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潤蘊(yùn)走后，江宛歇了歇，就把蜻姐兒抱了過來玩。
小小的女孩子軟軟一團(tuán)窩在懷里，其實(shí)分量并不輕，可江宛就是不舍得松手。
“蜻姐兒，你想玩什么？”
“喂它。”蜻姐兒遙遙指著掛在廊下的鸚鵡架子。
江宛抱著她站起：“好，那咱們就去喂?！?p> 到了廊下，巧嘴兒一見江宛，便忙不迭跳了起來，嘴里叫著“招財(cái)進(jìn)寶”。
桂圓如今是專照顧巧嘴兒的，見了江宛，忙捧了一碟花生上來。
江宛讓蜻姐兒去拿。
蜻姐兒便捏了一個(gè)起來，卻遲遲不敢喂。
她每次試探著伸手，便被激動(dòng)的巧嘴兒嚇回來。
“要不要娘親幫你？”江宛讓她自己試了試，才問。
蜻姐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江宛便握著她的手，把那?；ㄉ哆M(jìn)了巧嘴兒的食盆里。
巧嘴兒銜起花生，咔吧嗑著吃了。
蜻姐兒瞪圓了眼睛，驚訝地指著巧嘴兒：“吃了?”
江宛：“對啊，巧嘴兒是不是很聰明？”
說著轉(zhuǎn)頭，江宛見院門口有婆子提著膳食來了，梨枝走在最前頭。
只是提膳的隊(duì)伍最后那個(gè)小廝，倒是極為眼熟，依稀是憑舟。
梨枝叫婆子們把膳食擺了進(jìn)去，自己到了江宛跟前。
江宛：“你幫我把憑舟叫來?！?p> 梨枝依言去了。
憑舟很快就過來了，先行了一禮。
江宛讓蜻姐兒又拿了一?；ㄉ?，又問憑舟：“你怎么在此處？”
憑舟恭敬道：“今日有鍋?zhàn)?，沉得很，小的見梨枝姐姐提不?dòng)，便來幫把手?！?p> 他說完，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江宛。
江宛被看得莫名其妙。
待看到憑舟腰間的荷包，又有些恍然大悟。
江宛拖長了語調(diào)：“我今日便去問問桃枝的意思，總不叫你白白惦記一場?！?p> 憑舟壓住翹起的嘴角，恭恭敬敬行了個(gè)禮：“謝夫人?！?p> 用完晚膳后，江宛打發(fā)圓哥兒去書房習(xí)字，叫春鳶過去伺候著，然后便叫來了桃枝。
不過江宛一要跟人聊感情問題，自己先一步便覺得有些尷尬。
江宛將糕點(diǎn)碟子往前推了推：“你嘗嘗這個(gè)點(diǎn)心，是玫瑰牛乳糕，口味清淡，但是奶味兒很濃?！?p> 桃枝就高高興興地捏起一塊，側(cè)頭吃了。
桃枝笑得眼睛彎彎的：“果然好吃?！?p> 江宛看她吃糕吃得津津有味，清了清嗓子道：“桃枝，我見你年紀(jì)也到了，是否有心儀的人？”
桃枝立刻被糕點(diǎn)碎屑嗆得咳嗽起來。
“夫……夫人……我……”
“你慢點(diǎn)?！苯鹈f了杯水給桃枝。
桃枝仰頭喝了，好容易將這口糕點(diǎn)順下去，便急急忙忙開口：“我比梨枝姐姐還要小一歲，我不嫁！”
“沒讓你嫁，不過是問問你是否有心儀之人罷了，”江宛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府中也有不少小廝到了婚配的年紀(jì)，我是想叫你和梨枝先挑的，譬如前院那個(gè)憑舟，從前是伺候筆墨的，如今跟在齊管家身邊，前程也是不愁的?！?p> “我……”桃枝咬了唇，臉蛋已經(jīng)紅得不成樣子。
“若你看不上他，我便只好去問問夏珠的意思了。”
“夏珠不成！”桃枝立刻否了，“她五大三粗的，胳膊比……別人的腿還粗?！?p> “比別人的腿還粗？”江宛起了壞心眼，“這個(gè)‘別人’是誰??？”
桃枝低了頭，口舌訥訥：“就是……嗯……”
江宛終究是不忍心再逗她：“不過憑舟倒和我說過他心中是有了人的。”
怎會(huì)如此！
桃枝死死咬了唇，卻不肯問是誰。
江宛道：“就是你呀，傻丫頭。”
“我？”桃枝抬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我……我又沒有梨枝姐姐漂亮，也沒有春鳶能干……我……他怎么會(huì)……”桃枝六神無主，“他怎么……他怎么能……”
江宛不由自主微笑起來：“我已經(jīng)把話帶到了，剩下的你回去慢慢想吧。”
到底還是要她自己拿主意的。
江宛端茶送客。
桃枝暈暈乎乎地下去了，梨枝一直守在門外，看桃枝進(jìn)了她們的屋子，沒平地栽個(gè)跟頭，才放心地掀了簾子進(jìn)屋。
梨枝笑道：“桃枝可樂壞了，瞧她連路都走不明白?！?p> “得償所愿的滋味便是如此了，你若想嘗嘗，也該給自己找一個(gè)才是。”
這句話說完，江宛才覺得失言。
梨枝卻神情依舊：“哪兒有主子這樣打趣奴婢的，夫人這樣促狹，合該先給自己找一個(gè)才是?！?p> 江宛嘿嘿笑了聲，轉(zhuǎn)移話題：“王媽媽如今做什么呢？”
“因夫人吩咐叫她做些清閑的差事，奴婢想著庫房原是最輕省的，便把鑰匙給了她，不過她說自己畢竟有瓜田李下之嫌，又將鑰匙還了回來，如今在后罩房住著，沒事兒會(huì)掃掃地?！?p> 江宛：“她樂意做什么便讓她做吧，除了王媽媽，其余陪嫁可還安分？”
梨枝道：“按夫人交代的，陪嫁家人除去三梅一家子，全送去了莊子上，倒也沒出什么幺蛾子，三梅和她老子娘被關(guān)了八九日了，除了夏珠偶爾過去罵兩句，一直被關(guān)在屋里，也沒人說話，夫人要是再不見他們，怕是要嚇瘋了。”
“那就見見吧，”江宛道，“不過見之前先把他們?nèi)朔謩e審問，就問這些年做了多少虧心事，三人之間互相印證，再叫王媽媽親去看著，膽敢隱瞞一條，便剁去一只手，若是說得實(shí)在，沒有欺瞞，我便送他們?nèi)デf子上過活，總留得一條命?！?p> 梨枝肅容應(yīng)是。
漏夜審問，縱使蠟燭挑得亮，也多三分陰森。
三梅她爹姓刁，被押到西跨院的廂房時(shí)，腿肚子哆嗦得幾乎站不住了。
他是第一個(gè)被審的，審他的是春鳶。
兩刻鐘后，一份像模像樣的供詞便被送到了江宛案上。
刁老頭自來了宋府，便過得惶惶不可終日，如今終于有人來審，如蒙大赦一般，將知道的全一股腦倒了出來。
他女兒三梅也是如此，雖然不情不愿，但也絲毫不敢隱瞞。
只獨(dú)獨(dú)那個(gè)刁婆子，說起事來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