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朱慈烺簡單梳洗,吃過飯后,他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轉(zhuǎn)向延慶,’
孫傳庭皺眉道,
“殿下,這可是和贊畫司制備的不同啊,”
“本宮是為了點驗新軍的臨機置變,正所謂軍無常勢水無常形,調(diào)動大軍方向?qū)崒倨匠#?p> 朱慈烺口風(fēng)不漏。
“也好,不過,太子須向陛下報稟,”
孫傳庭點頭道。
朱慈烺示意了一下李德榮,李德榮離開,應(yīng)該是吩咐人回京稟報。
其實,朱慈烺清楚,根本沒有人返京,他就是要打個措手不及,怎么可能回京稟報,京中不知道多少人和宣府勾連,他要盡量不給宣府留下反應(yīng)時間。
大軍每日白天里都在趕路,第二天到了延慶,延慶衛(wèi)衛(wèi)指揮使方輝出迎十里。
朱慈烺沒給他一點面子,讓李若鏈告知,大軍不過是操練,不進城擾民,也不接受宴請。
說白了,就是沒你啥事,你跪安吧。
方輝莫名其妙的返回了衛(wèi)城,只能看著兩萬多兵馬浩浩蕩蕩的向西北的宣府保安州境內(nèi)開進。
第四日,京營大軍來到了保安州,保安州知府和保安衛(wèi)城指揮使前來迎候,朱慈烺依舊沒有接見,讓李若鏈打發(fā)了了事,然后率軍直驅(qū)宣府所在。
也就在這時候,朱慈烺才讓人快馬回京稟報,他要趁操練時候,檢點一下宣府治下衛(wèi)所的備戰(zhàn)諸事。
登時,宣府所在忙亂不已。
剛剛上任的宣大總督江禹緒和宣府巡撫李鑒立即帶著標營軍卒從宣府鎮(zhèn)出發(fā),向東南迎來。
兩軍在距離宣府三十里的雞鳴山左近相遇。
江禹緒心神不寧的在大軍前候著。
他之所以心虛,那是因為宣府他經(jīng)手的破事很多。
他深怕太子是為了他而來,他可是聽說這位太子一些事跡,很多大臣勛貴談及這位太子色變啊。
江禹緒側(cè)后的李鑒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他才剛剛上任十余天,來不及做什么手腳,正所謂無欲則剛。
李鑒一指前方,
“江都,您看,那里怎么有女真人和蒙人,”
江禹緒抬眼看去,只見一些高大的戰(zhàn)馬上一些禿發(fā)獨辮的女真人瞪著眼睛狠狠的環(huán)視四周,他們的另一側(cè)則有披散頭發(fā)或是編成眾多小辮的蒙人騎馬巡視著。
“嘶,果然是女真人,怪哉,”
江禹緒捻須道。
“江都,首輔大人沒有來信提及嗎,”
李鑒媚笑道。
他可是知道這位江都可是周延儒的弟子,深得周延儒器重,否則怎么得到了宣大總督的職位。
須知,宣府和薊鎮(zhèn)一東一西護佑京師,能得到這個位置的日后高升的可能性極大。
當今兵部陳新甲就是從宣大總督任上擢拔的。
江禹緒微笑搖頭,在下官面前就要保持神秘。
談及周延儒,江禹緒心中一寬,畢竟座師是周延儒,太子怎么也要給首輔點顏面吧。
朱慈烺給了他一點點面子。
朱慈烺知道江禹緒這個人后世投靠滿清,好像還坐到了督撫的寶座,絕對是大號漢奸之一。
朱慈烺深深厭惡,可但是,他作為一個根基尚淺的皇儲沒權(quán)利處置一個宣大總督,別說宣大總督了,就是宣府巡撫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但是,這廝現(xiàn)在是宣大總督,朱慈烺不能讓李若鏈打發(fā)他,這關(guān)系到大明的體面。
朱慈烺一出現(xiàn),江禹緒、李鑒立即跪拜見禮。
朱慈烺笑容滿面,需要他應(yīng)酬的時候,他可以做到絕對虛偽,這是后世職場歷練,一味強硬等同自裁。
“江督、李巡撫請起,”
兩人這才起身。
“臣下不知太子駕到,誠惶誠恐,迎駕來遲,萬望太子恕罪,”
江禹緒一臉的媚態(tài)。
朱慈烺立即給他一個評價,這廝雖然也是進士出身,但是沒什么操守,卻慣于逢迎。
“此番本宮是輕車簡從,以操練新軍為主,沒想通曉沿邊文武,”
“殿下,臣下已經(jīng)在宣化備下了酒宴,還請殿下移駕宣府,”
江禹緒滿臉堆笑道。
“好,一同走就是了,”
朱慈烺的話讓江禹緒眉開眼笑,這位殿下還是很給他面子的,不像是傳聞那般冷面傲然。
江禹緒隨著朱慈烺就在后軍,前方就是蕩起滾滾塵煙的兩萬大軍。
此時已經(jīng)過了午后,江禹緒看了看天色,
“殿下,不如讓步軍在后行進,臣下陪同殿下騎馬先行趕到宣府,否則步軍拖累行軍,今日怕是到不了宣府了,”
江禹緒雖然是個文臣,畢竟在宣府坐過巡撫,最起碼知道大明軍卒一般一天最快行進三十里而已,現(xiàn)在到了午時,今日步軍怕是不能趕到宣化了。
“不用,新軍足以趕到宣化,”
朱慈烺搖頭道。
江禹緒張了張嘴,最后沒有言聲,好吧,這位太子果然性子執(zhí)拗,只是閱歷太淺啊,怎么可能趕到,不過,太子發(fā)話了,江禹緒可沒那個操守敢反駁。
接著,江禹緒發(fā)現(xiàn)京營新軍忽然加速了。
江禹緒沒太在意,以為一時間的事兒而已,一會兒這些軍卒累的慘了,就自然慢下來。
但是,一個時辰后,新軍的行軍速度也沒有慢下來。
倒是行進了近十里路了。
“王韜,新軍如何,”
江禹緒問向他身邊的標營副將王韜。
王韜低聲道,
“只看兵甲在身還能行進這般迅快,陣勢嚴謹,已然是強軍了,”
“王副將,比我宣府標營如何,”
戰(zhàn)事的初哥李鑒問道。
“咳咳,這個嘛,”
王韜磕絆了一下。
江禹緒和李鑒都明白了,看來還在宣府精銳之上。
天色最后一抹光亮隱沒的時候,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出現(xiàn)在宣府鎮(zhèn)外。
江禹緒再次請朱慈烺移駕鎮(zhèn)城,朱慈烺婉拒,言稱必要和新軍將士一同宿營,江禹緒只能和李鑒自行返回了鎮(zhèn)城。
第二日,江禹緒、李鑒終于將朱慈烺請入鎮(zhèn)城。
朱慈烺做足了功夫,他出席了江禹緒制備的酒宴。
同時也點驗了宣大總督治下的標營,對標營的備戰(zhàn)表示滿意。
其實他沒法滿意,雖然這些所謂的邊軍比起京營舊軍那些廢物強些,但是麻木的表情,遲鈍的反應(yīng),表明這支邊軍也就是一個守城軍罷了,哪怕出城和流賊野戰(zhàn)都是虛妄。
宣府可是大明九邊昔日僅次遼鎮(zhèn)的存在,這樣的軍卒可見大明真是爛到家了。
但是朱慈烺沒有什么表示,這事他鞭長莫及,伸手過長,小心那位心胸不大的老爹忌憚,只能徒喚奈何。
之后,朱慈烺登上了鎮(zhèn)城。
作為宣府鎮(zhèn)城所在,城池高四丈,寬三丈余,全部包磚,馬面坡道齊全,幾個主城門還有甕城,城上還有幾門紅夷大炮,還有二十余大小佛郎機炮,妥妥一座堅城。
只是讓朱慈烺想起那個歷史上,這個堅城獻城降了李賊,全無用處,相比之下,日后的周遇吉死守寧武關(guān)彈丸之地,傷流賊數(shù)萬,可見城池要看在誰的手里發(fā)揮作用,如今面前慣于逢迎的江禹緒和李鑒都不是周遇吉,是滴,只是一天朱慈烺也就看出來李鑒是什么人,和江禹緒是一丘之貉,只是沒有江禹緒膽子大就是了。
當然了,周遇吉如今就在軍中,大約是不會悲壯的死守寧武關(guān)了。
當晚,朱慈烺依舊出城宿在大營中。
第二天晨時初,江禹緒、李鑒來到了大營求見朱慈烺。
朱慈烺沒有出現(xiàn),一個錦衣衛(wèi)校尉出現(xiàn)了,告知江禹緒太子多日行軍疲累,今日還未起床。
得,兩人就在中軍大營外候著吧。
期間,總兵官孫應(yīng)元出現(xiàn),向兩位文臣見禮,雖然這位左都督官職可是不小,但是誰讓大明文貴武輕呢。
兩人一直等到了中午,也沒見到朱慈烺,兩人是極疲憊也無奈。
也不知道這位小爺什么時候可以起床見禮。
就在這時候,城內(nèi)總督官署的兩個親信慌忙的跑來稟報江禹緒,鎮(zhèn)守寧遠堡的都司張寧派人稟報,晨時末,大股打著京營旗號的騎軍從寧遠堡前的官道上奔馳而過,方向是東北方的萬全右衛(wèi)所在的張家口堡。
江禹緒大驚失色,到了這個時候,他怎么不明白,他被耍了,他篤定朱慈烺根本不在營中,而且朱慈烺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張家口堡,那里的互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