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與大人若是有什么家事處理,還請另尋一處吧!”就在陸夫人話音落下,陸笛春盡力哄勸之時,神情嚴肅的小藥童從屋里走出來,看著陸夫人與陸笛春的目光尤其不耐:“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里頭焦頭爛額的為貴公子施針,還請夫人大人能夠安靜些吧,莫要煩擾師父?!北M管藥童的話說得極其的不客氣,但是這一下,卻是叫外間所有想開口說些什么的人瞬間都止住了想法。
見著眾人也還聽勸,那小藥童也就放了心,朝著眾人微微頷首,隨即又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屋。外間的諸位,一時之間也不敢說話,自然,陸夫人此刻也想到了楊媽媽方才的勸誡,心間縱是有諸多不滿,到底還是盡數(shù)按下。終究還是嘉瑜的情況,最為要緊的。陸夫人心中此刻是這般想法,陸笛春自然也不例外。
想到嘉瑜傷在頭上,且臉上更是被血糊了一片,一時之間也歇了即刻前往廣陽郡王府之心。畢竟再如何得罪了,終究還是自家孩子最為要緊,未曾聽到嘉瑜安全的消息,怎么也是走不開的。想到此處,陸笛春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即看著嘉瑾等人溫聲說道:“你們兄弟幾個還是先去換件衣裳,給傷處上藥,之后的事情咱們一切還是等到嘉瑜醒了之后再說吧!”
隨著嘉瑾五人依次出門,田七楊媽媽也就閑了下來。只是田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臉冷色的陸夫人,與滿面煩憂的陸笛春,卻是恨不能立刻離開此地。盡管室內(nèi)現(xiàn)在格外安靜,但是此番的安靜未免多了幾分滲人。轉(zhuǎn)頭看了看楊媽媽,卻是見到一張眼觀鼻鼻觀心的鎮(zhèn)定神情,田七心內(nèi)不免又多了幾分佩服,不愧是宮中女官出身,這一分處變不驚,這樣的定力便是自己再來無數(shù)次,也無法擁有的。
就在陸府闔家上下都安靜下來了的時候,城西廣陽郡王府別院,此刻卻是吵吵嚷嚷一派慌張。廣陽郡王妃睜著一雙杏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來人,拔高了嗓音尖著嗓子問道:“你說,世子爺被一個五歲上下的孩子咬掉了臉上一塊肉?”前來通傳消息的小廝聞聲不由一抖,慌亂的移開了雙眸,不敢與廣陽郡王妃對視,只是用力地點頭:“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正好就在左臉正中?!?p> 因為懼怕廣陽郡王妃,是以那小廝驚懼之下將寧沁的情況事無巨細的和盤托出,全然顧不得一個母親是不是能夠受得住。廣陽郡王妃一開始其實并未放在心上,畢竟自家那個混世魔王,從來只有他欺負人,沒有人能夠欺負到他身上的。是以,一開始聽到下人來報世子今日在書院里的行為舉止之時,廣陽郡王妃其實并未十分的放在心上。
畢竟身為皇家宗室成員,身份地位本就比之庶民高了許多。盡管廣陽郡王妃內(nèi)心深處也因為寧沁的性子發(fā)愁,畢竟如此跋扈張揚終究還是不對的。只是自家兒子是個什么性情,廣陽郡王妃心知肚明,也不是沒有過干涉,不過是因為都不曾奏效漸漸也就歇了一顆干涉的心思。
到底在廣陽郡王妃眼中,這些問題終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過就是性子急躁了些,對庶民的性命比較漠視,本就算不得大問題。只是因為從前的金陵城中貴胄云集,許多時候都只能憋著性子做出一副謙和之態(tài)。廣陽郡王倒是樂見其成,畢竟骨子里他還是希望自家能出一個君子的,尤其是在他自己距離君子過于遙遠的前提之下。
然而廣陽郡王妃雖然心間也有如此想法,但是很快她便意識到了現(xiàn)實與理想的差距,因為心疼兒子在金陵城中過得憋屈,畢竟氏族世家皇族然后才到宗室,到底不得松快。是以,年年春末夏初,廣陽郡王妃總是會帶上家人們一起到蘇州住上三兩個月。外人誰也不知道,每一年廣陽郡王府的蘇州行,竟是如此緣由。
盡管如今的金陵城中高門世族少了許多,已經(jīng)不復遷都之前,但是這些年來郡王府上下習慣已經(jīng)養(yǎng)成,是以,今年自然也沒有變動。當書院之中的消息傳了回來,廣陽郡王妃毫不意外,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叫世子爺回來了立刻到我院中!因為這樣的事情在廣陽郡王府之中實在太過頻繁,是以包括廣陽郡王妃在內(nèi)的所有人在內(nèi),都見慣不怪了。哪怕是郡王妃說了那么一句,也不過就是想著等到下學請安回來,多多少少的提醒寧沁收斂著些。
原本這一件事在廣陽郡王妃處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卻不曾想今次居然有了這樣大的變故。大到了什么程度呢?廣陽郡王妃聽聞小廝的描述過后,足足愣了半晌才敢相信自家的混世魔王今天是真的倒在了蘇州。甚至于第一時間,廣陽郡王妃關(guān)心的都不是寧沁現(xiàn)下到底情況為何,而是對方到底是何出身,居然如此狠戾,實在不知禮數(shù)。
廣陽郡王妃腦中迅速的過了一遍如今還在金陵的世家,先不說并沒有誰如今也在蘇州,便是在蘇州的大家族,也未曾聽過哪家有那樣狠戾的小子。才不過區(qū)區(qū)五歲,居然能狠成這般,倒是比寧沁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照理說,有這樣的孩子,盡管年歲尚小,但是早就應該在圈子之中傳了開來。然而廣陽郡王妃頭腦之中卻是毫無印象,一時之間心中的疑惑甚至蓋過了對兒子的擔憂,當然也只是短短一瞬。
看著面前的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原本還只當是訛傳的廣陽郡王妃不由得立刻慌了神,傷了臉,這往后的婚事之上多么的麻煩??!因為焦急寧沁的情況,廣陽郡王妃也不再追問小廝,只是立刻站起了身朝著門口走去,口中還不忘吩咐身邊的丫頭們:“你們就別都跟著了,世子爺那邊人也多,還是好好伺候姑娘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