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拜見義父

　　雙威鏢局今天很是熱鬧?？傜S頭沙崇耀走鏢而歸，排場極大，氣派無比，好不威風(fēng)。一桿鏢旗打頭陣，隨風(fēng)飄揚(yáng)。

　　沙崇耀騎在馬上，拱手而拜夾道看熱鬧的百姓。跟在他身后騎白馬的鏢頭面容俊朗，身佩長劍，便是湯辰。

　　趟子手在后面分列兩側(cè)，輜重車輛尾隨其后，大箱小箱滿載而歸。行至人群聚集處，鏢師還會齊聲高喊雙威鏢局得鏢號，雷聲震天。

　　雙威鏢局每一次回鏢，都是這樣滿載而歸，極少空車而回。各中原因，大多數(shù)人也都是心知肚明，但卻不敢過度聲張。

　　沙小曼與另外兩位鏢頭蔡子游、米奉新也早早地在鏢局門口等著了。

　　沙小曼滿心歡喜的第一個沖了過去，嘻嘻道：“爹爹，這次出鏢可有給女兒帶什么稀罕玩意兒啊?！?p>　　沙崇耀道：“這次走鏢收獲不少，小曼，待會鏢局再細(xì)細(xì)查看吧。”

　　沙小曼剛和爹爹寒暄幾句，就迫不及待的去問候后面的湯辰。

　　“湯大哥，這次走鏢可還順利啊，小曼可是天天為你擔(dān)驚受怕呢。你可有帶禮物給我？”

　　湯辰撓了撓頭只是應(yīng)了一聲，這一連幾個問題讓本就不善言辭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更何況他也理虧，因為并沒有準(zhǔn)備什么禮物。

　　一個整日刀尖舔血的鏢師劍客，又怎么會花心思去留心一些浪漫有趣的小玩意兒呢。

　　沙小曼道：“沒事的，你能平安回來就好，我這里什么也不缺的。”為了不讓她的湯大哥再繼續(xù)尷尬，只能自己打著圓場。

　　站在一旁的蔡子游著實(shí)有些看不下去，恨的咬牙切齒。真不知道沙小曼此舉是不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不過他倒也不著急，因為只要有沙崇耀坐鎮(zhèn)，這門親事水到渠成也是早晚的事。

　　沙崇耀對蔡子游欣慰的笑了笑道：“賢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聽說鏢局大大小小的事務(wù)你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你這才來我們雙威鏢局不久，就對這鏢局的事務(wù)能夠如此熟悉?！?p>　　蔡子游也是只賠了一個笑臉。暗地里卻在想，當(dāng)然不錯了，整日里盡是些雞毛蒜皮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應(yīng)付得來。

　　看來這老家伙對我還是沒有完全信任，遲遲不肯把一些重要的賬本賬冊之類的交于我來監(jiān)管。不過這都是早晚的事，等我順利娶了你女兒過門，還不遲早都是我的。

　　眾人進(jìn)了鏢局正廳內(nèi)坐下。

　　沙崇耀看著蔡子游和沙小曼，道：“賢侄，我看你們的婚事也該早做打算了吧。我和你義父可都早日盼著我們兩大鏢局喜結(jié)連理呢?！?p>　　沙小曼道：“爹爹，女兒還不想這么早就嫁人呢，您就這么著急把我往外趕啊?！?p>　　沙崇耀感嘆道：“雖然爹也不舍得啊，可是女大當(dāng)婚，這也都是遲早的事情。況且這蔡公子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正是爹心儀的乘龍快婿啊?！?p>　　沙崇耀這次雖然用對了措辭卻用錯了人。

　　湯辰道：“總鏢頭，當(dāng)前恩施鏢局圖遭變故，鏢銀被劫，恐怕也無暇顧及這聯(lián)姻之事?！?p>　　湯辰通常都是不茍言笑，寡言少語。可這次他卻站出來據(jù)理力爭，自然是為了替心上人解圍，更是為自己爭取機(jī)會。

　　......

　　......

　　月夜，雙威鏢局后院正廳。

　　程瑤著一身黑衣，蒙面。翻墻而來。

　　正廳內(nèi)，雙威鏢局總鏢頭沙崇耀穩(wěn)坐正中。

　　端坐在一旁的是雙威鏢局的老鏢師兼賬房掌柜，鐵正。

　　“瑤兒拜見義父?！?p>　　沙崇耀：“這些日子，我不在鏢局，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p>　　“一切如常，并無大事?！?p>　　沙崇耀不怒自威，輕聲道：“嗯，我要你查的事，如何了？”

　　程瑤望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鐵正。

　　沙崇耀捋了捋胡子，道：“你鐵伯伯，不是外人。”

　　“遵命，范尚最近又添置了不人員武器。其手下最近每次出鏢也都是威風(fēng)八面，驕橫跋扈，就連義父您以前的老相識也不給面子。

　　“哼，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鄙吵缫藓薜?。

　　“米奉新前些時日與范尚來往甚密，最近倒沒什么動靜，只是昨日與那蔡公子吵了一架?！?p>　　沙崇耀楠楠自語：“看來他對聯(lián)姻結(jié)盟一事也成見頗深?！?p>　　接著又問道：“聽說蔡子游昨日見了恩施鏢局來查鏢銀丟失案的小子。

　　程瑤道：“是，他還讓瑤兒前去協(xié)助幫他查案?！?p>　　“不過目前并無頭緒，只是感覺那人來歷不簡單，應(yīng)該不是泛泛之輩?，F(xiàn)在我們與恩施鏢局正籌謀結(jié)盟大計，但愿不要再起什么風(fēng)波。”

　　“老夫今日見到小曼，看她臉色的不太好，一時之間也沒有仔細(xì)詢問，你可知道是何緣故啊?！?p>　　“最近瑤兒時常陪伴小姐左右，最近小姐身體確有些不適。”

　　“哦？小姐怎么了。”

　　“只是前些日子偶感風(fēng)寒，現(xiàn)已初愈，已無大礙。不過近日，小姐夜里總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以致心神不寧。瑤兒偶然得了一些熏香，有安神助眠之功效，不妨一試。”

　　沙崇耀慈父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恩，你還真是有心啊。明日呈遞給我吧。我會親自給小姐送去的。老夫也好久沒關(guān)心過她了?！?p>　　“如果義父沒有其他吩咐，瑤兒就先退下了。”

　　程瑤轉(zhuǎn)身出去，正與那沙小姐的貼身丫鬟打了個照面。轉(zhuǎn)念一想，肯定是沙總鏢頭喚她前來的。她的心中憤憤不平，沙崇耀對她還是始終還是心存芥蒂的。

　　正因為她是岳朗青的徒弟，而岳朗青正是沙崇耀多年的宿敵。他們二人多年的江湖恩怨，早已不是將對方殺死那么簡單，而是要對方身敗名裂，痛苦不堪。

　　岳朗青因醉心武學(xué)，嗜賭成性，江湖上仇家甚多，行蹤又飄忽不定。而他的乖徒弟今日卻成為仇敵的鷹犬，為其賣命，這種諷刺的快感正是沙崇耀想要的。

　　因為他們兩個都是極愛面子的人。

　　沙崇耀道：“老鐵，你在這雙威鏢局干了有多少年了?！?p>　　鐵正道：“還有一個月就整整滿三十年了。”

　　沙崇耀感嘆著：“是啊，我們都老了?！?p>　　“當(dāng)年我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你就追隨于我。這是何等的忠心，再看看現(xiàn)在的這些年輕人，個個懷有異心。才幾年光景，翅膀剛變硬了就要飛，不自量力。真當(dāng)我是老糊涂了，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p>　　沙崇耀緊緊捏著的圈椅扶手，已然將要斷裂。

　　沙崇耀感嘆道：“沒想到現(xiàn)在能替我辦事為我分憂的，竟然是兩個外人，你說可笑不可笑?！?p>　　鐵正道：“但她畢竟是咱們死對頭岳朗青的徒弟，還是要多加提防才是?！?p>　　“一個小丫頭有何所懼，真想看看姓岳的臉上會是什么表情。她的乖徒弟現(xiàn)在認(rèn)賊作父，他教的一身武功也為我所用。沙崇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p>　　鐵鏢頭的臉上泛起一絲尷尬，又不敢提點(diǎn)。沙崇耀很早就在江湖廝殺，肚子里墨水實(shí)在不多。

　　從雙威鏢局出來，程瑤卻陷入了險境。

　　她萬沒想到，此刻會被米奉新和他的手下團(tuán)團(tuán)圍住。

　　可能因為事出突然，程瑤安插在米奉新身邊的暗探并沒有來得及傳消息給她。

　　明晃晃的刀，亮閃閃的劍，時刻待發(fā)的弓弩。

　　程瑤就像一只落入狼群的小羊羔，隨時都可能被撕的粉碎。

　　“米鏢頭，你這是何意??？”程瑤冷冷道。

　　“臭丫頭，其實(shí)我老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上次在街巷沒殺了你和那小子，算你們命大?！?p>　　“不過這次你形單影只，想逃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別以為你暗中打探我的行蹤，我就不知道了。老子當(dāng)年叱姹風(fēng)云的時候，你還是個娃娃呢?！泵追钚?lián)P眉得意道。

　　程瑤故作淡然的問道：“是么，不知小女何至于讓米大鏢頭如此大動干戈呢？”

　　米奉新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現(xiàn)在你又和那恩施鏢局的小子蔡子游狼狽為奸，在總鏢頭面前里應(yīng)外合，上躥下跳，男盜女娼……屢屢……進(jìn)讒言，不知羞恥的，亂……亂了雙威鏢局的門風(fēng)?！?p>　　米奉新的手下和程瑤都愣住了。

　　其實(shí)米奉新是大老粗一個，靠著一雙拳頭和膽識坐上了鏢頭之位。卻總愛在人面前賣弄一番，以掩飾他的心虛。

　　只不過，每次拽文都弄得場面尷尬不已。

　　其實(shí)米奉新這種自恃功高，倚老賣老，又口無遮攔的人其實(shí)是最令人生厭的。

　　不過，這種行為舉止不假思索的愣頭青有時卻更加難以對付。正因為他做事不經(jīng)腦，想一出是一出，所以也難以摸清他的行徑。

　　程瑤道：“哼，你現(xiàn)在殺了我，對你并無半分好處。只是可憐你被人出賣了還在替別人數(shù)錢?！?p>　　米奉新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程瑤輕揚(yáng)彎眉，微瞇著雙眸，輕蔑的笑道：“范尚其實(shí)老早就把你出賣了，待他這次走鏢回來，就準(zhǔn)備把你的斑斑劣跡向總鏢頭稟報?！?p>　　米奉新冷笑道：“哼，我們本來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那些事情他也有分參與，休想把自己摘干凈?！?p>　　米奉新嘴上這么說，心理卻暗暗想?？磥磉@丫頭經(jīng)常替沙崇耀暗中監(jiān)視我們，想必知道我們不少事情。莫非那老家伙已經(jīng)對我們起了疑心。

　　“危急時刻，棄車保帥這種事情，范尚也是做的出來的。”米奉新暗自嘟囔道。

　　有時一個人胸?zé)o點(diǎn)墨卻又愛賣弄文采的樣子著實(shí)很是可笑，總是在不經(jīng)意之間，順便把自己也貶低一番。

　　程瑤幽幽道：“他既然有信心這么做，自然可以立于不敗之地?！?p>　　“況且他也早有后招。最近他一直在招兵買馬，壯大實(shí)力，即使撕破臉皮，也有回旋余地?！?p>　　“你可知招兵買馬也是需要銀兩錢財?shù)摹！泵追钚码嫁茄郏L音調(diào)說道。

　　程瑤挑眉道：“十萬兩夠不夠？”

　　米奉新怔了怔，驚詫愕然。

　　“什么？十萬兩？你的意思是說恩施鏢局那十萬兩銀子是他做的？不過這倒是聽著新鮮，你可有什么證據(jù)？”

　　程瑤不緊不慢的緩緩道：“自然是人贓俱獲的證據(jù)?！?p>　　“好，今日我就暫且饒你一命。”

　　米奉新走后，程瑤倒吸了一口涼氣，右手背到身后，死命按著那止不住顫抖的左手。

　　她這種臨時想出的挑撥離間的伎倆，也就是哄騙一下米奉新這種粗人還行。如若今日換成了范尚，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程瑤自知，今夜的這番對話，必定會像一根點(diǎn)燃的引線，自己早晚會將置身于這場爆炸漩渦的中央，而有時候中央?yún)s才是最安全的。

　　因為這種卑微的，在夾縫中求生的感覺，她早已經(jīng)受夠了。

　　她只恨自己武功不夠高，她自信只有變得更強(qiáng)大，才能擺脫這種任人宰割的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