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愿伏在地上顫顫發(fā)抖,她的后背雖不見血痕,但是張元書知道,這疼痛比皮開肉綻更甚,因為九清戒尺前四十尺打的是骨!那是深入骨髓之痛?。?p> 打了二十板,秦闕終于開審。
“白愿,你從實招來,是誰指使你夜?jié)撐姨A門禁地,是不是想偷秘笈,說!”
卓汀蘭一聽,一顆心緊張地高高揪起,白愿,你會供出我嗎?如果你此時供出我,我只能反咬你誣陷了!
白愿無力地趴在地上,白皙的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水,她的額發(fā)都被冷汗浸濕了,胡亂貼在臉頰上,顯得虛弱又狼狽,她拖著喊到沙啞的嗓音輕輕答:“無人指使?!?p> 秦闕陰沉著臉:“嘴硬,很好,再打十尺!一共九九八十一戒尺,我倒要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倪袞一聽,一張臉急得通紅,一雙眼睛瞪得能吃人!可他被施了定身術(shù)絲毫動彈不得,他簡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你個蠢貨吃什么避真丹!如果不是避真丹,以老子三重天的法力還能讓小白受這罪嗎!狻山小獸王登時紅了眼眶。
薛凌風手下一頓,心有不忍,這么打下去,白愿會成廢人!
秦闕沖他喝道:“還等什么?打!”
張元書的心猛烈一抽,實在不忍再看,悲痛不已地閉上了眼睛。曾幾何時,那個人曾跪在同樣的地方,生生挨了師父八十一戒尺,剔骨還師,削靈還門,隨白蛇叛出仙道;百年過去,九清戒尺再被請出來,打的竟然是白愿……張元書的心在顫抖,可是他明白這是師父的旨意,不能違抗!
薛凌風一咬牙,只得硬著頭皮再打下去!
“砰、砰、砰!”
每一尺打下去,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場眾人無不心驚肉跳,偌大的莫干刑場死一般的沉寂,只聽到戒尺落下那冷酷殘涼的聲音。
白愿,被打得奄奄一息,連最微弱的哭聲都發(fā)不出來了!汗水和淚水混雜在眼窩中,她眼前混沌一片,已什么都看不清了。
“小白,別撐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說出來吧!”馬君竹心疼地喊道。
“是啊,小白,說吧!都打成這樣了,你還替誰背鍋呢!我不信你會偷秘笈!”趙熙言也顧不上禁忌了,急得大喊。
白愿像是聽見了他們的勸說,嘴皮動了動,秦闕一揮手,薛凌風趕緊停下。
“聽聽他招了什么?!鼻仃I示意。
薛凌風單膝跪地,湊耳到白愿嘴邊,就聽到一聲淡如霧氣的喘息。
“說出來吧?!毖α栾L忍不住勸道。
“無人指使……是我自己……”小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秦闕眸光沉沉,總算招了,凡人又有幾個有錚錚鐵骨,能挨得過刑罰呢?更何況這是九清戒尺!
“把他招的寫下來?!鼻仃I吩咐薛凌風。
卻不料薛凌風卻為難地搖搖頭,沒招?秦闕一震,大感意外,一個初元境的少年郎在九清戒尺下能撐這么久,已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連他都沒想到這小子的骨頭居然這么硬,都這樣了還能挺著!
“你說不說!”秦闕審道。
白愿痛得幾近昏厥,可她只輕輕搖搖頭。
“小白這是要自己扛?。 瘪R君竹心頭涌起一股悲壯,他捂住眼睛不忍再看。趙熙言更是泣不成聲,兩只眼睛哭得腫成了桃子。
夜染一言不發(fā)地望著白愿,拳頭不知不覺捏了起來。這時,他感到有人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夜染一回頭,是張彥。
“忘塵君在陋室,快去找他,求他來救白愿。”張彥輕聲說。白愿在地宮救過他的命,他也不信白愿是偷盜之人,所以不惜犯禁把消息透給了夜染。話音未落,張彥只感到額發(fā)被風撩起,再一看夜染已像一道離弦之箭消失在遠處。
這邊,秦闕被小白的硬氣震撼了,他忍不住想難道這小子說的都是真的?可師父交代了上九清戒尺,絕不會沒有原因,他必須執(zhí)行。
“好,很好。”秦闕面色沉沉,對薛凌風冷冷下令,“接著打二十?!?p> “還請無為君手下留情!”方蕓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jīng)_進刑場,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著求道,“還請無為君念在白愿非我門中之人,從輕發(fā)落!”
方蕓明知頂撞無為君,擾亂刑場,自己肯定會受牽連,可白愿曾在九九地宮救她一命,接下來的四十一戒尺可是比打骨還疼千萬倍的打靈!白愿法力低微,如何承受得起?他會丟掉半條命的,她不能再袖手旁觀。
秦闕一蹙眉,這禍頭子別的本事沒有,拐帶我太華門女修的本事倒是不小!他還未罰方蕓,就聽祁若水先聲斥道:“方蕓,刑場之上豈容你置喙!以下犯上,本應罰你一百大板,但念你大傷初愈,就不打板子了,還不快去蓮清洞面壁思過,罰抄百德經(jīng)一百遍!還有誰還敢為這忤逆之徒求情,板子一并伺候!”
方蕓知道祁掌教這是在保她,也看出白愿今日在劫難逃,只得哭著磕頭領(lǐng)罰。在場其余人聽到“板子一并伺候”,也都不敢再替白愿說話。
“凌風,接著打?!鼻仃I下令。
卓汀蘭咬緊牙關(guān),到了這個地步,白愿都沒有供出她,基本能確認就算打完九九八十一戒尺,白愿都不會食言,她該放心了!可是她的心難受極了!心中僅存的那一點良知讓她無比煎熬!那每一戒尺不止打在白愿身上,也同樣打在她心上,誅心般的疼痛!
白愿,我們萍水相逢,你為什么能為我如此,你何必為我如此!我……我根本不值得……
“是啊,她越顯得高尚,在忘塵君眼里就顯得你越是卑劣啊!”內(nèi)心深處魔靈在無情嘲笑,卓汀蘭不顧那刺耳的笑聲扭頭就要走,她實在不愿再看白愿為她受刑!
可卓汀蘭剛一轉(zhuǎn)身,就聽到那熟悉的清冷如月的聲音。
“慢著?!蹦且幌虻穆曇糁卸嗔藥追至鑵?。
忘塵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