放于唇前,發(fā)出一聲長而亮的聲音,清脆若鳥啼,引得周圍行人側(cè)目而觀。
小少女負(fù)手瞧著幾人,下巴微揚(yáng),眼含傲意:“且回家去練上幾月再來吧,小兄弟?!?p> 小——兄——弟
幾名少年一愣,相互對視。其中一名對身旁同伴道:“我年十七?!?p> 同伴:“年十六?!?p> “年十八?!?p> “年十七”
“年十五”
確定對方年紀(jì)之后齊齊轉(zhuǎn)眸看向表情老成的少女:“敢問妹妹芳齡幾許?”
眼前人看起來不過十四五的模樣,竟敢叫他們小兄弟?
眉梢微挑,而后翻了個白眼。她道:“活了幾百年,老妖精了。”
幾人:“……”
這小丫頭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呢!
其中一名與她同齡的少年站出來:“小丫頭我竟敢戲弄我們,我今日便……”
“你便怎的?”奚青山學(xué)著他的模樣,雙手叉腰,雄赳赳氣昂昂往前跨一步,“在這梧州城還沒人能狂得過我青老二!”
最近心有悶氣無處發(fā),正好將他們當(dāng)恒世美打。
“我便將你娶回家當(dāng)媳婦兒,好好教導(dǎo)你規(guī)矩!”語氣頗為強(qiáng)勢。
若是換做別的女子被如此冒犯,恐此刻已經(jīng)淚落連珠子。
奚青山一直覺得自個兒心智比同齡人成熟,又怎會同這幾個小子計較?
上下打量一眼錦袍少年,嘴角微挑起一個弧度,語氣不屑:“嘁,若我未過門的夫君聽此狂言,一人揍你三百個!”
周圍少年忽然笑出聲。
這明目張膽的鄙夷令少年心中微有尷尬。好個猖狂的小丫頭,竟然不給他面子!
他走進(jìn)一步,學(xué)著話本子上的男角色微微瞇眼,努力將嗓音沉下去:“女人,你既如此有自信,不若將你那未過門的未婚夫叫出來,我瞧瞧什么貨色。”
少年靠得太近,奚青山后退兩步,微微蹙眉:“我不是女人,我是少女。還有,我的未婚夫同你不一樣,可不是什么貨色,便說他是天下第一美男也不為過!”
“晗弟,這丫頭竟說你不知是個什么貨色……”其中一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極其希望挑起兩人的矛盾。
這個年紀(jì)的少年自尊心是最強(qiáng)不過,哪怕是天塌下來,也比不上挽回自尊重要。
少年果真上當(dāng),誓要給小丫頭片子以顏色,伸手便要去掐她嬌嫩的臉蛋兒。
然而手剛伸出去便被一只干凈修長的手鉗住手腕。
少年抬眼看去,是一名俊美的公子,一襲白衣如天上云朵,不染纖塵。
公子面上云淡風(fēng)輕,手上使的力卻令少年疼痛不已。
下意識想要齜牙咧嘴,又恐失了面子,只得在心底暗暗嚎疼,憋紅了臉道:“丫頭片子,速速讓你未婚夫放開我!”
奚青山轉(zhuǎn)頭看去,眸光微漾。
正要搖頭否認(rèn),少年終于忍不住低嚎一聲,滿含痛意。
“晉辭哥哥,小孩子胡鬧罷了,不必計較。還勞你放他一馬?!?p> 晉辭這才松開少年的手,盯著他泛紅的手腕,淡淡道:“管好自己的手,還有嘴?!?p> 語罷,伸手將奚青山牽到身旁。
這群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比晉辭矮了一個頭。
見他不費(fèi)力氣將人捏得筋骨疼,一時怕他不聽勸上前揍人,道一句“玩笑罷了”,隨后拉著倒霉少年快速離開,融于人海之中。
大街上調(diào)戲人家的未婚妻,被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圣人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還是先逃為智。
幾人逃跑后,晉辭低頭看她,整個人又溫柔起來,認(rèn)真對她道:“下次再遇見不尊重你的男子,便使勁揍”
奚青山點(diǎn)頭:“多謝晉辭哥哥,我知道了?!蓖闹軚|張西望一番,又問,“晉辭哥哥一人出來游玩,兄長呢?”
兄長同晉辭哥哥是好哥們兒,逛街也應(yīng)該一起。
“你兄長有事在身,我一人逛逛也無妨。”說話間見少女發(fā)上掛了一片微枯的葉子,伸手替她取下來,順勢將她耳旁微亂的碎發(fā)捋耳后。
奚青山嘻嘻一笑:“兄長有事,我恰好無事。不如我陪晉辭哥哥逛逛吧,晉辭哥哥想去哪?”
少女聲音干凈清脆,便是尋常的“晉辭哥哥”四字自她口里說出來,也如黃鶯啼叫,婉轉(zhuǎn)悅耳。
這一聲一聲,不知不覺叫進(jìn)了晉辭心中。
小少女明媚又漂亮,朝氣勝似晨陽。只是站在她身旁聽她說話,便已覺得有趣至極。
她同別的女子都不一樣。
兩人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奚青山問:“晉辭哥哥可有想去的地方?”
晉辭不過出來瞧一瞧這方土地的風(fēng)水人情,一時未想到想去何處,只道:“青山帶我去何處,我便去何處。”
奚青山環(huán)視一眼周圍,瞧著美輪美奐的建筑,心里瞬時想到一處地方——尋芳樓
話本子上寫這種地方既是銷金窟,亦是天下男人的溫柔鄉(xiāng)。
大部分男子之所以愛去,是為了尋覓紅顏知己。
人生在世,總要找一個人來傾訴自己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