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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dāng)一只咸魚太難了

第三十七節(jié) 蝴蝶振翅(二)

想當(dāng)一只咸魚太難了 眠夢離 2137 2020-08-24 18:09:44

  雖說蕭銳此前在離去時說了那樣一番話,慕云深還是毫無芥蒂地以一個晚輩的姿態(tài),與饒如卿一同來到了蕭銳的小院。

  蕭銳見慕云深親自前來,也不藏私。兩人在院中呆了整整三個時辰,午膳也沒用,最后在夕陽西下時分才緩步而出。

  饒如卿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慕云深看著她的側(cè)臉,也就沒有說話,靜靜地陪著她在夕陽之下慢慢地向前走。

  春日已經(jīng)到來,種在刺史府的楊柳也開始零星地飛絮。

  饒如卿伸出手,看著一團(tuán)小小的白絨從指間飛過,終于嘆了口氣道:“我剛習(xí)武那年,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這雙手可千萬不要沾上人命。那時雖然心里也是明白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形確實存在,但總是心里抱著一絲僥幸,希望自己運(yùn)氣好些,不要遇上這樣的事?!?p>  慕云深沒有作答,但饒如卿就是知道他很認(rèn)真地在聽。

  “后來,十歲那年,我被準(zhǔn)許出京。危險雖遇得不少,但到要對方人命的程度還是不多。前兩三年,我根本下不了手去殺死一個在我面前的人??粘卫斫馕?,也接了我爹的命令,每到這種時候,只要我臉上露出一絲躊躇,都是她把人帶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處理了?!?p>  “我就覺得自己很矯情,很偽善。憑什么我的懦弱次次都要她幫我扛著?雖然這世道人命如草芥,但你也知道我對律法有些心得,就迂腐地覺得殺人這事是錯誤的,看到一條生命從我手中逝去,心里怎么也過不去這坎?!?p>  饒如卿迎著不那么刺眼的夕陽光,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我第一次殺人,是在十三歲那年。”她像是很不愿意回憶那時的場景和感受,緩緩地又睜開眼,繼續(xù)道,“后來我又殺了幾次人,最多的那次,是與你在京城官道上相遇那回。”

  慕云深也想起了當(dāng)時的事,眼中閃現(xiàn)出一點因落入美好回憶而起的笑紋。

  “但死在我手下的幾乎都是死士?!别埲缜涞穆曇魩Я它c兒痛苦,“虞源說到底,除了有點缺心眼,但人并不壞。一想到我出手之后很可能將他推向死亡邊緣,我就覺得,我就覺得……”

  她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正在被極力隱忍的脆弱之色。

  二十一世紀(jì)的普世價值是無法在這樣的時代里被堅守的,她也不可能向身旁這些一直行走在刀尖上的人灌輸這樣的價值觀。在這亂世里,以她的身份,她的地位,注定要面對更多更殘酷而血腥的現(xiàn)實。

  可饒如卿依然極力想保留住這一抹不合時宜的矯情的軟弱,那是她從上一世帶來的、能證明她自己是誰的珍貴的寶物。

  但作為饒嘉善的繼承人,走在這么一條道路上,她必須把這“不像話”的柔軟剔除。蕭銳和饒嘉善太了解她了,因此這一次的行動,兩人要求饒如卿必須親自參與其中。

  慕云深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上前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饒如卿將臉埋在慕云深胸前,伸出雙手圈住了他的腰,聲音有些悶悶的:“明明是我選擇了這條路,可我還是這么婦人之仁、這么幼稚,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不好?”

  慕云深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很好聽。饒如卿能感受到他胸腔在微微震動。

  他又輕柔地?fù)崃藫狃埲缜涞谋?,低聲道:“怎么會呢?你不愿殺人,是因你心善,心里有約束自己的標(biāo)桿。但是在這亂世,有很多事是不得不做的,也難辨對錯。人活這一世,雖說但求問心無愧,最終總是很難如愿。對我們而言,只能說力求事事有因,讓愧少一些罷了?!?p>  他垂頭看著饒如卿的發(fā)頂,勻出一只手劃過她柔軟的黑發(fā),輕聲說:“若是你不能接受,那以后這種事,都由我來就好?!?p>  饒如卿埋在他胸前,又悶悶地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挑了盡量輕松的語氣和措辭道:“抱怨兩句罷了,我還真把這種臟活都推給你干不成?該做的肯定還得做,就是覺得自己從發(fā)光正派變成了個黑心反派。”

  許是因為饒嘉善和蕭銳都清楚饒如卿這個容易心軟的毛病,這回他們都要求饒如卿親自插手此事。

  兩人又靜靜地抱了會兒,才又分開繼續(xù)走路,不過走得更慢了一些。

  在慕云深懷里的時候,饒如卿已經(jīng)很好地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現(xiàn)在的神色已經(jīng)變得平靜,甚至在夕陽的暖光下顯得有些慵懶。

  “虞獻(xiàn)到了封地獻(xiàn)陽郡之后,倒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幾乎萬事不管。好酒色這點就不用說了,家族遺傳。家里除了妻妾成群以外,最近還喜歡三天兩頭跑當(dāng)?shù)氐募t棲院,據(jù)說是迷上了里頭的一名擅琴的姑娘,不過那姑娘……賣藝不賣身?!?p>  慕云深挑了挑眉。這個紅棲院的來頭他也是知道的,原本只是郴州最大的青樓,近幾年也追了盛月樓的步伐,開始在京城以外的各個較大的州開設(shè)分店;再加上紅棲院中的姑娘都經(jīng)過了非常嚴(yán)格的挑選,因此頗受上流人士喜愛,在青樓中的名氣響亮。

  而這青樓背后的人……是景迢。

  景迢與青樓的淵源不可謂不深。十二歲那年滿門被屠,再次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的時候便已經(jīng)是青樓常客,還與當(dāng)時的京城第一歌姬鬧了一出讓世人津津樂道的好戲。

  后來出京四處跑,行蹤不定神出鬼沒,當(dāng)時的饒嘉善和饒如卿父女倆僅有的幾次、獲得有關(guān)他行蹤的消息,其現(xiàn)身之地都是當(dāng)?shù)氐那鄻恰?p>  不過潔身自好的景侯爺,從十二歲起便開始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手,每次去陌生的青樓,點的都是自己手下的姑娘,直到有了自己的青樓,并且開起了分店。所以事實上……這些年他浸在花柳叢中,倒是真的片葉不沾身。

  雖說饒如卿心底明白,這種上層人士的銷金窟,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情報收集地,但她還是會忍不住偶爾在景騷包惹她生氣的時候故意提出來鄙視一下這人,然后收獲對方一記白眼。

  饒如卿在虞獻(xiàn)這種重點人物的內(nèi)院里,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線,只是這兩個妾最近都不復(fù)此前得寵,要讓她們重新得到吹有用枕邊風(fēng)的機(jī)會,就得從紅棲院那個姑娘上頭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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