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朝歌殿中燈火通明,桌案上擺著一幅畫,境象從畫中奔涌而出,令每一個看到的人不由被恐懼和哀涼纏繞,只見廣袤的草原白骨堆疊如山,鎧甲散落大地,漫天風煙卷起濃濃血腥味道,凄厲的一張張面孔仿佛發(fā)出刺耳的哀嚎,絕望和悲涼撲面而來,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吉光擅自做主,還請主君責罰。”
“你做的對,不能引起草原動蕩。”
七色抱著雙膝坐在桌前,語氣焦急:“這會是真的嗎?我以前扔過許多次羊骨骰,從未有過異象,為何這次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逢蒙語氣沉重:“仔細看這幅畫,鎧甲頭盔都是關寧騎兵的裝備,這畫中景象十分明顯,就是關寧騎兵尸首堆積如山,草原血流成河!”
姜虎皺眉:“騎兵是九圣子親創(chuàng),據(jù)我所知,現(xiàn)有五族除了我們還沒人組建起軍隊或兵團,是誰能將關寧騎兵覆滅?那可是五十萬人,怎至于有如此慘烈的下場?”
“這災禍是誰發(fā)起,什么時間,畫中都看不出來,如今仙境一派祥和氛圍,真的很難判斷誰會與我們?yōu)閿??”風琴道。
“各位有什么看法,暢所欲言吧?!狈昝傻?。
風揚開口:“若說發(fā)起戰(zhàn)亂,還能擊敗五十萬騎兵,最可能的就是昆夷,他們族人體型魁梧,兇煞彪悍,而且境內礦產豐富,兵器鋒利,不過昆夷自從開了如意門,造訪各族向來積極,慷慨將鐵石送出,關寧騎兵的鎧甲刀槍就是他們裝備的,據(jù)我所知清穹也收到大量箭弩,若他們有心侵略他族,又怎會幫我們充實力量?這南淵一族,雖不甚了解,但族人身體受限,在外族不能久駐,侵略他族有何意義?寸泓就更不必說,沒那個心更沒那個力,這樣看來,就只有清穹了,他們開化的早,箭術了得又能飛翔,戰(zhàn)場上的確是很麻煩的對手?!?p> 長琴和姜虎點頭贊同,逢蒙開了口:“你們別忘了,還有個沒開門的?!?p> “主君是說第六族?”
“不錯,第六族從未與外界來往,我們又憑什么認為他們是蒙昧落后的呢,萬一有一天如意門開啟,站在那邊的是彪悍的族人,健壯的坐騎,鋒利的刀槍……”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陷入寂靜。
“無論如何,創(chuàng)世神發(fā)出預警就已經(jīng)給了中容機會,我們一定要抓住?!狈昝删従徠鹕?,面色肅然,“圣女卜出兇卦,中容騎兵呈大敗之象,草原血流成河,生靈涂炭,我以主君身份提議,請出通典,共尋應對之策,以解滅族危機?!?p> 中容通典存放在朝歌殿百尺之下的密室,由白甲營把守,主君與三公整理衣冠,凈手熏香后踏入室內,大門緊閉,一日三餐送至門口,任何人不能隨意打擾。
室內擺放著數(shù)顆南淵夜明珠,既能照明又不會引火,木架上鋪展著近百張碩大的牛皮,繃的緊致,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圖案涵蓋了中容的風土地貌、天文水經(jīng)、武學禁術、草木飛禽,四人衣不解帶,不眠不休,晝夜閱覽。
十數(shù)天過去,通典已細細看過兩遍,四人沒找到任何線索能解卦象。
從密室中出來,七色和吉光迎了上來,看四位老者面色,心中難免失望,四人無心修整,沉默的圍坐在正殿之中。
“諸位可知道云夢澤?”
五人齊齊抬頭看向開口的風揚。
姜虎道:“族人小時候都聽過云夢澤的傳說,草原上空有個缺口,是創(chuàng)世神補天遺漏的地方,每隔一百年就會有天火降下,將那片大地燒的精赤,踏進那里的一切生靈都會被吞食?!?p> “傳說不能當真,但那里確實是中容禁地?!狈昝傻溃澳憧墒窍氲搅耸裁??”
“通典中關于云夢澤的記載應該是最真實的,我說給各位聽聽——云夢澤,草原西南邊界一片方圓千里的泥沼地,生有大量蓄水能力極強的喜濕植物,底部泥土無法通氣,濕氣循環(huán)往復,雨水連綿不斷,茂盛植被下泥濘難行,人畜若陷其中會迅速沉沒,夏季熱氣蒸騰,腐爛植物會散發(fā)大量毒氣,可謂百毒孳生,魔獸橫行。”風揚道,“后面還附有大量詳細介紹,我大致閱過,體型龐大的動物極少,蛇蟲大多有毒,藥草種類齊全,能食用的植物也有一些?!?p> “你的意思是?”
“我感覺此處可以做避難地,騎兵大敗若成定局,百萬族人無人守護,屠刀懸在頭頂,草原一馬平川無遮無攔,豈不任人宰割,云夢澤是草原上異族唯一踏不進去的地方,可在這里避難,留存實力再做考量。”
“異族進不去,我們也進不去啊?!苯櫭?。
“我也是突然間想到,沒有思考太多。”風揚道。
“也未必進不去,”逢蒙開口,“我曾在族中記事簿中看到過,七圣子曾在云夢澤尋一種奇特硬木,雖不知結果如何,但人一定是進去了,只記得當時記載消耗了大量木材?!?p> “木材?”
“無論如何,這是我們想到的唯一可能,風揚與吉光二人以尋找上古神獸為理由,馬上帶領兩千白甲軍,先去云夢澤探探?!狈昝傻?。
湛藍的天空飄來大塊云朵,擋住了太陽,光線暗淡下來,晌午卷著花香和暖意的南風此時忽然轉了向,空氣變得涼颼颼的。
朝歌殿中,幾雙焦急目光看向一人。
“我?guī)ьI白甲營自云夢澤邊緣向內探去,環(huán)境確實十分惡劣,泥沼深淺不一,深處探不到底,淺處沒至膝蓋,大量植物的根系與硬石在泥中盤根錯節(jié),木樁扎入,倒也十分牢靠,我命人試著在泥沼中探尋淺處,做好標記,扎了數(shù)個木樁,在上面搭起一個木制平臺,千人站立走動沒有問題,此時正是春季,云夢澤中略微潮濕,雨水不多,生存應無大礙,但夏季情況會惡劣數(shù)倍,恐怕難以支撐?!憋L揚看著眾人,“也就是說,如果做足準備,云夢澤可以作為大量族人撤退避難的場地,除了夏季。”
“目前看來,別無他法了,”逢蒙道,“我們要多方準備,姜虎擅武,從今日起任關寧騎兵督軍,加大練兵強度,提高戰(zhàn)力,風揚和吉光二人調五萬白甲軍前往云夢澤,搭建避難所,木臺不限數(shù)量,多多益善?!?p> 吉光問道:“可是這么多木材從哪里來?”
“仙境書院即將開工,恰好以書院為由向寸泓和昆夷索要木材石材,他們絕不會察覺,書院修建不能延誤,我和長琴二人負責書院和族中事務,大家各司其職,卦象只能限于在場六人之內,絕不能外傳?!?p> “主君放心,我們定會守護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