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瀾忙跑過來,“星辰?你還好嗎?傷到哪了?”
白沉嶼姍姍來遲,劍自動回歸到他的手上,他衣袍如云,漸漸降落在地面上。
見到桑星辰的樣子,有一瞬間的愣怔。
是了,十五年,她該是長這么大了。
白沉嶼一時之間竟忘了該說什么。
“咳咳!”桑星辰咳了些血沫出來,接過景玉瀾遞來的帕子擦了,才對面前的人拱了拱手,“師父?!?p> 景玉瀾恍然,也跟著行禮,“師叔祖?!?p> “恭喜師父出關(guān)?!鄙P浅叫α诵Γ行@喜。
她臉上沾了許多草葉和灰塵,看起來十分狼狽,偏偏那雙眼睛明亮而耀眼,竟是讓人忽視掉她渾身的臟污。
白沉嶼略一點頭,看著桑星辰受傷的樣子,皺了皺眉,“怎么去招惹快要元嬰期的魔獸?”
景玉瀾見白沉嶼語帶責罵,連忙站在桑星辰身前,護著她解釋到:“是煉藥堂劉堂主需要一味藥材,我們幫他找,只是沒想到這獅鷲這么厲害。”
“對!靈藥,我們快去拿!不然被別的野獸搶走了!”桑星辰突然驚醒,連忙催促。
于是三人便向靈藥所在的方向走去。
景玉瀾扶著桑星辰走,桑星辰拿了顆丹藥放進嘴里,一邊走一邊調(diào)息。
“你怎么這么多丹藥?”景玉瀾皺眉。
“劉堂主給的啊?!鄙P浅酱丝跉?,說到。
“我們倆一起接的任務,報酬就只給你,劉堂主可真偏心?!本坝駷懹行┓薹?。
白沉嶼跟著走了一段,見這兩人關(guān)系不錯,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十五年前景玉瀾總是和桑星辰不對付。
走了沒兩步,他突然有些疑惑,問桑星辰:“我給你的銜玉鐲呢?”
“在這兒呀?”桑星辰抬了抬手,手鐲隨著她的成長而變大,如玉的手腕上一抹銀色,帶起來十分合適。
“它可以為你抵擋一次傷害,怎么沒有?”白沉嶼皺了皺眉,以他留在銜玉鐲內(nèi)的威力,恐怕能抵擋上百只獅鷲。
聽到這里,桑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說到:“早……早就用過了?!?p> 白沉嶼默了默,心到這十五年里她究竟遇到過多少次傷害。
到了靈草藥所在的地方,景玉瀾跑過去挖,沒了人扶,桑星辰有些站不住,正欲坐下,手臂一緊,竟是白沉嶼扶住了她。
“過來?!彼ひ羟宓?,桑星辰便乖乖的走到他的面前,他手臂一揮,景玉瀾剛挖好的其中一株草藥就飛到了他的手上。
白沉嶼的靈力隔著一株草藥漸漸傳遞到桑星辰眉間,靈草藥的藥力被他揉碎舒緩,擴散在桑星辰的四肢百骸內(nèi),令她疼痛的五臟六腑都平緩下來。
白沉嶼是火靈根,冰火原應該有幾分抗意,但偏偏沒有,桑星辰任由那靈力游走于經(jīng)脈間,只覺得溫暖。
待到白沉嶼收手,桑星辰便覺得自己傷勢已經(jīng)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桑星辰高興的蹦了蹦,眼睛發(fā)亮,“謝謝師父?!?p> 白沉嶼點了點頭,收回手,看著桑星辰纖細的胳膊,覺得自家小徒弟實在太瘦了些。
景玉瀾挖好了靈草藥,裝進乾坤袋里,三人便準備離開。
白沉嶼御劍時不免多看了桑星辰一眼,見她已然能自己御劍,到多了幾分失落。
他以前也曾閉關(guān)過幾十年,但卻未能有此刻如此清晰的認識到時間的流逝,以及這短暫時間內(nèi)人的成長。
在他消失的十幾年里,徒弟已經(jīng)從孩童模樣成長成一位少女,并且自我學習修煉到有些陌生,而沒能陪伴她,是他作為師父的失職。
到了玄天門派主峰,景玉瀾正待將靈草藥送到煉藥堂,卻見六長老氣勢洶洶的跑過來,大喊著要找他和桑星辰算賬。
旭言在六長老身邊一直勸說,但六長老不理不睬,腳下御劍飛的極快,臉黑成一片。
“桑星辰!景玉瀾!你們倆給我站?。 边@聲怒吼極大,直沖云霄,惹的周圍弟子頻頻側(cè)目。
“這是怎么了?”有人疑惑的問。
“星辰師叔和景玉瀾師兄又闖禍了吧,這是多少起了?”
“看這情況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啊,似乎很嚴重,六長老都氣成這樣了。”
旭言御扇速度沒能有六長老快,六長老一個飛影落到景玉瀾和桑星辰的面前,臉色極差。
“你們倆,看看你們都做了什么!”六長老說著,眼中竟然還帶著幾分悲憤,兩道胡須隨著他說話揚起,看樣子恨不得將他們兩個就地伏法。
白沉嶼立在后方,不解,卻也未多說什么。
六長老顫著手指了指景玉瀾和桑星辰,還欲再說什么,卻一眼見到后面的白沉嶼,手指一縮,渾身僵硬了一下。
“師……師叔?您出關(guān)了?”
白沉嶼點頭。
聽到六長老這話,周圍圍觀的人也都將目光放到白沉嶼身上,一陣細微的騷亂,緊接著有些弟子跑開,似乎是去通知大家?guī)熓遄鎭砹恕?p> 六長老臉上僵硬的露出一個微笑,指向桑星辰和景玉瀾的手偏了偏,直直指向景玉瀾,怒吼:“景玉瀾!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今日我要是不懲罰你,玄天門派可容不下你這樣猖狂之輩!”
景玉瀾頓時一愣,說:“怎么就變成我一個人的錯了?”
桑星辰捂著嘴偏過頭極輕的笑了一聲。
這聲笑沒被別人聽見,卻被站在她身邊比較近的景玉瀾聽到了,他扭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凝重了幾分,抬起手來重重的拍了拍桑星辰的肩:“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p> 桑星辰嘴邊勾起一抹笑,眼底星光瀲滟,她輕輕將景玉瀾的手拂開,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說:兄弟好自為之。
景玉瀾眼神兇狠了幾分:你確定?
桑星辰愛莫能助的搖了搖頭,從景玉瀾手里拿過裝著劉堂主的靈草藥的儲物盒子,后退了兩步,站在了白沉嶼的身邊。
景玉瀾臉上的表情有些皸裂,無聲的說了句:你真是好樣的。
旭言此時也跑了過來,他從折扇上跳下來,勸說道:“六長老,小師叔和玉瀾都不是故意的,您要是實在氣不過,就罰他們把鳥找回來?實在沒必要動用門派懲戒。”
聽到旭言這一番話,眾人都露出幾分恍然。
“誰不知道六長老最喜歡鳥了,他們這次竟然把主意打在鳥身上?”
六長老本來也很氣憤,但看到白沉嶼在這,一時也有些沒底氣,最想罰的人不敢罰,聽旭言勸阻,便抬了抬頭,說道:“好啊!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這樣,你小子要是跟我道個歉,把放飛的鳥都抓回來,我就既往不咎?!?p> 見六長老讓步,旭言松了口氣,眼神看向景玉瀾,示意他趕快道歉。
景玉瀾怎么可能低頭道歉,他昂起頭,頗有幾分猖狂,看起來就是個極難對付的刺頭:“到個屁的歉!我不道歉,更不可能幫你抓鳥,我還告訴您,以后您要是再養(yǎng)鳥,養(yǎng)一只我放一只,養(yǎng)多少我放多少!以后您老都別想再養(yǎng)鳥了!”
“你!你!”六長老氣的直接說不出話來,指著景玉瀾差點喘不上氣。
桑星辰忍不住笑出了聲,景玉瀾隨之看過來,桑星辰對他豎了個大拇指,無聲的說道:你可真是好樣的。
景玉瀾得瑟的挑了挑眉,回道:那可不是?
“你看看!”他對旭言說,“你看看他什么態(tài)度!我今日要是不罰他,這玄天門派里誰還能制住他?”
旭言啞了聲,也說不出話來。
白沉嶼感覺自己的袖角被扯了扯,轉(zhuǎn)過頭去便看到桑星辰眼睛極亮的望著他,她嘴邊淺笑,輕輕的說:“師父,我們走吧?!?p> 白沉嶼看她帶著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便知她心里裝著壞水,打定主意棄景玉瀾不顧了。
不知為何,心里好笑了幾分,看著眼前少女的樣子,莫名多了幾分縱容,便隨她的意,點了點頭。
桑星辰將靈草藥交給一名弟子,讓他交給煉藥堂堂主,便和白沉嶼御劍離開了。
景玉瀾和六長老硬犟著不肯低頭,看桑星辰隨白沉嶼走了,咬牙低聲罵了句臟話,他環(huán)顧四周,看熱鬧的弟子越來越多,旭言師兄也勸不住六長老,景玉瀾喚出劍來,直接御劍飛起準備溜之大吉。
“你給我站??!”六長老見他要跑,忙追上去,兩人實力差距太大,沒一會兒景玉瀾就被抓住了。
見六長老似乎真要動用門派懲戒,景玉瀾有些慌了,他梗著脖子大叫道:“這事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憑什么只懲罰我一個!”
六長老被噎住,頓了頓才咬牙切齒的說:“誰也別想逃過一劫,今天我就先罰你!”
“門派懲戒是用于犯了大錯和觸犯門派律例的人,只是放了你的鳥算什么大錯,你這是濫用私刑!”
景玉瀾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見,六長老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若是濫用私刑,我告到掌門那里,你也落不了好!”景玉瀾繼續(xù)說。
六長老拉住景玉瀾手臂的手突然用力,景玉瀾被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景玉瀾是湯掌門真?zhèn)鞯茏?,六長老也是知道的。
“你這小子,誰說我要用門派懲戒了!你不尊重長老,冒犯長輩,按理就算用也沒有問題,但本長老寬宏大量,念在你好歹在門派內(nèi)實力出類拔萃,暫且饒你一命,但你別妄想我會放過你,最好老實點,不然就算是掌門來了也救不了你!”六長老惡狠狠說完,拖著景玉瀾就走了。
周圍的人唏噓一片,見沒有熱鬧可看,大多都散了,但這件事卻成了不少人的談資。
一名弟子跟隨眾人一同離開,眼里帶著幾分艷羨。
這名弟子就是剛從藏書樓出來路過這里的王松。
他乃是玄天門派外峰的弟子,極少有機會到主峰來,此行他不僅見到星辰師叔,見到了景玉姝師姐和景玉瀾師兄,還見到了師叔祖!
而且還經(jīng)歷了這么有趣的一件事。
這可真是收獲頗豐啊。
這次回去可有的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