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動（下）
楚蕭寒一心二用，靈識伸入儲物戒中，用密語傳音把《太上感應》第一層心法對他朗讀了一遍，然后問他道：“記下了嗎？”
沈世卿點了點頭道：“弟子記下了?！?p> “你隨我來?！背捄阉麕У綍浚钢笭┑溃骸皩懴聛?。”
‘人類作為萬物之靈，應秉承天道，浩氣長存……’《太上感應》第一層心法躍然紙上，他神態(tài)很認真，每一個字都寫得方方正正，顯示著他有良好的家教。期間遇到一些不會寫的字楚蕭寒也會一一告訴他，半個時辰后一篇上千字的心法躍然紙上。
這樣省心的弟子沒有人不喜歡，但愿他有修煉資質(zhì)吧。楚蕭寒認真的校對每一個字，確認無誤后再把紙放到燭火上點燃，對他道：“心法與門規(guī)要倒背如流，每日都要默記，直到你認為不會忘記為止?！?p> 當白紙燃盡成灰，楚蕭寒從懷中取出一具巴掌大小的木偶，上面詳細刻錄著人體穴位分布?！艾F(xiàn)在為師結(jié)合這具經(jīng)木偶，一一指出你身體相對應的穴位，看仔細了?！?p> 一個時辰后沈世卿盤膝而座，成蓮花形狀的右撐中，有一顆璀璨的靈石，小臉因興奮激動而通紅，眼轱轆亂轉(zhuǎn)。
“閉起雙目，平復心神，放松身體，心無旁騖?！背捄麑γ娴吐暤?。
沈世卿用了茶盞的時間才進到入定狀態(tài)，楚蕭寒靈力聚于雙目仔細的觀察起來。就發(fā)現(xiàn)沈世卿印堂穴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淡淡金色光點，嘗試過后只有在靈力作用下才可見。難道這就是五系靈根之一的金系靈根？金為金色、木為綠色、水為藍色、火為紅色、土為褐色，如果按顏色來區(qū)分，那自己應該屬水系靈根。
想到這，右掌凝聚出一面鏡子，但鏡子中自己印堂并沒有光點，對著沈世卿，依然不可見。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鏡子只是普通的物件，沒有人體復雜的結(jié)構，自然不可能看到。
這幾日晚上他一直在查閱儲物戒中的藏書，想知道如何通過雙眼去發(fā)現(xiàn)有修行資質(zhì)的人，可始終沒找到。他清楚知道沈世卿在運轉(zhuǎn)心法之前，印堂與常人一般，變化是在運轉(zhuǎn)心法后。書中明確寫到有修行資質(zhì)的人萬中無一，不是人人都可修行。所以他就猜測，有修行資質(zhì)的人一定會在某些方面異于常人。當初答應收沈世卿為徒，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到晚上時沈世卿睜開雙目，沖正在看書的楚蕭寒興奮道：“師傅，弟子好像煉成了，整個人無比輕松，噫，弟子的聽力視力好像都提高了呢?！?p> 楚蕭寒雖在看書，但一直有注意他的動靜，他手中的靈石幾乎不見消耗，與他當初煉‘虛無篇’時明顯不同，這應該與心法有關。
他覺著自己眼光不錯，心中也很高興，微笑道：“這書房中部分藏書你可以看，但在看之前要先讓為師確認過才能翻閱。以后白日同先生學文，晚上用兩個時辰修煉內(nèi)功。京城最近有些不太平，你就乖乖呆在府中不可亂跑?！彼麤]有說出這篇心法并不是內(nèi)功心法。
楚蕭寒讓人把他室寢旁邊的一間廂房收拾出來，以后沈世卿就住在那里，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以免意外發(fā)生。
朝陽城作為大歷京都，常住人口超過九十萬，算上流動人口不下百萬，對糧食蔬菜的需求，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于是北門碼頭被專門用來運輸食物。每日這里往來船只如梭，大量的蔬菜、水果、糧食從四面八方匯聚至此，卸下后又分散到京城各大市集和商鋪。
里面商行占三分利，農(nóng)家占三分利，運輸占一分利，剩下三分利則由碼頭、護衛(wèi)、地下勢力等瓜分。從農(nóng)家到運輸再到商行都簽有契約，這是由眾多利益體組成的共同體，各方都嚴格遵守，誰壞規(guī)矩誰出局。
何家老四地道的京城人，大家都叫他‘何老四’，本名叫什么無人在意。他家中也有一艘烏蓬船，每日都會去郊外，把農(nóng)家采摘的新鮮蔬菜運到碼頭，交給指定商行。每日早、午各一趟，風雨無阻，若有事耽擱也會叫家人來替代。
這日午時他把船?？吭诖a頭，商行的李管事看見后就拿著冊子走了過來，一邊安排人把菜框卸下，一邊記錄菜名。蓮藕即可生吃，又可炒、蒸、燉，是每日不可缺少的一種菜。但偏偏今日中午就沒有，這是他做這管事八年來，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于是就把手中的冊子與何老山交上來的清單對比，發(fā)現(xiàn)果真沒有，他還是不放心，以免出錯，又重新清點。
“咋了？”何老四看見后笑道：“您也能點錯數(shù)？”
“怎么沒有蓮藕？”
“噢，這趟還真沒有，這個我也問了，何員外說有一匹往回運蓮藕的騾子不知怎的突然受驚，一頭沖進曲河里被水沖得無影無蹤，連牽騾子的人都差點喪命。因為時間上已經(jīng)來不及，所以就這趟就沒有。”
“噢，真是咄咄怪事，看來還是得安排其他農(nóng)家也種點，免得以后又發(fā)生這樣的事。”李管事為難道：“那我想想辦法去其他商鋪問問，看能不能勻點過來?！?p> “憑您老面子，這還不小事一樁。”
“屁的面子，還不是要仰仗東家？”
“嘿嘿，一樣的一樣的。”
兩人互相在冊子上簽字畫押，各自分開。李管事又接收了兩船蔬菜，才同運蔬菜的馬車與往常一樣來到市集。他把蔬菜交給掌柜后，又在隔壁蔬菜鋪勻了些蓮藕，然后就回到一座府邸。不疾不徐穿過兩處拱門來到一處院落，院中有一棵桃樹，葉子黃了大半，樹下一老翁正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身后站著一名小巧丫鬟。
李管事恭敬道：“老爺?！?p> “嗯，來了?！崩衔桃膊槐犙勐溃骸叭死狭司头咐?，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p> “這時節(jié)就讓人犯困?！崩罟苁滦Φ溃骸敖袢找磺许樌?，不過何員外家運蓮藕的騾子，不小心掉進曲河中，連同蓮藕一起被大水沖跑了?！?p> “騾子難道無人牽嗎？”
“有的，牽騾子的人也掉進去了，好在人沒事?！崩罟苁卵a充道：“只是蓮藕斷了貨，不過已經(jīng)從其他商家那里借了些，今日算是對付過去了?！?p> “嗯?！崩衔瘫犻_雙目吩咐道：“扶老夫起來。”
他身后丫鬟忙上前來，老翁隨口道：“李管事把上月的賬目拿到書房中來，快到放款的日子嘍?！?p> “是，老爺何不多休息會兒，等小的整理好后，再一起拿過來給您過目?！?p> “算球，被你這一打擾哪還有心思。”
李管事一本正經(jīng)道：“小的罪過，任打任罰絕無怨言?！?p> 老翁斜瞟了他一眼，憋嘴譏諷道：“球！若真要扣你月例，那次不是要死要活的，莫要耍嘴皮子?！?p> 李管事訕訕道：“我家那婆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天天把我看得緊緊的，要少了錢那還不得把小的給吃了?！?p> 老翁在丫鬟的攙扶下向書房走去，“別說那些沒用的，趕緊把賬目拿過來吧?！?p> “是，是?！?p> 過了一會，李管事抱著一摞賬冊來到書房，丫鬟上完茶后告退來書房外。兩人神態(tài)一變，詢問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點了點頭。
李管從懷中取出三張紙，正是記錄著每日蔬菜的簽收清單，上面詳細寫著各種蔬菜名與重量。老翁接過清單，仔細分辨后才抽出其中一張。一邊看一邊用毛筆蘸了些茶水在案牘上寫下：葵五十三斤、藿四十一斤、蔓菁兩百零一斤。然后又不停筆寫下：大理寺寺卿，九月初七。
老翁寫完后指著案牘上的字跡看向李管事，李管事移步到正面仔細看過，對他點了點頭。老翁用衣袖把桌面字跡抹干凈，又重新?lián)Q了茶水，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李管事隨口道：“以小的看啊，蔬菜最好還是讓大家都各種一些，免得像今日一樣發(fā)生意外斷了貨?！?p> “多少年約定成俗的規(guī)矩，那有那么容易改變，讓何員外小心些，口頭警告一下?！?p> “是，老爺仁慈。”
一個時辰后李管事抱著賬冊退出書房，下午申時左右一個人閑逛到‘常春園林’。這里環(huán)境優(yōu)美怡人，是京城一處不錯的休閑娛樂場所。遛鳥的、斗蛐的、下棋的、泛舟湖上的等等，人來人往。
李管事從正門進入園林，迎面廣場臺階上有幾位白發(fā)老人正在下棋，兩人身后圍著指指點點的觀棋者。他略作停留，雙手背后慢慢悠悠的穿過一座拱橋，來到湖的另一邊，坐在一塊石頭上養(yǎng)神，最后他又隨著石頭小徑繞湖一大圈走出園林。
酉時，太陽剛剛下山，天邊霞光萬丈。李管事走出園林，右手隨意劃過旁邊的圍墻，一切都那么自然。但仔細一看，他手劃過石墻的地方，有三個凹點呈品字形排列。
亥時，夜幕中一位不修邊胡的中年男子，手中提著酒壺，踉踉蹌蹌的進了園林，從李管事坐過的那塊巨石下取出一塊木片后，又東倒西歪的去到別處。
九月初八，寅時，京城內(nèi)蹄聲如雷，劃破長空。卯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京城街面上出現(xiàn)很多身穿甲胄的護衛(wèi)隊，各大城門也加強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