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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話音未落一排羽箭已經(jīng)飛了過來。
好在由于有艙室擋著,又預警及時,倒是沒有造成傷亡。
其實是海賊輕敵了,以為東遠號不過是一艘沒有武裝的普通商船,只要跳上去十來個人就能像搶奪別的船只一樣輕松殺光船上的人,然后連船帶貨一起拖走。
但是他們失算了,誰能想到這么一艘不起眼的小破船上藏著兩個*******外加一個一身蠻力的蒙古大漢?
海賊頭目大政弘眼都紅了,沖過去二十多個兄弟居然一個都沒回來!
這可是他當海賊這么多年沒出現(xiàn)過的情況,如果不是得到可靠消息這搜船上有價值不菲的玻璃品和銀鏡,他早就讓人開炮擊沉或者放火箭燒掉這艘破船了。
大政弘下達命令調(diào)轉船頭,想貼東遠號的船舷,讓弓箭手有更好的視野和射擊角度。
東遠號上張石川他們也沒閑著,集體給火槍裝彈,然后交給趙元化射擊,砰砰砰的幾槍下去,兩個弓箭手中彈掉進水里。
可是無濟于事,安宅船扭動著笨重的身子帖子了東遠號的船舷一側,馬上一輪箭射了過來,傳來幾聲慘叫。
烏恩其左臂被一箭射穿,一個來不及躲進倉里的船工也被射中。
烏恩其用蒙語罵了一句,把箭桿掰斷了,順手抄起一個酒瓶子就丟了過去,啪的砸碎在安宅船的船樓上。
“都先躲進倉里!烏恩其,把那箱子酒也拉過來!”張石川三兩下脫掉了外層的長褂子,讓趙大勇用刀割開撕成布條:“都看著,按我的做法來!”
烏恩其扔酒瓶的動作讓張石川想起了后世傳說中的莫洛托夫雞尾酒!燃燒瓶??!他船上還有烈酒!
“這玩意能有用?”史安有些懷疑的看著手里的酒瓶。
“有沒有用試試就知道了?!?p> 張石川點著一個,想出去扔,卻被趙大勇一把拉住。
“川哥,你還是藏著吧,這種糙活兒我來!”
趙大勇剛想出去,張石川指了指一旁的燉魚的大鐵鍋:“把這個頂上……”
剛想下令搭跳板接著登船攻擊的大政弘忽然發(fā)現(xiàn)一口倒扣著的大鐵鍋在移動:“射他!”
一聲令下,一排羽箭射了過去,幾支射中大鐵鍋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鐵鍋也隨之停住了。
剛以為射中了后面的人,要下令登船,忽然一個找著火的瓶子飛了過來掉在甲板上,咕嚕嚕的滾到大政弘的腳下,它沒碎!
一見有火可嚇了大政弘一跳,船可都是木頭的,燒起來不是鬧的!
他忙用穿著木屐的腳去踩滅火苗,可是木屐下面不是平底的,而是兩條木頭,縫隙太大,不適合干這活兒。
還沒等他踩滅,又一個瓶子飛了過來。這次這個玻璃瓶明顯沒有第一個質(zhì)量好,掉在甲板上啪的一聲碎裂開來,瞬間藍色的火苗鋪滿了周圍一平米的范圍。
“八嘎!快救火!快拿水來救火!”頓時海賊們開始慌亂了起來。
“往這邊扔一個,對對對,再往那邊扔一個!”這邊張石川也在指揮著縱火犯趙大勇投擲燃燒瓶。
安宅船上已經(jīng)有海賊身上的衣服被燒著,情急之下往海里跳了。
弓箭手也都被逼得丟下弓箭分分取水救火。沒有了弓箭手的威脅趙大勇索性丟開大鍋兩手并用,把燃燒瓶一股腦的丟了過去。
“你給我留幾個!讓我也過過癮!”史安也加入了擲彈手的行列。
“你得這樣扔!稍微有一點角度,然后下落,要不力道不夠瓶子摔不碎!”趙大勇似乎已經(jīng)掌握到了心得,一邊扔一邊還指點史安。
能動的人都加入了制造燃燒瓶的隊伍中去了,趙元化的鳥槍也只能自己慢吞吞的裝彈,偶爾放上一槍了。
就在趙大勇和史安兩個人扔的不亦樂乎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氣浪把他們兩個掀了個跟頭,安宅船上的火藥桶,終于被點著了。
不用再扔燃燒瓶,火勢已經(jīng)越來越大了,又是幾聲爆炸聲過后,安宅船已經(jīng)變成了一艘火船,沒有被炸死的海賊都爭先恐后的跳進了海中。
“贏……贏了?”沈文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切。
“贏了!別發(fā)傻了!趕緊把那破船給我支開,別燒到咱們這邊來了!”張石川也伸出腦袋往外看著。
“贏了!歐!”
歡呼聲響起,劫后余生的人們都有點難以置信,就憑借著幾支鳥槍和幾十瓶酒,他們居然打贏了有六七十號人的窮兇極惡的海賊。
但是隨后的清點傷亡,讓他們笑不起來了,死了兩個,傷了五個,包括被貫穿左臂的烏恩其。
救治傷員自然成了小林子的任務,這次他隨身攜帶的針線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人皮薄而且嫩,可比豬皮好縫多了!”
東遠號上的海賊還有五六個活口,不過都是被砍傷的,重傷的也沒讓小林子縫,直接丟海里喂魚了。
張石川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心能有這么狠,不過看著被布蓋著的兩具船工的尸體,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又從海里撈上來了二十多個沒被燒死炸死的海賊,其中就包括頭發(fā)胡子都被燒掉了一半,肥大的褲子也被燒成了布條的海賊頭大政弘。
這一仗下來,也不知道到底打死了多少個海賊,船上又沒有一個懂日語的,想問什么也問不出來,只好把他們挨個捆得結結實實的丟進了船艙里。
本來是滿滿的貨物,如今空了大半,就剩下幾十箱子酒和食物淡水了。兩死三傷換了二十多個俘虜,外加十來把武士刀,這就是全部戰(zhàn)利品了。
還有一個問題是,東遠號的船舵被撞壞了,沒有舵就意味著不能轉彎,鄭伯親子帶著幾個船工,丟下繩梯,又用麻繩捆住了腰腿,帶上木板和錘子斧頭鋸子鐵釘下去修舵了。
其他人幫不上忙,烏恩其看著海面上飄著的酒瓶心疼得不得了,史安想了個辦法,找了幾個海賊俘虜,跟他們連比劃帶喊了一通之后在腰上給他們拴上繩子一個個踢下海讓他們?nèi)坪C嫔巷h著的酒了。撈到幾瓶后就用繩子把他們拉上來,撈不到的就在水里泡著。
一個半時辰后,船舵終于修好了,用鄭伯的話,能湊合著用。
草草的給死去的兩位船工舉行了海葬,看著被麻布纏著的尸體被送進大海,慢慢沉入海底,眾人的神情都是悲切的。
“快走快走!右舵!”葬禮舉行完,鄭伯就急匆匆的下達指令。
“這么急干嘛?休息一下吧。大家都累了?!睆埵ㄓ行┎唤忄嵅疄槭裁催@么著急。
“再不走,就晚了……”
沒過多久,老天爺就用自己的行動很好的證明了鄭伯的睿智,風吹了起來,開始是清涼輕柔的,然后變得急促,轉而又變得狂躁,卷著滾滾烏云壓頂而來,風暴來了……
東遠號像一片樹葉在驚濤駭浪中忽上忽下的顛簸。
“左轉舵!船頭迎著那個浪頭!降全帆!快降全帆!”鄭伯聲嘶力竭的吼道。
“纜繩纏住了,帆降不下來!”
“趕緊想法子解開!風越來越大了,再不降帆就完蛋了!”
幾個船工在搖擺的桅桿上竭盡全力想把主帆降下來,但是無濟于事。
“爬上去砍斷纜繩!”
有人拿了刀開始爬桅桿,但是一陣大風吹來,船體猛的一傾斜,剛爬到一半的船工一聲慘叫被甩進大海里,瞬間被海浪吞沒??耧L毫不停歇,吹著東遠號往風暴中心駛去。
“砍桅桿!把主桅桿砍斷!”鄭伯咬了咬牙發(fā)出了下一道無奈的指令。
馬上有人抄起斧子,在搖晃的甲板上一下下的奮力砍著直徑有半米粗細的桅桿。
趙大勇?lián)u搖晃晃的走過去搶過一把斧子:“這活兒我在行!”
史安也搶過來一把,兩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把全身的力氣都輪到了斧子上,吭吭的伐木聲被雷雨掩蓋,紛飛的木屑被拍上來的海浪沖走。
也不知道到底砍了多少下,殘破的主桅桿終于扛不住狂風的摧殘,在一陣吱呀呀的聲音中緩緩右傾,然后轟然倒下,帶著整個船身都跟著傾斜。
“主子!”小林子大叫一聲。
原來是桅桿砸碎了船舷護欄,張石川沒了抓扶的倚靠,掉進了海里。
張石川水性還是不錯的,雖然喝了幾口海水,還是把頭探出了水面??人詢陕晞傁胱尨先永K子下來,就見頭頂上一個影子由小變大,趙大勇的身子重重的又把他拍回水下。
還好沒有被砸暈,張石川又掙扎著鉆出水面,又一個人影跳了下來。
“握草,你們別跳了,我沒淹死也得被你們砸死!”
張石川抱著桅桿一手拼命扯著趙大勇的脖領子,把他翻過來鼻口朝上。趙大勇不通水性,這一下平著拍在海面上,直接給拍暈了。不遠處烏恩其在那兒手刨腳蹬,感情他也不會游泳。
張石川氣得直罵娘:這倆傻貨不會游泳還想學人家救人,結果自己成了被救助對象。
好在沒一會兒沈文知腰上綁著繩子也跳了下來,他先薅住了手舞足蹈的烏恩其,可烏恩其已經(jīng)慌了,力氣又大,沈文知沒辦法一掌切在烏恩其的粗脖子上,想打昏了他然后施救。
沒想到烏恩其骨骼驚奇脖子又粗,這一掌下去根本沒反應。“我讓你不昏!我讓你不昏……”
沈文知手都腫了也沒能砍暈烏恩其。正好飄過來一片木板,沈文知如獲至寶的抄起來雙手掄圓了照著烏恩其的腦袋就是一下子,這下世界終于清凈了。
沈文知用繩子把烏恩其捆住了,示意上頭的人拉了上去,然后又朝著抱著桅桿的張石川游了過去。
兩人合力先把趙大勇給捆結實了吊了上去,這才先后被拉回船上。眾人這才都松了一口氣。
沒有了主桅桿,湊合修好的船舵也再一次被大浪打碎,眾人只能緊緊抱著身邊堅固的東西苦苦支撐,任由風浪擺布了。
又顛簸了兩個時辰之后,風浪終于小了,雨也停了,東遠號居然奇跡般的挺過了這場暴風雨。
肚子里能吐的東西早就吐光了,眾人都是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張石川從懷里掏出懷表,發(fā)現(xiàn)里面的水可以養(yǎng)魚了,那年頭的懷表自然不防水。
有人摸黑下船艙拿上了淡水和食物,眾人都狼吞虎咽一番,然后東倒西歪的睡著了,只有史安和一個精神還好的船工強打精神守夜。
第二天天亮才發(fā)現(xiàn)倉底的俘虜因為顛簸有三個被擠壓或者撞破了頭死了。主桅桿早已不知道被沖到哪里去了,副桅桿還在,但是船帆被吹飛了。船舵的破損也已經(jīng)無法在海面上修補了。
總的來說,東遠號喪失了一切航行的能力,只能隨波逐流了。
還有一個問題是,本來船里有足夠十天的淡水和食物,可是一下子多出來二十個俘虜,馬上就不夠了。
把這些俘虜干脆丟進海里?看著眾人都在等著他下決定,張石川還是沒能狠下這個心來。只給他們最低的食物和最少的水,不餓死渴死就行了。
船沒有動力,自然也不能撒網(wǎng)捕魚。好在船上還有酒,還有酒瓶,淡水不夠了也能簡單做些蒸餾器弄點淡水維持,可是一天又一天過去,始終不見陸地,慌亂中丟了牽星板的鄭伯也只能大概算出他們現(xiàn)在應該在日本以南,福州以北,說了好像和沒說一樣。
抗到了第八天,終于食物和水都沒有了,趙大勇表示,有酒喝就行了,不需要水和食物,這句話馬上引起了烏恩其的共鳴,可畢竟也是說說,誰還能不吃不喝?
張石川交給他們用酒瓶做簡單的蒸餾,連俘虜都被放了出來,他們已經(jīng)餓得沒有力氣鬧事了。每個人拿著倆空酒瓶,就等著被太陽蒸發(fā)的海水凝結在瓶子里,然后喝上一滴淡水。
張石川無比的懷念京師,懷念大沽懷念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特別是趙娥,還有吳鶯兒,不知道吳鶯兒的腳怎么樣了?張石川苦笑了一下,此時此刻他居然還能想到一個女人的腳。
或許是訣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