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托姆指著滿臉慌張的人,便是隊伍中的唯一幸存者,托馬。也是因為有他通知,托姆才能派人去整個隊伍給完整地帶回來。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托姆的話而聚焦到托馬身上。那目光猶如長矛般從身上透射而過,扎得托馬內心一陣驚恐。
他連忙開口辯解:“不……不是我……我什么都……呃呃……”
可話只說到了一半,托馬就被突然暴起的托姆右手握頸舉在了半空中??梢钥匆?,托姆的右手已經完全失去了人樣,變成了一只野獸般的猙獰巨爪!
粗糙的外皮,暴起的青筋,墨青色巨爪僅僅是用了兩根手指,便將托馬那白嫩的細脖子給握了個滿。仿佛只需那么輕輕一捏,托馬的脖子就會馬上被捏成稀碎。
兩者間呈現出的巨大反差,給堂內眾人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
自打巨爪出現后,大堂內似乎就多了只饑餓野獸,持續(xù)不斷地威懾著堂內眾人,不僅將他們的呼吸聲給吞噬了大半,還將他們臉上的血色給全部吸走,只留一屋煞白。
而巨爪的主人,托姆,在聽見托馬的話后不為所動,繼續(xù)強勢逼問:“我再給你最后的一次機會,說,為什么要這樣做?還是說有人指使?說,把指使你的人說出來!”
邊說著,托姆手上邊微微使勁。
這微微使勁對于托馬來說,卻是將他拖往地府的蠻力。
漸漸握緊的巨爪讓他呼吸不了,也讓他思緒萬千。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是清白的,為什么要被這樣對待,為什么平時那么慈祥平和的托姆,會突然變成這么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
他在空中拼命掙扎著,腿在死命搖擺著,可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沒有產生一點要踢向托姆來為自己解圍的想法。
越發(fā)通紅的臉色開始有了朝青紫變化的趨勢,可是在他眼神里從頭到尾都只有慌張和迷茫,沒有任何其他意味。
這一切,都被托姆看在眼里。
眼看著托馬就要因窒息而亡,托姆將目光落在了其身后,落在了同樣是在擔架旁,身穿青色外衣,跪在地上微微低著頭的青年男子身上。
見其微微示意后,托姆松開了手,解除了靈術附體狀態(tài)。
撲。
伴隨著一聲輕響,托馬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大口吸著氣,如獲新生。
“好了,我暫時相信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不過這件事還得等調查結束后再做定論。”
托姆環(huán)顧了大堂一周,將滿堂的驚恐盡收眼底后,神情鄭重地說道:“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我們能強大,靠的就是個‘托’字,所有人都給我將這事牢記在心,不要發(fā)生什么自相殘殺的事情!”
“這是鐵則!”
擲地有聲,再次將規(guī)矩強調清楚后,托姆的神情也緩了一點。
再次環(huán)視了下人群,他語氣稍稍溫和,開口說道:“今天就到這吧,這件事情我會找人調查清楚的,都散了吧?!?p> 終于是聽到了想聽的話,人群一哄而散,一個個像是火燒屁股般急忙地往外沖,生怕走慢一步,就會被當成是殺人兇徒而被留下問詢。
可沒有人愿意像托馬那樣被折磨逼問,尤其是在那巨爪的恐怖威脅下。
距離他們上一次看見托姆的巨爪了,已經過了好多年了,最起碼是要追溯到十幾年前,以至于在這些年間,大家都只記得托姆的慈祥,忘記了他的兇狠。
托姆和他們是自己人不假,但每次看見巨爪,他們的心中都沒有安心,只有懼怕。
這幾乎是每一個托家村人的內心想法。
待人都走光后,大堂內就剩下三人:托姆、托馬以及那位不知名的青年。
托姆的臉色徹底地松懈了下來,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慈祥地向托馬問道:“怎樣托馬,沒事吧?”
“沒……沒……”
差一點就去閻王爺那報道的托馬還有些后怕,說話的聲音止不住顫抖。
托姆的語氣里帶上了歉意,開始向他解釋,“我知道不關你事,不過同一個小隊的人,就你還活著,不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p> “我還是要做做樣子,給個交代,不然以后你會遭人非議,那就不好了?!?p> “這樣吧,等下你去領賞的時候把其他人的獎賞也領了吧,反正你們三兄弟的只有你能領,那三個外人也沒人能幫他們領。”
托馬瞪大了眼,誠惶誠恐道:“這……這怎么能……”
托姆打斷了他的話,“就這樣吧,你先走吧,把他們放在這里,我還要看一下,以后我會找人好好照顧他們的。”
“好的,謝……謝謝村長!”
在地上順勢對托姆恭敬地拜了拜后,托馬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也疾步離開了。
看那慌張的背影,他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緩過神來。
于是乎,大堂里便只剩下兩人了。
不久前還略顯擁擠的大堂,此刻是徹底空曠了下來。
一人站著一人跪著,兩人都沒有出聲,大堂落針可聞,連呼吸聲都變得明顯了起來。
待托馬徹底遠去,托姆看著剩余的那人,開口問道:“托特,你覺得是自己人做的嗎?”
托姆說話的情緒并不高,聲音很低沉,隱隱的,似乎還有回音在大堂內回蕩著。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希望聽到的是回答是否定,卻沒什么底氣。
那個單膝跪著,被托姆稱為托特的青年男子,站了起來后恭恭敬敬地回道:“應該不是。起碼在場的人都暫時沒有嫌疑。”
托姆長松口氣。
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是他和托特之前就約定好的。
他突然暴起,并使用地龍的【獸化·手】附身來對托馬進行逼問,為的不僅僅是讓托馬慌亂,還是打算讓在場的人都心神失守,好讓托特來對他們進行觀察。
托特也看了下。
在那種狀況下,不管是托馬還是其他人,他都沒有發(fā)現有任何不合理的情況出現:既沒有擔心事情敗露的慌張思索或猥瑣怕事,也沒有希望托馬就此死去的毒辣狡詐。
希望托馬死的目光是有的,不過帶著的是喜悅暢快。
這種目光的含義,不過是單純的討厭托馬,想讓他死罷了……
托特也很清楚,有些東西是不想通的,對于這人情的冷暖,他也并沒有過多的感覺。
他不在意這些。
“而且……”托特補充了幾句,“我覺得在場,應該也沒有人有這個能力?!?p> “直白點說,就我所知道的信息來看,包括我們城鎮(zhèn)在內,這附近一帶,都沒有人能做到?!?p> “這可是要使用魂力才能做到的,我還沒聽說過這附近還有誰能使用魂力?!?p> 這才是托特說出“沒有嫌疑”結論的根本所在。
光靠臉上情緒,是不足以也不可能讓托特做出那么肯定的答復。甚至在覺得不可能的情況下,他還都要加上個“暫時”和“應該”。
只有當他更新了情報信息,確定了之后,他才會將這個“暫時”和“應該”去掉。
“這樣啊……”托姆摸了摸自己的胡渣,那磨砂般的觸感總是能讓他心情平靜下來。
思索了一會后,托姆繼續(xù)問道:“那這幾個人現在怎樣?”
托特依舊恭敬地答道:“除了托尼以外,其他人都只是魂火受傷,什么時候醒來我也不能斷定,但應該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有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p> “魂火受傷這事可大可小,我也還沒有那個能力去探查。托尼是魂火沒了,直接就當場死亡,而且在現場也沒有找到一絲殘留的魂火碎片,說明下手的人要不就很果斷用了強力的魂力攻擊。要么……”
托特頓了頓,“要么就是魂力強大一倍以上,能瞬間撲滅托尼的魂火,并且做到不讓任何一絲魂火碎片外散?!?p> “那可是起碼要一月以上靈級的靈術師才能做到啊?!?p> 托特神情羨慕,轉而無所謂道:“如果真的是那種人,那還這么麻煩用魂力來解決問題干什么?”
“不說托尼他們一行人,就是我們整個拖家城鎮(zhèn),包括你我在內,找最強的六個人,一起上都不是他對手。解決我們,那就是動動身子的事?!?p> “畢竟一月之后,才能算得上‘脫凡褪俗’。像我們這種星靈級靈術師自稱不是凡人,在那些人看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p> 自嘲了一句后,托特就上面的信息進行總結,“綜上所述,我估計兇手應該和我一樣,是一個無故覺醒了魂力,且能使用魂力的靈術師,靈級在三星甚至是兩星,擁有強大魂力攻擊的魂術?!?p> “而且在我看來,兩星的可能性更大。你也知道,托尼那一行人除了托馬,大都喜歡惹事,雖然這次嚴令禁止了,但遵不遵守你可不知道,說不定就是他們惹到了不知哪里的人?!?p> “按照托馬所說,托尼死亡的那天早上消失了一段時間后是負傷回來的,但對于發(fā)生的事沒有透露半分。說不定就是他去惹到別人了。按照他的脾性,對面不是兩星或者更低,他都不會出手?!?p> “這樣一來,怕是難找到下手的人。托尼那小子欺軟怕硬又囂張,看見軟柿子,說不定上來就先自報家門。那別人明知道姓托,還會來托家城鎮(zhèn)嗎?早就跑得沒影了……”
“要想找到人,除非他跑到你面前來。不過就算那樣,你也可能不知道。說不定他現在就在鎮(zhèn)里面,在你我的眼皮底下晃晃悠悠,悠悠哉哉地享受生活。”
托特攤了攤手后繼續(xù)說道:“我暫時無法推斷究竟是怎么攻擊的,明明沒有進入地蛛的范圍,不然他們也不會像托馬說的一點反應都沒就出事了。
難道是長距離?不太可能,長距離又大威力的魂術,這有違常理,起碼按照我推斷的靈級范圍很難做得到。應該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讓托尼他們沒有發(fā)現。還有很多從托馬口中問出的零散信息,另外還有些關于任務的事情,在……”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托姆和托特兩人就托尼事件進行了詳細的討論。
大多數時間都是托特在說,但托特的思維有時候會比較敏捷跳脫,導致有一些他覺得理所當然的地方,會選擇性地跳過,以致托姆要常常發(fā)問,最后才在腦海中,對整個事情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面貌。
一個基于托特推理的面貌。
托特的推理聽起來似乎沒有什么毛病,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說,就是該這樣一步步嚴謹細密地找出真相。
不過很不幸,他遇到的是那時正好犯病的李齊和酋龕司。
此時的酋龕司,正坐在房七的肩膀上,表情嚴肅,手捏下巴,仿佛是在做人生中最難的抉擇。
因為眼前攤位的牛肉質量,實在是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