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挑撥離間
夕陽下,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沖刷的弗爾徳村顯得格外凄涼。
許多狡猾的烏鴉縈繞在村莊的上頭鳴叫,時不時落在村子旁邊空地上堆積的尸體上叮啄幾口,在有人靠近后又迅速飛起。
“這些該遭千雷轟頂?shù)哪跚?,真是煩人。”一個頭發(fā)雜亂,滿臉疲憊的民兵和另一個同伴將最后一具尸體放在了草地上,站起身子驅(qū)逐著正在啄食其他死亡戰(zhàn)士尸體的報喪使者。
“村長,我們這次死傷多少人?”西蒙雖然很是不想直面這令人傷心的數(shù)字,但他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與其長痛不如短痛。
“我的老爺……”村長抬起頭看向了西蒙,那雙灰藍的雙瞳滿是猶豫。
“說吧,我又不是那種會隨便把脾氣發(fā)在別人身上的人?!蔽髅梢豢创彘L的表情就知道傷亡可能比自己預想的要慘重。
的確,這次大戰(zhàn)之后許多之前朝夕相處訓練的熟悉面孔和身影西蒙都沒再看到了。
“好吧大人,民兵隊有十九人死亡,有兩個人重傷看上去也快撐不住了。現(xiàn)在整個民兵隊包括輕傷的能戰(zhàn)斗的只有十四人了,”村長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弓箭手死亡五人?,F(xiàn)在弓箭手小隊包括比爾在內(nèi)只有六個人了。”
“該死!”西蒙篡緊了拳頭,眉頭緊鎖。
“另外,我的老爺,”村長抿了抿嘴唇,緩緩說道,“我們還有六個在堡門即將被攻破時沖上去支援的村民死亡,一個從堡墻跳下去逃走的村民摔死,另有七八個摔受傷?!?p> 西蒙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半晌,西蒙拿起自己的橡木酒杯走到戰(zhàn)利品堆的酒桶旁舀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把具體死傷的人名單統(tǒng)計好,給霍夫曼,他知道如何去做。對了,要行賞的名單也統(tǒng)計出來,包括那些在堡門前挺身而出的農(nóng)民?!?p>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灑滿酒液和油漬的軟甲內(nèi)襯,滿是污垢的手里握著一大杯啤酒的多爾斯滕貴族騎兵搖搖晃晃地從木堡的丘路上走了過來。
“西,西蒙少爺,科奧瑟老爺要我來叫您一起慶祝?!蹦莻€喝得伶仃大醉的騎兵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當然,我這就來?!蔽髅蓪χ彘L點了點頭,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木堡。
…………
在木堡里的狩獵宅墅,或者說是領主宅墅里,此時正洋溢著歡快的空氣。
老男爵,朗格爵士,約納斯以及貴族騎兵們大口吃著炙烤得焦透流油,散發(fā)著迷人香味和熱氣的烤鹿肉和精細面粉做的白面包,喝著甘醇美味的紅酒,在壁爐的火光下大聲交談,時而發(fā)出一陣陣開懷的大笑。
“再來一個蘋果派!”約納斯用他那臟兮兮的雙手抓過一個熱騰騰的蘋果派,直接送進他的嘴里大肆咀嚼。
這時,宅墅的木門忽然被打開,坐在靠近門口處的約納斯只感覺一股寒風從門外寒冷的世界呼嘯而來,直往他的衣領里面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的上帝,是誰啊,趕快把那該死的門給我關上,”約納斯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去,看清進來的人后表情瞬間凝固住了,隨即露出一抹強擠的笑容,“哦?是西蒙少爺啊,請原諒我的無禮,不知道為什么那個該死的阿爾杰沒有在您進門前大聲呼報,搞得我以為又是那個粗魯?shù)谋渴直磕_的廚子?!?p> “他醉得怕是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了,”西蒙瞟了一眼后面跟上來的那個醉得開始自言自語的騎兵,冷冷地說道,“你也沒聽說過哪個貴族進門前是自己呼報自己的名字的吧?”
“當然沒有,哦!我是說,請您就坐吧,尊敬的西蒙少爺,前面那個位置是專門為您預留的?!奔s納斯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開始有些說話結巴了,不過他始終保持著表面對西蒙的尊重和敬畏。
“快過來,我的孩子,”老男爵科奧瑟對著西蒙招了招手,示意西蒙坐在他的身邊,“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真不知道是什么煩心事讓你如此悶悶不樂?!?p> “唉,”西蒙嘆了口氣,在科奧瑟的旁邊坐了下來,“我的士兵和村民死傷慘重,但是我還沒想到什么好的辦法來補充民兵隊和死傷的農(nóng)奴?!?p> 確實,在這個蠻荒的時代,村子和村子之間的距離不但十分遙遠,村子里的人口相對后世來說也是十分稀少。
想要獲得更多的人口和勞動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由頭對其他領地發(fā)起一場私戰(zhàn),劫掠對方的人口和財富,俘獲大量的奴隸和戰(zhàn)俘。
可是西蒙經(jīng)過這次和維京人的大戰(zhàn),所剩的士兵很難再挑起一場對外戰(zhàn)爭了。
退一步說,假如西蒙襲擊了某個地方的小騎士領村莊或者小采邑,劫掠到了一批青壯男性,那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在對方領主的報復來臨前將這些青壯男性訓練成合格的士兵,抵御敵人的進攻。
“啊哈,就這個問題嗎?”老男爵科奧瑟哈哈大笑,大飲一口紅酒,拍了拍西蒙的肩膀,“你完全沒必要擔心,那些農(nóng)民就和林子里的野兔一樣,生殖繁殖能力強得驚人,過不了幾年,你的村子里就會多出許多身強力壯的小伙子。”
“那樣的話時間太長了,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西蒙搖搖頭,“我急需人口來新訓練出一批士兵和弓箭手,來保護我的木堡,保護我的戰(zhàn)利品。”
“西蒙少爺,如果您覺得這么多戰(zhàn)利品容易惹人覬覦,不如分一半給您的君主科奧瑟大人吧?!奔s納斯那刺耳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傳入二人的耳中。
“閉嘴!”老男爵科奧瑟怒視著喝得滿臉通紅的約納斯,“我怎么可能會干出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更何況是對我最親愛的孩子西蒙。西蒙已經(jīng)長大了,我相信他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來處置他自己的戰(zhàn)利品,而不是由你在這指手畫腳?!?p> 約納斯無非是想讓西蒙以一半戰(zhàn)利品的“天價保護費”,換取老男爵科奧瑟從多爾斯滕堡抽調(diào)一批士兵——西蒙現(xiàn)在最急需的防備力量,來駐守弗爾徳村。
也得虧之前西蒙和自己的父親關系非常的好,讓科奧瑟并沒有做出脅迫的方式或者以不平等利益交換的方式讓西蒙吐出戰(zhàn)利品。
“哦!實在是太抱歉了,我的老爺,請您原諒您那蠢笨的經(jīng)常說錯話的最忠誠的仆人,一定是那該死的酒精惹的禍?!奔s納斯像極了一個酒館里的醉漢,紅著脖子夾雜著濃重的酒氣緩緩地說著。
“但愿如此?!崩夏芯艨茒W瑟皺了皺眉頭,沒再說些什么了。倒是西蒙有些警惕地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著企圖挑撥父子關系,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的約納斯。
一時間,領主宅墅里的氣氛有些尷尬。除了壁爐里木柴發(fā)出的噼啪聲,眾人咀嚼烤肉發(fā)出發(fā)的咋吧聲,朗格爵士把玩手里喝空的橡木酒杯發(fā)出的滋滋聲,約納斯醉倒在桌上發(fā)出微弱的打鼾聲,再無別的聲響。
“呼,”又是一杯紅酒下肚,老男爵用手擦了擦沾滿酒珠的胡須,“西蒙,我倒是忘了說了,或許不久后你就有俘獲大量奴隸的機會?!?p> “哦?”西蒙來了興趣,快速咀嚼了幾下自己口中的烤肉,咽了下去,“什么機會?”
“貝格伯爵這次邀請他所有的封臣赴宴,很有可能是要籌備如何對河對岸的洛翁伯爵動武了。”老男爵科奧瑟玩味地說著。
“不過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崩矢窬羰糠畔戮票a充了一句。
“有點意思?!蔽髅扇粲兴嫉攸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