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屋頂瓦檐星璀璨
時樂安踏著夜色回到住處時,屋子里空無一人。
苗淼淼去哪了?難道她沒有回房間?正納罕著,她聽見屋頂上傳來咯吱咯吱磨瓦片的聲音。
時樂安走出屋子,運(yùn)功飛起上了屋頂,果不其然,苗淼淼正抱著膝蓋,坐在上面。面色呆呆地,似是被風(fēng)吹久了,梅子酒帶來微醺的緋紅早已從臉上褪下,右手茫然地?fù)现咂?,發(fā)出刺耳的嘎吱嘎吱聲。
時樂安靜悄悄地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苗淼淼看見來人頭一歪靠在她肩頭。
彼此間,兩個小姑娘很有默契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天上的星星。
初夏時節(jié),雖不及冬天的星星密布耀眼,但也別有一番風(fēng)景。如果說冬季的星空是一場熱情洋溢的盛會,那么夏季的就是恬淡的邀約。一顆顆閃閃發(fā)亮的星星們好像散列開,缺又被一道無形的法則約束在一起,團(tuán)成各個星座,又組成一道銀河。時而黯滅,時而發(fā)亮,在靜謐的初夏夜顯得格外恬靜美好。
許久后,苗淼淼張了口:“我當(dāng)時出門的時候看見你了。你去找我爹說了什么?”
時樂安仰頭注視著星空:“我們互相講故事玩?!?p> “我爹都那副樣子了,還有心情給你講故事?”苗淼淼撅了噘嘴。
“我長得好看唄。他一看見我可愛的臉龐,心情馬上就好了?!睍r樂安微笑道。
“切?!?p> “還不信?難道我不好看嗎?”
“哼?!?p> “……你對我惡意太大了!我的心受了傷,我要去找別的小姑娘療傷!”時樂安裝腔作勢地就要起身,果不其然被苗淼淼一把抱住不讓走:“我都這么難過了你還欺負(fù)我嗚嗚嗚,你壞人!”
見苗淼淼活潑起來,時樂安狡黠地順勢坐下,爪子在她臉上捏來捏去,把一張軟乎乎的小臉搓圓揉扁:“小姑娘不可以皺眉頭的,那是深閨怨婦和多事老太婆的專利?!?p> “若是你,你會怎么辦?”苗淼淼頂著被時樂安搓得皺巴巴的小臉,一雙眸子看著時樂安,鄭重其事地問道。
“其實(shí),親情之間,不僅是子女依戀父母,父母也是深深依戀著子女。掏心掏肺地把全部情感灌注到一個人身上后,就會很容易就把當(dāng)個人當(dāng)做自己生命的意義,不舍得讓他離開。所以淼淼,你要明白,苗叔不愿讓你走,只是因?yàn)樗珢勰??!睍r樂安揉了揉苗淼淼的頭。
“就連你也要勸我放棄夢想嗎?我以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兒時的伙伴們最初勸我下山,但是我爹和他們不知道談了什么后,他們都閉口不言;馬先生起初也對我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出去看看也好,但是后來變卦了,又開始天天念叨書中也有黃金屋;小青蛙勸我下山,但我知道他只是想借我離開,他也有他的夢想啊。最后,只有你還在真心實(shí)意地支持我,當(dāng)我看見你為了我去找我爹的時候,我想你是我一輩子的好朋友。如果非要選一個人結(jié)婚的話,我想跟你結(jié)。”苗淼淼松開手,不再抓著時樂安,又恢復(fù)到最初抱著膝蓋的狀態(tài),頭埋進(jìn)去聲音悶悶的:“可你竟然也改了口風(fēng),勸我留下?!?p> 苗淼淼轉(zhuǎn)過去,身子背著她,蜷在一起,又變成最初的落寞模樣,顯得格外蕭瑟。
“你這個死孩子,我話都沒說完就朝我發(fā)脾氣?!睍r樂安在苗淼淼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下了大力氣,苗淼淼馬上“嗷嗚”叫了一聲抱著頭幽怨地看她。
“我只是想告訴你,苗叔這樣做的初衷,我不希望你因此對他心生怨懟明白嗎?”時樂安吹了聲口哨,心虛地挪開視線,那個腦瓜崩好像是有點(diǎn)重了……
“那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苗淼淼小心翼翼地看了時樂安一眼。
時樂安甩給了苗淼淼一個大白眼,抻著脖子不說話,躺下身子看星星,初夏的風(fēng)微涼,吹走了白日的炎炎,舒適又愜意。躺了一會,她輕聲說:“你問我如果是我會怎么做,我告訴你,我會打包好行李連夜溜走。因?yàn)槟钱吘故俏业娜松?,我希望我的人生的發(fā)展隨我的想法,誰都不能為我做決定,不然那樣就太可悲了?!?p> 苗淼淼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可是那樣的話,爹會生氣的。”
父女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呢?現(xiàn)在的苗叔只是太害怕了而已,他怕失去淼淼有要過上孤獨(dú)地生活,所以有些偏執(zhí),但這話淼淼聽了會傷心的。于是時樂安想了想,說:“苗叔那么愛你,怎么會跟你生很久很久的氣呢?”
“你說得對,你等我一會,我們這就走!”苗淼淼精神一振,翻身就要下去。
“不行!”時樂安拉住她:“淼淼,作為你的好朋友,我當(dāng)然會無條件支持你的夢想,不管苗叔同不同意,我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命也要帶你走。但是,如果我們就這樣走了,很可能就此會留下很多遺憾,或許是永遠(yuǎn)無法彌補(bǔ)的遺憾。所以,在走之前,淼淼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
“什么要求?”
“只有一點(diǎn),淼淼離開柱子山的數(shù)時候一定是要與苗叔心無嫌隙的。”時樂安目光溫柔:“我希望我的淼淼的旅途有人祝福,那可是最美好的禮物呀?!?p> 苗淼淼眼眶馬上紅了,豆大的淚珠咕嘟咕嘟滾下來。她撲上去抱住時樂安,臉在時樂安衣服上蹭啊蹭,衣服濕了一大片。:“我最喜歡你了。”
啊……我的衣服……時樂安但覺自己胸口那片濕漉漉的,難受的很,但還是忍著沒把懷里的那個小腦袋揪出去,心里念叨:自家孩子,自家孩子。
手在她腦后撫摸著,似是寬慰,似是安撫,似是給予力量。
小屋子下面,淺藍(lán)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唐翠蘭自小練琴,耳力驚人,所以雖然屋頂上的兩個人聲音不大距離又遠(yuǎn),但小姑娘們的談話全都被他聽見了。
許多發(fā)展都超出了他的預(yù)料,不過大概路線還是對的,艷麗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比天上的星空還要明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