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佛寶?
玉確實能養(yǎng)人,但這個過程十分漫長,需要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才能見效,再聯(lián)想到邪祟殺人的事件,薛牧直接認定小沙彌真慧送給他的玉佛吊墜,是一件佛寶。
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想要將其取出來,認真查看一番,但現(xiàn)在這么做,肯定會引起關(guān)注,只能收斂住心神,等去了官署再說。
“二郎,你怎么又愣神了?”
王勃放下白瓷茶杯,神情關(guān)切,緊張地問道:“莫不是困倦?”
“某這就讓后廚熬一份補藥,等用完再走吧?!惫芗颐碱^緊皺。
幾個侍女站在不遠處等候吩咐,聽聞兩人的對話之后,紛紛投來關(guān)心的目光。
“無礙,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瑣事。”薛牧抿了一口辣喉的茶湯,擺手示意自己并沒有什么大礙。
唉,該怎么解釋呢,身體陡然恢復正常,這一點都不符合常識,況且,忠叔又不太相信鬼神之說……
見狀,管家與子安兄繼續(xù)交談起來,只是不再談論長安舊事。
“王司丞,悍匪張狂,望您多多幫襯我家二郎,不要讓他涉足險境,待明誠從洛陽歸來,必有……”
不等管家說完,王勃直接答道:
“吾與薛郎相交莫逆,又癡長他幾歲,理當如此。”
感動之余,薛牧心中又升起幾分疑惑,他還沒跟忠叔交代事情的始末呢,怎么就知道了?
大概是鄭公派人遞過消息。
薛二郎稍加思索,就聯(lián)想到自己的未來岳父,又是一陣頭疼。
長安太小了,不,應該是世家權(quán)貴的交際圈實在太小了,無意間碰到一個人,就跟自家關(guān)系匪淺。
也不知道鄭家小娘子長相如何,能拖就拖吧,畢竟?jié)h朝定下來的六禮,大唐也遵行不悖——
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全套流程走下來,至少也要耗費一年半載的時間,才能辦妥。
不過,薛牧心中尚存有幾分念想,忍不住看向管家:“忠叔,為何東宮鄭少尹如此看重我?”
“太夫人辭世時,明誠本想辭官回汾陰老家為其守孝,但圣人下詔奪情,命他不必棄官去職,只需不著公服、素服治事……”
話尚未說完,薛牧便察覺到了濃濃的圣眷??墒?,這事跟鄭公有何關(guān)聯(lián)?
然而,上了年紀的人,說話總是不急不慢,只聽管家緩緩說道:“因此,守孝之事只能由二郎獨自承擔?!?p> 聞言,王勃心生敬佩,哪怕是個身體魁梧的昂藏漢子,三年守孝期熬下來,也要形體枯槁、血氣虧空,沒想到薛郎竟有如此孝心和毅力。
薛牧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還是不解,只能繼續(xù)聽忠叔往下說:
“太夫人生前篤信佛教,正因為如此,明誠在她逝世后的第一個盂蘭盆節(jié),延請保唐寺眾僧誦經(jīng)資福,卻在寺廟中巧遇鄭公……”
說了約半刻,管家終于將前因后果講清——
原來,自家兄長因為被圣人下詔奪情,不能依照禮法為母親守孝,感覺愧對幼弟,便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虧欠。
而這個時代,沒什么比娶五姓女更能光耀門楣了,哪怕河東薛氏位列關(guān)西六大姓,可論起地位,也比不上博陵崔氏、范陽盧氏、隴西李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
坑弟??!
此時此刻,薛牧完全能想到自家兄長煞費苦心,向鄭公極力“推銷”自己的英姿。
年紀輕輕,還沒逛過幾次花樓,更沒睡過花魁娘子,就被迫成家立業(yè)了,薛牧心情煩躁。
加上那些躲在長安城暗處的詭譎之物,正磨牙吮血,尋覓下一個獵物,他感覺壓在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
復升平之土宇,拔妖孽之根源。
這是薛牧在延嘉門前,立下的誓言,他覺得,既然來到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不管能否回到前世,總得留下些什么。
況且,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他薛二郎心懷高遠,邪祟一日不滅,便一日不成家。
當然,管家并不知道薛牧的小心思,否則非得氣吐血不可。
有長輩管束著,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總歸有些束手束腳,又見王勃已將茶湯飲完,薛二郎當即提議道:“忠叔,派一輛馬車送我們?nèi)ド椒话??!?p> 忠叔是薛府老人,自然能分清急緩輕重,也不猶豫,立刻揮手示意仆人去準備,轉(zhuǎn)而問道:
“今夜還回來嗎?”
“太子殿下令升平司協(xié)同大理寺,在七天之內(nèi)查清真相,恐怕最近一段時間,都要睡在官署里了?!?p> 王勃點了點頭,他同樣有這種想法,出言附和道:“還請薛管家放寬心,有某在一旁照應,定然不會讓二郎出現(xiàn)半分意外?!?p> 大唐奇才、儒家狂者、文壇下一任領(lǐng)袖、能詩能酒能殺人……籠罩在王子安身上的光環(huán)太多,薛管家聽他如此保證,頓時安心了不少。
巳正,一輛馬車從薛府后門離開,飛速馳往升平坊。
“忠叔,雖然曹軒此人功利心頗重,但確實有些能力,你讓他明天來官署找我。”
管家回憶著二郎臨行前的叮囑,轉(zhuǎn)頭對仆人吩咐道:“去把馮護衛(wèi)喊來,半刻之后,再請曹先生到偏廳敘話。”
“喏!”
仆人行了一禮,疾步離去。
此時此刻,街道上人流如織,一輛掛有薛府旗幟的馬車飛奔而來,時而驟停,時而急轉(zhuǎn),掀起陣陣煙塵,驚得行人紛紛避讓,面露不岔。
“半刻之內(nèi),必到升平坊?!?p> 在薛牧的要求下,車夫做出保證,可宣陽坊與升平司官署所在地之間,隔著五六個民坊,全程得有七八里,加上民眾聚集,想在約定時間內(nèi)抵達,必須得拋棄坐車的舒適感,縱馬狂奔。
“二郎,你對這幾樁殺人兇案有何看法?”
王勃趴在坐墊上,抓住一塊凸起的木柄死死不放。
“其實,邪祟也會畏懼?!?p> 薛牧語出驚人。
在徹底摒棄前世的思考方式后,他比任何人都要敏銳,或者說,更加大膽,畢竟信息大爆炸給人們帶來了海量的知識,更豐富的想象力。
“根據(jù)仵作和大理丞的描述來看,有兩位受害者的死狀比較特殊,換而言之,邪祟通過一種較為簡單的方式殺了其他人,而對他們兩個,只能換用其他方式?!?p> 王勃勉強坐直身體,心想:如果兇手真是傳言中的邪祟,就能解釋萬年縣、京兆府為何難以偵破此案了。
“張婉出身貴族,何斌武力驚人,一個弱女子,一個武夫,兩者毫無關(guān)聯(lián),但他們的死狀卻與同行之人截然不同。”
“古人云,亂世出造孽,相師之中也流傳王朝氣運這一說法。歷代虢國公均為大唐之柱石,若世間真有氣運,怎么可能不去庇護他的后人?”
“再者,世人皆說殺俘不詳,若是殺孽造得多了,或許連鬼神見了,都會心生畏懼?亦或者,邪祟畏懼血氣充盈者?”
若不是許安良說過何斌刀快,砍下水鬼指骨,若不是馮義說過大唐天軍所過之處,神鬼辟易,薛牧根本不會想到這些。
旁人聽了這些言論,定會認為薛家二郎瘋了,但王勃親眼見過不良人的尸首,也聽過仵作的分析,除了邪祟害人,他找不到其它可能。
“今夜派人緊盯城南三坊,尤其是曲江附近的水渠。”
“不良人來源復雜,難擔重任,事情交給巡騎、坊丁武侯來辦?!?p> 兩人談了一路,最終在車夫的提醒聲中,走下馬車。
這是升平司官署?
三門殿?
一座寺廟出現(xiàn)在眼前,薛牧與王勃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壓下疑惑,并肩踏入門內(nèi),只見兩側(cè)分立著兩尊金剛護法神,俗世中人將祂們稱為“哼哈二將”。
神秘的行星
感謝書友“懶懶的應龍“、“斧王六級大(淘汰)“的打賞,感謝各位的推薦票,這一更只有2.5k,算不上大章,明天兩更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