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金箔采自泥中物,紅粉也是泥中塵。這些東西,書生我看不上!”宴桌上,塵心灑然一笑,甚是灑脫。
“所以?”
當?shù)脡m心說完,在他右手邊上,那華發(fā)多生的縣令已將右手揚起,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咔嚓!”
隨著縣令右手高舉成刀狀,臨門而坐的幾人已兵刃出鞘。與此同時,一股森寒冷氣襲來,氣氛瞬間變得微妙。
然而這一切并不算完,在閣樓下層處,那些原本靜若處子的兵丁霍然起身,且手中兵刃多已拔出,舉在在那燭光黯淡的樓層,泛著昏黃色的寒光。
這一切動靜,塵心稍探便知,可不管形勢如何緊張,他始終保持著淡定從容。
“書生我僅有一個問題,還望大人解惑!”
塵心知道,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至關(guān)重要,可偏偏此時,他又一次將話題岔開。當然了,要說拖延時間,那也不至于。
“哼,本官忌憚你,并不代表你能騎在本官頭上。本官忍耐有限,最多再給你三息,本官就不信,舉上這一縣之力,也拿你不得!三!”
說話之間,縣令已開始報數(shù)。從攤牌到現(xiàn)在,的確有些時辰,是時候該出結(jié)果了。
在離了塵心一個身位的席位上,那一襲夢衫的女子已開始暗中施力。同時,她那掩在面上的絲巾,亦開始毫無規(guī)律的律動著......
“二!”
隨著時間流逝,縣令已喊出了計時的第二聲。
“也罷,也罷,書生我從你便是!”這一次,不等縣令喊停,塵心便一口氣道出心中所想。只是,他這般回答,著實令人大跌眼鏡。
“恐怕沒這么簡單吧!”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縣令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其實,縣令閱歷豐厚,自然辨得清楚,有人愛財,那么錢便是他的弱點。有人愛美色,那么嬌滴媚娘便會讓他挪不開步......
可這一切,縣令都試了個遍,可依舊打動不了塵心,也就是說,在縣令看來,塵心幾乎沒有弱點,也由此,他始終保持著警惕。
“我之所要,其實并不難,有‘名’即可!我要博得個好名聲。”塵心側(cè)頭凝望著縣令,很是認真的說道。
“先生,萌阿妹還沒找到??!”
對于塵心的回答,季南柯很難接受,這一刻,他變得焦慮不安。
“師兄!”
在季南柯身邊,塵韻體內(nèi)真氣翻滾得愈發(fā)強烈,對于塵心此舉,她亦是揣度不了。
“‘名’?哈哈哈哈......‘名’好,先前倒是本官疏忽了,像你這樣的讀書人,倒還真是把名聲看得極重?!?p> 縣令認真聽完塵心說出的每一個字,不由得放聲大笑。
其實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沒能摸清塵心底細,他之所以擺下此局,也是做好了魚死網(wǎng)破的打算。
可哪曾想,路到盡頭,又峰回路轉(zhuǎn),你說縣令能不高興?
“哈哈哈哈......正所謂‘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既然先生愿與我同坐一舟,那你我定要吃同一鍋食。來?。 ?p> 縣令話中有話,一品便知,他這是要拖塵心下水。
想來此時他一定心情大好,在他大笑時,還不忘朝四周打出一道手勢,動作并不隱秘,最少塵心看得真切。
“先生,請!”
伴隨著縣令大笑,同桌之上的一黑須副官趕緊離席,三步兩步便來了塵心身邊。在他手中,正掐著一張墨滿字跡的白紙。
“大人,此為何意?”望著這張墨色滿頁的白紙,塵心疑惑不解。
“既然你我吃了同一鍋食,那便要做同一樁事,只要先生簽下,本官保你無性命之憂。同時,會于州縣大肆宣傳先生,讓先生美名遠播?!?p> 大笑之后,縣令饒有興致的盯著塵心。
其實,這種種可能,縣令先前都已預(yù)演過數(shù)遍,你以為他會空口無憑的相信塵心?那便真是太過天真。
此刻,那副官手中拿的,可并不是什么房契銀票,而是事先早已擬造好的‘罪己書’!
“先生是不簽嗎?”縣令見塵心遲遲不肯動手,不由得嗤笑一聲,雙眼瞇成了一條狹長的細縫。
“先生,萌阿妹還沒找到啊,不能簽啊!”
“師兄,不能簽!”
在塵心身側(cè),一稚氣未脫的少年口干舌燥,可仍在制止。而那少年身側(cè)的女子,則是多了幾分冷色。
“我簽!”
這一次,結(jié)果同樣出人意料。還未等少年反應(yīng)過來,塵心便已接過副官手中筆墨,隨后龍蛇筆走“塵心”幾個大字便被墨在了紙上。
“完了,完了......”望著書生一氣呵成的筆法,少年一屁股癱軟在座上,眼里滿是絕望......
“師兄,你糊涂!”隔著季南柯的位置,一只芊芊素手已朝塵心探來。
這是塵韻的蔥嫩細指,她要“毀尸滅跡”,可探到半空,竟被塵心一把控住了皓腕。
“哈哈哈哈,書生罪狀再此,我等以后可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望著握紙折回的副官,縣令大笑開懷。幾經(jīng)波折,縣令最終還是奸計得逞。
“咯咯......”
夜?jié)獯航顣r,黃鷺啼啼總?cè)绺琛?p> 伴隨著縣令大笑,遠方的黃鷺同樣以長啼回應(yīng)。這一次,縣令只覺長啼悅耳,且將這心中隱了數(shù)日的霾,一掃而空。
“完了,完了......”席間少年依舊在喃喃自語,眼中早已無了神采。
......
“來來來,先生,干了這杯?!?p> “大人,書生從不飲酒。既然你我同食一鍋,可否與我交心一事?!?p> “哈哈,今日只談風(fēng)月!”
本以為塵心以己為餌會尋得些什么,怎奈何,這州府縣令根本就不上套,這一次,倒是把他自己也給賣了進去。
.......
天沉沉,月不掛。
晚間的宴會經(jīng)這一鬧后,再無波瀾,也不知到了幾更天,塵心三人這才離了官府眾人,打道回府。
“師兄,你真糊涂啊,你非心腹,怎能接觸機密?”剛一回客舍,塵韻便顧慮重重,她雖話音不熱,卻滿是關(guān)切。
“師妹啊,我知道你懂我,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雖兵行險招,卻也有些把握的?!?p> 說話時,塵心已將季南柯抱上木床,想來也是,七八歲大的孩童又怎能熬夜,此時,季南柯已在疲憊中睡去......
做完這一切后,塵心又緩步來到女子身邊,只見他雙手撫住后者如玉般的臉頰,只是含情脈脈的端視著后者,說不盡的溫柔。
這柔情的男子倒也無甚可說。只是,他這一番動作,卻害苦了冰冷女子。
那是一雙余熱燃情的手,撩過她水嫩的肌膚,隔著青絲三兩,摩在她羞紅的耳垂上,也不管她心如小鹿撞,只是這樣親昵地接觸著。
直到,直到她整個身子都變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