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嶼說過閉關(guān)時間很快,桑星辰便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囊詾楹芸?,沒想到,竟就過了十五年。
桑星辰從一個矮小年幼的小孩,成了門派內(nèi)人人心神向往的女子。
層層階梯往上,地面是價值不菲的青石,宏偉高大的藏書樓頂端掩映在云層中,周圍有藤蘿翠竹、花壇盆景,整座建筑布局周密,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每層樓上的飛檐雕砌形態(tài)都不全然相同。
王松作為外門弟子今日有幸能進入藏書樓一次,這也是由于他近年來修煉得益,師尊引薦,才能有機會進入一次。
外門弟子是很少有機會來到主峰的,他來之前,朋友們都十分羨慕,也讓他若有機會,便瞧一瞧傳說中桑星辰師叔的風(fēng)采。
有沒有機會見到呢?
王松心內(nèi)忐忑,有些期待。
他只能進入藏書樓一到三層,更高層樓是去不了的。
才進入大門,耳邊便響起一聲清淡冷漠的嗓音。
“過來登記?!?p> 這聲音悅耳動聽,王松四處扭頭張望,在一樓右邊長柜旁看到了說話人的身影。
那女子膚白若雪,眼底沉靜而淡漠,脊背挺直的坐在桌案前,長發(fā)規(guī)矩的扎在腦后,纖細的手中捏著一只毛筆,正寫著什么。
這位便是星辰師叔嗎?果然是,好看極了。
王松心底這樣想著,移著腳步往那邊靠近,剛站定,想起他輩分略小應(yīng)當(dāng)行禮,便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叫到:“師叔好?!?p> 聽到這聲喊,面前女子筆尖頓住,在紙張上留下一攤墨漬,捏著筆桿的指尖因過于用力而泛白。
“我不是桑星辰?!彼淅涞恼f,“我是景玉姝,是你師姐?!?p> “?。俊蓖跛杀荒抢淅涞难凵翊痰臏喩硪欢?,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連聲道歉。
景玉姝也是門派內(nèi)的一介翹楚,在眾弟子內(nèi)也是出名已久,但王松尚未見過,自然也是不認識的。
登記過后,王松才心有余悸的去選書,心到大家傳的景玉姝不好相處,原來是真的。
但任誰被錯認成別人會高興呢?王松有些愧疚和懊悔,無奈的嘆了口氣往樓上走去。
而在距離玄天門派千里之外的叢林里,桑星辰穿著一身輕便的衣服,袖口腰身都緊緊束著,十分纖細,邁著步子大搖大擺的在樹林里走著。
少女面若桃花,眼若摘星,唇若點櫻,密而翹的睫毛輕顫,五官靈動而精致,肌膚如脂,眼底帶著幾分散漫和慵懶。
“我一直都有個疑問?!鄙磉厒鱽硪幻凶拥穆曇?,他穿著差不多的簡便裝束,長發(fā)用發(fā)帶扎成半馬尾,一雙花眼渾如點漆,兩道劍眉曲似春山,卓爾不凡,又帶著幾分不羈和浪蕩。
“什么?”她看了一眼景玉瀾。
“金丹期就能駐顏對不對?”景玉瀾一邊說著,一腳踢飛了一塊石頭,石頭砸向前面一顆老樹,老樹直接被砸了中空。
“對啊。”桑星辰點了點頭,皺眉看著他,“別搞破壞?!?p> 景玉瀾停下了踢向第二塊石頭的腳,向上一躍,跳的極高,摘下了一顆有些青紅的果子,“你看師兄師姐他們,差不多也是在年輕時候到了金丹期,所以現(xiàn)在差不多一百多歲了,長的還是這么年輕?!?p> 景玉瀾看了看手里的果子,嫌棄的扔到一邊,嘖了一聲,“切,沒熟?!?p> “看清楚了再摘啊,沒熟怪果子?”桑星辰向上一躍,摘了顆熟了的果子丟到他手里,“他們的確是到金丹期比較早,那又怎么了?”
“所以我就有個疑問???”景玉瀾接過她遞來的果子,啃了一口,眼里帶著思索,“師兄師姐他們雙靈根,也能在年輕時候到金丹期,你說湯掌門天靈根,怎么就沒在年輕時候到金丹期呢?”
“……”桑星辰略有些無語,“你這是嫌棄湯掌門長的老還是嫌棄他修煉資質(zhì)不好?”
景玉瀾在進入鞏基期后,就被湯掌門收為真?zhèn)鞯茏恿恕?p> “這話我可沒說,我只是覺得以湯掌門的靈根天賦,不該連雙靈根都比不上。”景玉瀾摸摸鼻子略有一些心虛。
桑星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好吧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本坝駷懺谒@樣的目光下逐漸投降。
“得了吧你,有掌門收你當(dāng)真?zhèn)鞯茏舆€各種不滿意的,別的人想求都還求不來呢!”桑星辰拂開前面越來越茂盛的灌木,往前面邁了過去。
景玉瀾緊隨其后,“怎么不滿意了,只是覺得比起你還是差遠了,師叔祖徒弟呢,了不起,連我都得叫你一聲師叔?!?p> 桑星辰沉默了一會兒,“行了吧,我那師父消失十五年了,甭提了好嗎?”
景玉瀾嘿嘿連笑兩聲。
桑星辰見他那蠢樣一掌給拍開。
前方的叢林明顯更茂密了些,桑星辰腳步放慢,觀察四周。
“到了,準(zhǔn)備好?!彼碱^凝了凝,開始變的戒備起來。
“這么快?”景玉瀾驚訝了一下,貓著腰躲在了桑星辰身后。
“躲我身后干嘛?”桑星辰抬了抬肩,揮開他的爪子,“起開!”
“這不是人家還沒到金丹期呢嘛?!本坝駷懩笾ぷ诱f到。
“……起開?!?p> ——
白沉嶼在化神期中期停滯已久,閉關(guān)十五年,也是為了升到后期。
十五年,相比于他近千年的壽命,只是滄海一粟而已。
白沉嶼出關(guān)一事,只有湯掌門一人知道,他放下手中事務(wù)到清玉峰的時候,就見白沉嶼已經(jīng)回來了。
白沉嶼實力明顯又精進了些,湯掌門只能從那些微的差距里察覺出來,但對白沉嶼來講,他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中期到后期的差距,特別是化神期,每一階段都是極難寸進,而他卻在短短十五年就能達到,這樣的速度,足以讓別的修仙者瘋狂。
“恭喜師叔出關(guān)!”湯掌門滿臉興奮,畢竟白沉嶼越強,也就代表著他們玄天門派越強。
白沉嶼淡淡點頭,那雙眸子因為長年緊閉而淡漠無神。
湯掌門早已習(xí)慣白沉嶼的態(tài)度,他高興了片刻準(zhǔn)備把這好消息告訴其他長老。
“桑星辰呢?”白沉嶼略一感應(yīng),便知她不在。
“???星辰……這我也不太清楚,應(yīng)該又和景玉瀾出去玩了吧?”提起桑星辰,湯掌門也有些沒轍,那兩孩子成天鬧事,出去了也好,出去了就沒那么糟心了。
白沉嶼皺了皺眉,點頭,湯掌門見沒有他的事,便告辭了。
白沉嶼靜坐在院中片刻,只覺得這周圍好似變了些,譬如那左邊多出來的池塘,右邊栽種的月季,都給這個院子添了幾分生活氣息,不似以前那般冷清。
他給了桑星辰一只銜玉鐲,是可以知道她的位置的,于是他凝眉定神,閉了眼,細細感應(yīng)。
她似乎遠在千里之外,好像在奔跑,位置不定,軌跡混亂。
“……”白沉嶼皺了皺眉,又繼續(xù)感應(yīng)。
是了,這樣的運動速度,似乎是在逃跑。
——
桑星辰一掌擊飛面前阻攔視線的大樹,扯著景玉瀾的衣領(lǐng)四處奔跑。
“停一下!一下!啊啊啊!我要被勒死了!”景玉瀾大吼。
“被勒死還說得出話?”桑星辰喘了口氣,躲在樹后面放開了他,從咸魚鐲里拿出一把劍,握緊,聽著越來越近的嘶吼聲。
“咳咳!”景玉瀾扯開衣領(lǐng)揉了揉脖子,“疼死我了?!?p> “來了?!鄙P浅秸Z氣冷冷的一聲,景玉瀾一怔,連忙拿出武器,也是一把劍,握在手里,兩人背靠背時刻戒備著。
“吼——”一聲怒吼直上云霄,龐大的軀體撞飛了不少樹干,一道巨翼揚起,遮了半邊天光。
“我的媽呀……”景玉瀾咋舌。
桑星辰抬起劍,金丹期的靈力陡然暴漲,盡數(shù)灌注進那把劍中。
劍身帶著恐怖的靈力和傷害往魔獸身上砍去,帶起陣陣勁風(fēng)。
景玉瀾趁此機會,也拿著劍往獅鷲其他脆弱的地方戳去,因為桑星辰的劍意極猛,獅鷲全力抵抗,便忽略了景玉瀾的攻勢。
“什么時候我也能將天極劍這招發(fā)揮出這樣的威力啊!”景玉瀾感嘆。
“別貧嘴了,快逃!”桑星辰一招得擊,收起劍,身形一躍,躲過獅鷲揮來的攻擊。
“等……等一下!別扯我衣領(lǐng)!”景玉瀾捂住自己的領(lǐng)子,眼帶警告的看著她。
桑星辰白了他一眼,直接攔腰將人直接抗了起來,腳下速度陡升,堪堪避過獅鷲的攻擊,一躍鉆入了叢叢密林中。
靠著打游擊戰(zhàn)消耗獅鷲,兩人也有些吃不消,躲在石縫間,桑星辰遞給了景玉瀾一顆丹藥。
“我靠!中品丹藥!你哪來的?”景玉瀾驚呼。
“幫劉堂主拿藥材,怎么也得來點報酬?。 鄙P浅綄⒌に幏胚M嘴里,調(diào)息片刻,便準(zhǔn)備繼續(xù)再戰(zhàn)。
“可不可以再休息一會兒?”景玉瀾嘆息。
“你休息,它也休息,咱倆怎么打的過?”桑星辰催促著,景玉瀾只好不情不愿的鉆了出來。
“咦?”桑星辰突然蹙眉往天上看了看。
“怎么了?”景玉瀾拍了拍身上的灰,問她。
“怎么不見了?”桑星辰說到,“那獅鷲的叫聲都沒了。”
“對啊……臥槽!”景玉瀾突然一個大叫。
“怎么了你?”
“你你你身后……”景玉瀾嗓音發(fā)顫,眼珠子瞪的極大。
桑星辰捏緊了劍,轉(zhuǎn)頭往身后看去,獅鷲正站在她們躲藏的石壁上,因為掛在那,既沒有遮擋陽光,也不易被人察覺,再加上這獅鷲本身實力就比他們強,所以兩個人這才沒有注意到。
獅鷲極大,宛若一座山一樣立在兩人頭頂,只一爪子就能將他們拍死。
“快逃!”桑星辰猛地睜大了眼,拉著景玉瀾就要飛奔,但速度再快,也比不過近在咫尺的獅鷲。
一爪子猛的拍下,擊的地面裂開碎石橫飛,桑星辰在電光火石之下推開了景玉瀾,卻被獅鷲一爪揮的極遠。
桑星辰動了動,覺得自己還能爬起來,便撐著劍站了起來,嘴邊溢出一口鮮血。
“有本事再來啊?”她挑釁的對獅鷲大吼,眼神卻在一邊示意景玉瀾快走。
景玉瀾咬了咬牙,卻是握著劍一動不動。
快走??!
桑星辰瞪了他一眼。
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劍芒帶著磅礴的氣息,如芒如虹,帶著一往無前的張狂,帶著千丈巖溶之勢,猛然墜落在獅鷲的身上,將它瞬間斬成了兩半。
桑星辰被那樣的有形的劍意震撼到,喃喃的說出兩個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