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14

　　瑞德·巴特勒緊急處理完母親的喪事，已經(jīng)是三個月后了。等他從母親病逝的悲傷中回過神來，想要去繼續(xù)追求他的愛情時，才發(fā)現(xiàn)斯嘉麗不見了。她不在馬里塔的寓所，也不在亞特蘭大，甚至沒有回塔拉。多方探聽他才從那個冷得像冰塊一樣的老小姐那里得知斯嘉麗去了紐約，艾希禮·威爾克斯的所在地。

　　挫敗感再次涌上心頭，他又忍不住去找貝爾傾訴，得到的依然只有勸他放棄的話。可貝爾越是勸他放棄，他越是不服氣，憑什么呢？斯嘉麗明明對他有感覺，為什么死活忘不掉那個艾希禮！他就這樣糾結(jié)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終于忍受不了去紐約找她，結(jié)果人還沒找到先收到了一份驚嚇。一個過去和他一起跑封鎖線的老朋友和他在車站偶遇，張口就是恭喜他快當爸爸了。

　　他正一頭霧水呢，就聽到那人繼續(xù)譴責他結(jié)婚也不請客：“舞會上大家看著都知道你們好事將近了，還在猜婚期，結(jié)果一扭頭你們就悄悄結(jié)了婚還連孩子都有了?！比鸬隆ぐ吞乩者@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五個月前的那次舞會，他記起來了當時這人也出席了，他們還敘了一會舊。這才是她要離開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艾希禮·威爾克斯，是因為他害她懷了孩子卻又突然離開了，她找不到人負責，所以才只能躲去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

　　他不著痕跡地向這位老友套出了他遇見斯嘉麗的具體地點，成功把她的活動范圍鎖定在皇后區(qū)，然后花了點錢找到了她現(xiàn)在的住址。在看到艾希禮·威爾克斯的時候，他的神經(jīng)還是被觸動了。緊接著他還是冷靜地說明了他是來找斯嘉麗的，在和艾希禮·威爾克斯譴責的目光對峙中，威爾克斯夫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僵局。她一臉緊張地看著瑞德·巴特勒，然后就要往回跑，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斯嘉麗一邊喊著“梅麗，怎么了？”一邊裹著披肩走到了客廳和來找她的瑞德·巴特勒撞個正著。出乎意料的，她沒有什么過激情緒，只是讓他進來坐，然后就送別了威爾克斯夫婦。

　　斯嘉麗太過冷淡的態(tài)度讓瑞德·巴特勒感到有些不安。他想要開口解釋自己突然離開的緣由，卻被斯嘉麗搶白了一番：“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你相信嗎？”他只能先回應(yīng)：“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斯嘉麗，我……”“那就好，有一次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披肩掉了，被你的熟人撞見，我只好撒了謊說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這個孩子以后也會冠你的姓。如果你愿意給孩子一個婚生子的身份，我希望我們可以真的結(jié)婚，如果你不愿意……”

　　“我當然愿意，斯嘉麗……”他還想解釋什么，但是斯嘉麗不聽，她只是身形笨拙地要回房間，瑞德急忙上前扶她。等到她困倦地睡去，他的解釋也沒有說出口，很快他們就在紐約注冊結(jié)婚了。瑞德的意思是想補辦一個婚禮，可是斯嘉麗覺得孩子都要生了，再補辦婚禮不是欲蓋彌彰嗎？她現(xiàn)在唯一關(guān)心的就是腹中這個孩子的未來，甚至已經(jīng)認定了這會是個女孩，還給取了名字叫邦妮·布魯·巴特勒。

　　“她一定會是個少見的漂亮孩子，會有和我爸爸一樣湛藍的雙眼，漂亮的卷發(fā)和木蘭花一樣潔白的肌膚……”“就像你一樣是嗎？”聽到瑞德的話，斯嘉麗突然沉默了，良久才回了一句：“對，就像我一樣，可千萬不能像我爸?！比鸬禄叵肓艘幌吕险扇说淖鹑?，不由得點了點頭。他看著斯嘉麗近在咫尺的臉頰，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她。斯嘉麗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親吻表現(xiàn)得有些驚訝，但是隨即就低下了讓瑞德看不清她的神情。

　　孩子生下之后，他們和威爾克斯一家一道回了亞特蘭大。艾希禮在梅蘭妮的絮絮叨叨下捏著鼻子冒充了他們的證婚人，給他們把這樁不體面的婚事圓了回來。韋德看見瑞德非常興奮，對小妹妹有些好奇，他的生活里只認識蘇西這一個小女孩，又丑又鬧騰，以至于他覺得小女孩都是令人討厭的生物。一想到現(xiàn)在他自己家也多了一個小女孩，韋德的臉就皺得像吃了檸檬一樣。

　　邦妮一天天長大，正如斯嘉麗雖說的，是個非常少見的漂亮孩子。斯嘉麗比起韋德出生的時候更添了許多做母親的責任感，她細心地照料著這個小姑娘的哪怕每一根發(fā)絲，甚至有時見不著她就會心慌，因此小姑娘經(jīng)常得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同時，斯嘉麗還強硬地拒絕了瑞德要讓她學(xué)騎馬的想法，只說：“等她再大一點吧！”

　　一直到女兒過完五歲生日，斯嘉麗才意識到她真的熬過來了。1873年經(jīng)濟危機爆發(fā)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了自己的紡織廠，塔拉的棉花再也不愁會被賤賣，爸爸沒有死，卡麗恩沒有去修道院而是嫁給了威爾，已經(jīng)生下了自己的孩子。邦妮才開始學(xué)習(xí)騎馬，她現(xiàn)在是個謹慎的寶寶了。而以前那個讓她心痛沒能生下的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三歲了。

　　這回她靠自己熬過來了！斯嘉麗看著周遭的一切只覺得那些年吃過的苦都是值得的。瑞德·巴特勒再一次感覺自己仿佛被斯嘉麗隔離在她的全世界之外，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伤€是維持著那副幸福滿足的神情望向前方，并沒有回頭看他。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再一次侵蝕了他的內(nèi)心，可是他能抱怨什么呢？他到底在不滿足什么呢？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