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都市

從1986年開始

18、去哪呢?

從1986年開始 兩條泥鰍 2013 2020-06-26 13:34:54

  年初三,門口的鞭炮殘渣還沒有清掃。一大早趙正就把工具裝了車,拖著板車去了山里。趙仁云則招呼人把剩下的農(nóng)家肥都裝了車,小四輪突突突地噴著尾氣,從前屋村殺奔而出。一行人扒車的扒車,騎車的騎車,浩浩蕩蕩就往山里而去。

  到了山腳下,農(nóng)用車也進不去,便停下卸料。等卸完了車,趙之用再一聲招呼,眾人扁擔(dān)上肩,用土箕一擔(dān)一擔(dān)地挑著肥,步行前往。到了地頭一看,趙正和趙之用兄弟兩個在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已經(jīng)挖了個四米見方,一米見深的土坑。趙仁云覺得差不多,于是留了兩個老伙計下來,幾人豎起篩網(wǎng),又將挖出來的泥土?xí)窦?xì)。

  陳樹人特意交代過,千把斤的農(nóng)家肥需要密封漚發(fā)。至于密封的方法便是按照3肥比1土的方式,鋪三百斤肥,鋪一百斤土,再鋪三百斤肥,再鋪一百斤土,依次往復(fù)。經(jīng)過兩個月的發(fā)酵后,就能得到一千三百斤左右的泥肥。

  趙仁云從來沒這么漚過肥,平常種田,也就是從糞池里撈兩桶,田間地頭到處撒就完了。而且現(xiàn)在國家提倡使用化肥,化肥產(chǎn)業(yè)相對以往較為發(fā)達(dá),產(chǎn)量也很高,家家戶戶用化肥用順了手,除了種菜澆兩勺尿之外,基本不怎么用農(nóng)家肥。

  趙正對這一塊其實也是兩眼一抹黑,但陳樹人說的話他記得門清。他信這些農(nóng)業(yè)專家,所以對陳樹人要求的,基本都執(zhí)行地不打折扣。

  只是農(nóng)村人種田又不是做試驗,不可能精準(zhǔn)到用磅秤去度量,完全憑感覺干活。三百斤肥、一百斤細(xì)土的把握上,全靠趙仁云一手掌握。十幾個人忙了整整一天,來回了十幾趟,最后終于把所有的農(nóng)家肥都倒進了土坑里。

  最后一鍬細(xì)土蓋在了肥料上,趙正將他們拍實,便宣告大功告成。

  一群人坐在草地上,抽著煙,聊著天。

  趙正從趙之用手里拿過一個麻布袋,從里面拿出了十幾條“壯麗牌”香煙,每人一條發(fā)到個人的手上。

  “各位叔伯,今天辛苦了!”

  雖然這煙一條才兩塊錢不到,但普通種田的農(nóng)民手里有幾個散錢?對于抽慣了煙絲和竹筒煙的村民們來說,這煙都算是非常珍貴的,平日里都不舍得買的稀罕貨。大家心里都很高興,臉上也充滿了笑容,趙仁云覺得倍有面子,坐在那紅光滿面,開口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哥的崽,年前剛從湘省回來。以后就在我們前屋扎根了。你們哪家有合適的外甥女,盡管找媒人來。”

  “外甥女沒得,女兒行不行?”人群里有人高聲喊,眾人哄一聲笑出來,趙仁云開口大罵:“趙大生你腦袋里有屎,姓趙的和姓趙的結(jié)親,你也不怕祖宗晚上來敲你家房門!”

  “多大事啊,都什么年代了!國家都說了,隔三代就不算近親!”那叫趙大生地懟了回來,“老家伙你也是封建殘余,什么同姓的不能結(jié)親。元生家里不就討了個姓趙的么?上趙家和下趙家都姓趙,都是一個祖宗,他們行,為什么我們就不行了?”

  “滾滾滾滾!”趙仁云說不過,一揮手就讓人閉嘴。

  趙正和趙之用兩人端著竹筒,一邊喝水一邊看眾人其樂融融地開玩笑。趙之用用胳膊肘捅了捅趙正,悄聲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年紀(jì)也不小。我們村二十五歲還沒結(jié)婚的可沒幾個!”

  趙正心說巧了,在我們那,二十五歲還沒結(jié)婚的數(shù)不勝數(shù)。嘴里卻說到:“不急,俗話說三十而立,人不立何以為家?”

  趙之用笑道:“還三十而立?你要是三十歲沒結(jié)婚,然后有個三長兩短的話,祠堂都不收你。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啊堂兄!”

  “那行??!”趙正左右是躲不過這氏族禮數(shù),也不爭辯,開玩笑道:“行啊,回頭我就和叔說,讓他幫我找一個!不過我可得找個漂亮的,能干的。至少得你看得過去才行吧!”

  “什么叫我看得過去,又不是我結(jié)婚!”趙之用哈哈大笑,“我又不是你爹!”

  趙正臉上瞬間堆起了一朵花,他倒是很想說:伙計,自信點,你就是!

  雖然趙仁云之前也把給趙正找老婆這事掛在嘴上說了兩次,可趙正仍舊把這茬事當(dāng)成了疲勞過后的取樂閑聊,并沒放在心里。

  他現(xiàn)在根本沒心思找老婆,他總覺得這時候找個老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怪的味道。至于哪里怪,趙正說不上來。

  大年初七,陳樹人發(fā)來了一封電報,詢問趙正的進展。趙正跑到郵電所,把自己準(zhǔn)備的事宜一五一十地給回了一封,因為說的有點詳細(xì),付錢的時候連郵電所的小姑娘都直接傻了眼。

  十二塊六毛三分。

  讓趙正肉疼了好一陣。

  這幾天下了幾場小雨,天寒地凍的。山里的窩棚沒辦法搭,趙正就窩在趙家練字,要么就陪趙之盛去放牛,二十幾歲混在幾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中間,到河邊去烤紅薯講鬼故事,也是幼稚地不行。但趙正覺得這才是過日子,平平淡淡的,讓人感覺到心安。

  可這安逸的小憩太過短暫。

  一過初七,事先說好的林權(quán)證和采伐證就要抓緊時間去辦。否則守著一山的樹木變不了錢,那不就等于坐吃山空?初八那天,碰巧趙家有位老人去世,趙仁云要操辦一些事務(wù),一時半會也走不開。

  趙正只好單槍匹馬坐上了去宜城的班車。

  車子顛簸著走了四十來里路,趙正迷迷瞪瞪地還沒摸清自己到了哪里,忽然班車停了下來,車門“哐”一下打了開來,然后從車下上來一個人。

  那人站在車門處看了看,最后徑直走到趙正的座位旁,挨著他坐了下來。

  “去哪呢?趙老師?”

  “啊,宜城?!壁w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心說這稱呼怎么這么耳熟?一轉(zhuǎn)頭,卻見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對著自己怒目而視。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