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陸小城
北寒部洲,位于中寧大陸西北方位,東西長一萬七千里,南北寬約八千里,以東、西兩處地峽,與中寧部洲相連。
部洲的北面之土,是萬年不化的冰原,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是黑夜,另外半年,太陽也始終只在地平線上不遠處。這里的部落以打獵、劫掠為生,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
某一日,部落之中一位大巫師注視著天邊的太陽,忽然徹悟,于是創(chuàng)立了光明神教。
冰原諸部落由神教相助,開始南下,征服,融合南部居民,創(chuàng)立了不少國家,彼此征戰(zhàn),漸漸地,部洲西面,形成了北陸、中陸和南陸三個國家。
部洲的東面,則出現(xiàn)了許多草原王國,而以西薩人的汗國最為強大,逐漸統(tǒng)一了東部草原。
在多年的戰(zhàn)亂之中,光明神教也分裂為東西兩大教派,彼此勢同水火。
中陸王國東南部的孔達小城,距離邊境只有三百余里,因為地處津要,時常有過往商人在此停留,歇宿。小城因此百業(yè)俱全,頗為繁華。
石板鋪成的街道彎彎曲曲,最為高大堅固的石屋是屬于城主莫洛家族的。這座石屋的廁所,是一處突出在二樓的小木屋,一旦屋子中有人出恭,穢物便會直接濺落在大街之上,臭氣撲鼻。
隨著嘩啦聲響,人們四散奔逃。
城主屋不遠處的一座小酒館里,有人皺眉瞧著,狠狠啐了一口:“我真希望西薩人明天就殺過來,把城主大人從石屋里拖出來,吊死在大街上。”
“是的,”另一個喝得半醉的壯漢順嘴說道,“然后你也被吊死,跟城主大人掛在一塊。咱們所有人都會被吊死,老婆和孩子成為奴隸,被他們帶回草原。”
“現(xiàn)在不會了,”第一個說話的人撇撇嘴,“他們現(xiàn)在也要開始治理地方了,我們的日子會和以前一樣,甚至更好也說不定。”
“哦,可是那咱們就得改宗了,”壯漢提醒他,“得信奉東教派?!?p> “那我可不愿意。”一個瘦子插嘴說道,他微微打了個寒戰(zhàn),“信奉東教派,就得心甘情愿被征召,參加征服之戰(zhàn)。也許我會丟了性命,或者失去一只手或者一條腿。而最后,好處都是那些貴族們的。”
“如果你能成為修煉士,”壯漢覷著他說道,“那么你也可以成為貴族,享受一切的好處。”
“算了吧,”瘦子面露苦笑,“我們這一族,從古至今就沒有出過一個修煉士,我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p> “那你就只能安心等著西薩人打過來,征服此地,成為他們的仆役,”壯漢重重地放下酒杯,嘆了一口氣,“并且信奉他們的教派。否則,他們就會加征三倍的稅。”
“我可以向諸位保證,這種可怕的情形是絕對不會發(fā)生的?!苯锹淅锏囊粋€年輕人突然說道,“王國的武士們,都已經(jīng)得到征召,前往東面,去消滅這些入侵者?!?p> 這個栗色頭發(fā)的年輕人相貌很是英俊,帶著一種自信的神氣。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袍子,腰間一條寬寬的飾帶,斜披著一件灰色的斗篷,瞧來與酒館里身穿粗布衣衫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的身旁,還侍立著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仆從,身軀碩壯,戴著一頂骯臟的皮帽,腳旁擱著一把戰(zhàn)斧,和一支長矛,神態(tài)很是恭敬謹慎。
很顯然,這位年輕人是一位貴族。
“您閣下,”壯漢酒醒了一半,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之前我沒有見過您,想必是第一次來到孔達城?”
“是的,我是來自因格爾地方的比格列,”年輕人帶著驕傲的神色說道,“聽說這里的鐵匠鋪很有名,所以我在這里定制了一把佩劍?!?p> “因格爾地方,”那壯漢有些疑惑,“我記得領(lǐng)主是韋羅托大人,而且,我沒有見到您的隨扈?!?p> “我當然不是韋羅家族的人,”比格列有一點臉紅,但他又迅速地說道,“我的父親是韋羅托大人的扈從官,只是他年邁體衰,不能再為國出戰(zhàn)。所以這次,是我接替了他?!?p> “原來是小扈從官大人,”壯漢和瘦子等人都連忙從凳子上起身,恭敬地按胸行禮。
“不過我的主人眼下還沒有得到城主的正式任命?!蹦莻€年輕健壯的仆役不合時宜地說道。
“是的,可是任狀已經(jīng)在路上了?!北雀窳懈永仟N,他匆匆地起身,“我得去看看武器打造好了沒,那么諸位,我就先告辭了。愿光明之神吉洛昂,一直庇佑著你們?!?p> 幾個平民都肅容說道:“光明同在?!?p> 比格列離開了小酒館,回頭低聲斥責(zé)那個仆從:“哈拉突,我的父親說你每隔十二個月才會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可是我沒有想到今天,你卻在最不該說話的時候開口了。”
“少爺,我說錯了什么嗎?”哈拉突一邊肩膀扛著一件兵器,困惑不解地問道。
比格列只有撫額嘆息。
街邊一個年輕的賣笑女,笑嘻嘻地拍了拍比格列的肩膀。
比格列嚇了一跳,他吃驚地瞅著這個裙衫破舊的棕發(fā)女孩,然后堅決地搖了搖頭,匆匆趕往鐵匠鋪去了。
鐵匠雅赫利爾在中陸王國南部地區(qū)很有名氣,但是他的鋪子并不大,里面熱浪襲人,光著膀子的老鐵匠手里拿著一把剛剛打造好的長劍,正在仔細鑒賞著。
長劍上有著細密的花紋,配著寬大的護手,和一個長長的劍柄。
“非常好,”老鐵匠很是滿意,“尊貴的客人,我完全可以說,這是十年以來,我制作得最好的一件兵器?!?p> “的確是非常的漂亮,”立在門口的比格列滿心歡喜,“我敢發(fā)誓說,這是我見過最為精美的長劍。一想到我能夠憑借著它斬下西薩人的頭顱,就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p> “你又是誰?”雅赫利爾皺眉打量著他,“年輕人,不要自作多情,這把劍,是那位客人的。”
他說著指了指坐在角落里一語不發(fā)的那個黑袍男子。
那個年輕男子面色蒼白,很是英俊,然而他明亮的眼眸卻是黑色的,并且頭發(fā)也是黑色。
“東華人?為什么這里會有東華人?”比格列吃驚地叫了起來。
“不要驚訝,也不要大聲嚷嚷?!崩翔F匠很不高興,“我不想見到有誰,這樣對一位用寶石來換取長劍的貴客大呼小叫——年輕人,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來自因格爾地方的比格列,您應(yīng)該記得,一個月以前,我曾托人向您定制了一把長劍。”
“它就在那兒。”雅赫利爾漫不經(jīng)心地指了指另一個角落。
比格列連忙過去,拿起了屬于自己的那把劍,相比老鐵匠手里的劍,他的這一把,就顯得太普通了。
但總歸是一把鋒利的長劍,比格列安慰著自己,付掉了余下的銀錢。
他正準備告辭離去,門外闖進來了三條彪形大漢,棕色的須發(fā),一身皮甲,手執(zhí)長劍。
為首的那個,手指著那個東華族年輕男子,面露不屑:“喂,草原來的奸細,跟咱們走一趟!”
“城主府的人,”雅赫利爾聳聳肩膀,“年輕人,你身上帶了這么多黃金和寶石,被人盯上了。”
齊墨云站起身來,漫不經(jīng)心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他們會拿我怎么樣?”
“會把你毒打一頓,搶走你腰間的袋子,”老鐵匠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然后再把你吊死在大街上。”
“好吧,不過,你是不是該把我的劍,先給我?”齊墨云依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你很快就要死了,這把劍給你又有什么用呢?”雅赫利爾笑了,“你可以把它留在我這兒,然后我再將它賣個好價錢?!?p> 他說著又轉(zhuǎn)頭瞪著那三個武士:“不許在我這里動手,你們可以領(lǐng)著他先出去,然后——”
老鐵匠話音未落,齊墨云已經(jīng)隔空一腳踹出。
為首的那個大漢一聲慘叫,倒飛出去。
砰砰兩聲,另外兩個也被踢飛出去。
三個人躺在大街上呻吟不止。
雅赫利爾大張著嘴,一時不知所措。
“現(xiàn)在可以把劍給我了么?”
老鐵匠連忙把劍遞上:“年輕人,你這回可是闖了大禍啦,城主一定會派出人馬來追殺你的?!?p> “向光明之神起誓,你一定會被城主大人吊死,不,活活燒死!敢對我們動手,你完了!”
那三條壯漢還躺在街上,破口大罵。
齊墨云立在鋪子門口,瞧著遠處那座高大的三層石屋:“這就是城主府?”
然后他隔著四十余丈,一劍削出。
嘩啦巨響,石屋屋頂連同第三層,就這么垮落下來。
地上塵土飛揚,碎石成堆。
那躺在大街上的三個人,立即緊緊閉上了嘴巴,瑟瑟發(fā)抖。
雅赫利爾嚇得立即躲進了鋪子后門,瞧熱鬧的人們,轟地全跑了。
齊墨云手拎長劍,踱步過去:“告訴城主,不要來招惹我,聽見了么?”
其中一個忙不迭點頭:“是,小的一定將閣下的話帶到?!?p> 眼見齊墨云抬腳欲走,一旁看呆了的比格列連忙叫道:“閣下,請稍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