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一直在夢靈神跡旁的山丘上等待兩個月。
然而,兩個月后的某一天,山丘上的時言清晰的感受到夢靈神跡的入口有多股強大的氣息降臨,并且都停留在外頭,沒有入內(nèi)。
好奇之下,時言悄悄過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路上,時言聽到別人的討論。
“夢靈神跡中真有道星果嗎,會不會是謠言?”
“現(xiàn)在還不確定,據(jù)說是倉玄洞洞主田化林的小兒子田淼傳出的消息,目前還沒人親眼看到道星果。”
“道星果??!半步祖境的強者吞服可尋得一絲領悟祖境的機會,多少萬年過去,五祖還是原來的五祖,也是時候再加一位祖境了!”
“既然是倉玄洞發(fā)現(xiàn)的道星果,他只需讓倉玄洞的高手悄悄過來了就是,為何要搞這么大的排場,驚動這么多頂級的勢力?!?p> “其實那道星果并不是倉玄洞先發(fā)現(xiàn)的,而是其他人先發(fā)現(xiàn)的,聽說道星果被那伙人偷偷拿走了,這么多勢力降臨此處,恐怕是為了圍堵那伙人?!?p> 很快,時言來到了夢靈神跡入口附近,看到了許多身影立在半空中,冷漠的看著下方的人,其中就有扶風派。
時言一眼就看到了扶風派,來人正是他的師兄啟皇,旁邊還有幕錦和其他幾位扶風派的長老。
“晝兄!”
時言瞪大眼睛,看到了被圍住的竟是晝那一行人。
蒼穹大陸的人現(xiàn)在只剩下幾個人了,而且每個人都傷痕累累,他們被圍在中間,被所有人無情俯視。
一別才兩個月,時言不知道這兩個月在夢靈神跡中發(fā)生了什么,竟然晝一行二十幾個人變成了這樣子。
時言毫不猶豫的沖過去,想要解救晝。
“嗯?師弟怎么也在這?”啟皇看到了時言,心里有些疑惑,但一看到時言竟向蒼穹大陸那些人沖過去,臉色微變。
旋即,啟皇對著時言虛空一抓,時言便被攝到他的跟前。
啟皇的境界比時言高很多,所以時言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被啟皇這么一攝,時言一驚之后,發(fā)現(xiàn)是啟皇動手,什么都不管就急忙喊道:“師兄,救他們!”
啟皇皺眉,根本沒問時言為什么,直接選擇拒絕,沉聲道:“此事并不簡單,我們不要參和其中。”
說完,啟皇怕時言誤事,直接將時言給禁錮住,封住時言的境界,然后丟給幕錦。
幕錦肯定聽啟皇的話,僅僅看住時言。
下方,晝正在被一個陰鷙的男子毒打,鐵鞭狠狠打在晝的身上,皮肉綻裂,隱約還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陰鷙男子是倉玄洞洞主的小兒子田淼,他抽打了晝之后向站在上空的人說道:“諸位前輩,便是這些人偷走了道星果,不知藏在哪里,如今還死不承認,晚輩只好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上空來的都是頂級勢力的大人物,都和啟皇一個級別的強者,都盯著下方的晝。
來者有鬼族的血魂族族長,此人被一股濃濃的血霧包裹著,看不清其面孔,散發(fā)著血腥濃濃的血腥味。
妖族的翼虎族族長也來了,抱胸立在半空,周身有白色的流光在流動,不威自怒。
清源宗的宗主是一名絕色女子,周身有白色綾羅飄動,身上沐浴著圣光,看上去十分圣潔。
凈焰門的門主是一位中年男子,渾身燃燒著紅色的火焰,散發(fā)著熾熱的氣息。
還有倉玄洞的洞主田化林,他站在一片浮云之上,十分驕傲的看著下方的田淼。
這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天賦最好的兒子,從小就對田淼寵愛有加,田淼所犯的任何事在他眼中都不是事,只求田淼能夠開心。
“淼兒,這么多前輩看著呢,好好表現(xiàn)!”田化林笑道,看著其他強者,似乎有炫耀兒子的意思。
得到田化林的支持,田淼心中底氣更足,“啪”的一聲又抽了晝一鞭,然后冷聲問道:“說!道星果在哪!”
晝渾身血跡,身體上巨大的痛苦讓他忍不住顫抖,他怨恨的看著田淼,用盡全力嘶吼道:“我們根本沒有看到道星果,是你想要搶奪我們的金翼草,故意誣陷我們,我們沒有道星果!”
“還冥頑不靈,那就讓你們付出代價!”
說完田淼隔空攝來蒼穹大陸的一人,放在晝的前面,然后直接捏碎那人的頭顱,十分殘忍。
晝睚眥欲裂,眼里充滿了血絲,爬在地上無力顫抖。
他境界被廢,身上多處骨折,可以說成為了廢人,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交給本座直接搜魂吧!”上空的血霧浮動,血魂族的族長開口了,想要對晝進行搜魂。
然而翼虎族的族長卻不同意,冰冷的道:“你想獨吞道星果?”
若是搜魂,所有信息就只有血魂族族長知道,其他人自然不會同意,生怕血魂族獨吞道星果。
而且搜魂后晝有可能直接死掉,他們沒有在乎晝的死活,對他們來說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螻蟻,但道星果的信息不能丟。
“別浪費時間,繼續(xù)吧,我想看看這螻蟻能堅持多久?!眱粞骈T的門主輕笑。
得到這幾位強者的首肯后,田淼獰笑看向晝,然后把蒼穹大陸所有人都放到晝的面前,一個一個的斬殺。
“我沒有得到道星果!我們沒有看到過道星果!”晝依舊在嘶吼,嗓子都啞了,臉上留著血淚,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時,除了晝之外,蒼穹大陸還剩一個女子,女子境界沒被廢,但身受重傷,已經(jīng)奄奄一息。
“嘎嘎!”
田淼把那女子放在晝面前,獰笑道:“聽說此人是你那什么蒼穹大陸的最強者,是你們蒼穹大陸的希望,你還不說出來嗎?”
晝進就是為此人入夢靈神跡尋找金翼草,然而在得到金翼草后被倉玄洞的人盯上,當時田淼威脅蒼穹大陸的人把金翼草交出去給他,不然就讓他們死的很難看。
可金翼草是他們突破的希望,又怎么會輕易交出去。
當時晝還鄙視田淼,說他就是一個只會靠著親爹的孬種,就會仗著倉玄洞的名頭到處欺壓他人。
當時田淼就怒了,深深記恨上了晝。
于是,田淼傳出消息,說蒼穹大陸的人把道星果藏起來了,就算最后沒有找到道星果,他就把所有責任推到蒼穹大陸的人身上,把一切撇清。
他可是倉玄洞洞主最小的兒子,就算知道被利用了,誰人敢動。
而蒼穹大陸的人卻什么都不是,甚至連螻蟻都不如,到時便有無數(shù)怒火降臨在他們身上,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
看到田淼把蒼穹大陸最后一人拉出來,晝呼吸急促起來。
不僅如此,在上空被禁錮住的時言也急了,因為只有他知道此人對晝的意義,那是整個蒼穹大陸的希望。
“師兄,救救他吧!”時言流淚了,他不知有多久沒流過淚,但此時為晝他流淚了。
時言早就在求啟皇出手,但是啟皇沒有回應。
“師兄,我求你了,這是我第一次求你,出手救救他吧!”
時言還在苦苦哀求,他和晝只認識了十天,但兩人仿佛已經(jīng)認識了很久,因為他覺得這世上只有晝懂他,明白他想要什么。
“師兄……”看到時言在哭,旁邊的幕錦忍不住看向啟皇,她現(xiàn)在很復雜,不知該怎么辦。
啟皇也在掙扎,因為現(xiàn)在出手就意味著與所有人為敵,那些人可不管啟皇的初心是什么,定然認為啟皇必是為了道星果而出手,到時整個扶風派都將陷入危機之中。
其實啟皇也不忍心看著時言哭泣,但他不能為了一個和扶風派不相干的人把扶風派葬送在自己手中。
所以,啟皇一直沒說話,甚至連看一眼時言他都不敢,他可能要辜負時言了。
下方,田淼一邊俯視晝一邊對著晝面前的女子抬手,殘忍的笑道:“還不說嗎?”
“沒有!我沒有道星果!沒見過道星果!”
“是田淼誣陷我們,是他在利用你們!”
晝在絕望嘶吼,看向上空的那些人,他希望有人能看穿田淼的詭計。
可是,人輕言微,晝在他們眼中什么都不是,沒人會相信一個螻蟻的話。
而田淼臉色一冷,直接出手殺了晝面前的女子,一擊便將人給轟碎,連神魂都消散了。
“??!”
“為什么?為什么沒人信?”
“明明是田淼在誣陷我們,為什么沒人信?”
晝在痛哭嘶吼,嗓子已經(jīng)喊壞了,無論他怎么解釋,怎么去否認,都沒人為他出聲,全是在冷眼旁觀。
他已經(jīng)陷入絕望,蒼穹大陸的最強者死了,蒼穹大陸的希望滅了,他的希望也跟著滅了。
那些冷漠、無情的眼神殺死他所有的希望,更讓他絕望的是,沒人相信他,哪怕有人出來說一個字,或者說一句,都會讓他看到一絲希望。
“砰??!”
晝再次提到田淼,田淼神色一冷,直接一腳踢飛晝,晝殘廢的身體如沙袋般撞在巨石上,然后不停地在吐血。
“死到臨頭還想往別人身上潑臟水,諸位前輩慧眼如炬,豈會讓你得逞!”田淼冷笑,晝越是掙扎,田淼越興奮。
田淼背后有倉玄洞,而晝什么都沒有,加上實力低微,無人可求,只能任由田淼欺凌虐待。
“唰?。 ?p> 突然,一道身影飛出,直接向晝所在的地方去,此人正是時言。
“什么!”
看到時言掙脫了禁錮,啟皇和幕錦頓時大驚,他們不知道時言何時掙脫出來的。
“有意思。”凈焰門的門主注意到時言是從扶風派這個方向出去的,沒有選擇出手,他似乎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居然還有同伙!”田淼笑了,直接把時言定義成晝的同伙。
而飛了過去的時言來到晝的身邊后,一把抱起晝,看著滿臉是血的晝,眼淚不停的留下。
時言清楚的摸到晝身上的骨頭全部碎裂,經(jīng)脈全斷,生機正在不停流失。
他從晝的眼中看到無限的絕望,心如死灰,哀莫大過于心死,晝已經(jīng)不想活了。
“為什么不信?”
“為什么沒人信?”
此刻,滿嘴是血的晝在迷糊中還在問,他很想知道,這人這里多雙眼睛,為何就沒人信他。
“時言兄……”
晝感覺到有人來了,艱難的抬起眼皮,看著時言輕聲叫喚。
“你信嗎?”
“我信!我信!”
時言想都不想哽咽會應,看著晝被血浸得朦朧的眼睛,自己的眼淚也跟著流下。
聽到時言的回答,晝的身子不禁一顫,嘴角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隨后眼眸里的光彩迅速暗淡下去,完全失去了光彩。
晝死了,死前終于聽到這世間還有人信他的話,在那一刻,他充滿了幸福。
但是,晝依舊死不瞑目。
因為,他心里放不下蒼穹大陸。
因為,仇人還活著。
時言抱著晝無聲痛哭,沒人知道他失去了什么,沒人清楚他現(xiàn)在的失落,沒人了解他現(xiàn)在的痛苦。
晝是時言這幾千年來遇到的唯一一個和他志向相同之人,也可能是最后一個。
他們只想寄情于山水,陪伴親友,沒有紛爭,沒有殺戮,沒有勾心斗角。
即便兩人只認識了十天,晝對時言的重要性沒人知道。
原本兩人約定好要一同前去對方說過的美不勝收之地,可再見面時,已經(jīng)天人永別。
“師弟和此人的關系這么好嗎?”
啟皇和幕錦看著時言痛哭的樣子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晝對時言如此重要。
其他人神色依舊冷漠,他們沒人在過問道星果的事,此刻,他們已經(jīng)確認了一些事情。
在這些時間里,他們已經(jīng)詢問過自家進入夢靈神跡的弟子,道星果的消息是否屬實,他們是否親眼見過道星果。
但自家弟子全搖頭,都是消息是田淼那里傳出,是否真實存在只有倉玄洞的人知道。
時言合上了晝的眼睛,手上染著晝的血,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上空的所有人,大喊吼道:“你們這么多雙眼睛,難道看不出來誰在說謊嗎?”
“都自詡是高高在上的絕世強者,還看不出有沒有道星果,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
“還是說,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此言一出,上空的那些強者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時言這可是當面罵了他們。
那些強者背后的弟子蠢蠢欲動,現(xiàn)在只需自家強者一聲令下,他們立馬下去將時言分尸,要讓他為自己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啟皇,管好你自己的人?!币砘⒆遄彘L殺氣凌冽,周身的氣場突然變得狂暴起來。
他們都知道時言是扶風派的人,加上啟皇也在現(xiàn)場,他們給啟皇一個面子,放過時言一馬。
若時言再次對他們出言不遜,必定出手將時言鎮(zhèn)殺。
啟皇看著時言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師弟,你該長大了!”
在啟皇眼中,時言始終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嘻嘻哈哈,喜歡玩鬧,感情用事。
時言面部顫抖,含淚向啟皇吼道:“如果要變成你這樣無情無義、只會權衡利益才叫長大,我寧愿永遠不長大!”
時言的話像一把刀插進他的心窩,啟皇心中一痛,咬著牙閉上眼睛。
之前時言在苦苦哀求啟皇出手,可啟皇為了扶風派考慮,沒看向時言一眼,這讓時言開始對啟皇失望。
“我在師弟心中已經(jīng)變成了無情無義之人?”啟皇內(nèi)心十分苦澀。
這句話換成別人說,他根本不會在意,但說的人是時言,他立馬陷入不停的反省之中,質疑自己是否真的成了時言所說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