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拂曉,燕飛南歸鄉(xiāng),早年節(jié)氣,卻見柳綠花紅。
卻說張仲定拒了朝廷官職,每日游山玩水,飲酒涉獵,落得悠閑散樂人生。
此日,張世平領(lǐng)妻兒準(zhǔn)備遠(yuǎn)行冀州中山國,欲趕在寒食節(jié)氣為家中先祖掃墓祭祀。
雙馬駕車,百余仆從同行,府中只留張仲定一人,臨行前張世平還不忘叮囑張安幾句。
“仲定,為兄此去需要經(jīng)月余,府中事宜你一應(yīng)打點,切莫不可做醉酒拒客的荒唐事,此外要勤于和曹孟德,崔季珪通書信,不可斷了個種關(guān)系。”張世平借了張安的便利,生意買賣通達(dá)冀幽兩州,還和曹嵩搭上了人情,商家路面越走越寬。
張安聞言面色有些難堪:“兄長,你可真是為難仲定了。季珪兄尚且好說,但吾與孟德公未有深交,且他不喜歡私相錢授的這一套,不可多加叨擾,以免惹了厭煩?!?p> 張安說此話有些心虛,他的確是只給曹操寫過兩份書信,但曹操卻給他回了十余封,這個中牽扯都是國家大事,江山社稷。這等言論太費(fèi)腦,酒徒不愿意接,更不愿意回。
“此事沒你言語的份!若是你坦然接受中山國傅,為兄何須如此操勞?說不定張門都擠進(jìn)世家了!”張世平滿臉責(zé)怪的說道。
“得得得,兄長說的是,仲定一定會寫?!睆埌搽S口答應(yīng)了下來,與其在這兒嗆火,倒不如落個清凈,至于寫不寫,以后再說吧。
“哼!上車?!?p> 張世平一臉不悅的上了馬車,蘇氏則叮囑張安要多加衣物,不可生了病痛,張行恭立在一旁靜聽。
“到底走不走?”張世平見夫人沒完沒了開口催促道。
“如若再吵,你一人去?!碧K氏一句懟了回去,張世平乖乖的坐在馬車上不再言語。
“嫂嫂,安知道了,孟衍扶嫂嫂上車。”張安聽了個空隙連忙開口道。
“不愛聽算了,你兄弟二人一個德行,記得要少飲酒……”
半個時辰后,張府馬車這才遠(yuǎn)行而去,張安轉(zhuǎn)身返回府邸。
值此時,街對角來了一位錦衣稚童,看見張安立即快步迎上前來。
“仲定先生,曼基又來了?!睖鼗窒残︻侀_的說道。
“去去去,回家溫書習(xí)字去,沒事別往我這兒跑?!?p> 張安看見溫恢就覺得頭疼,半月前這家伙竟然動用了老爹溫太守的職權(quán)硬性來張府拜師學(xué)文。幸好那日張安出城野獵,不然又要落個頑皮弟子。
“先生何故如此小氣?我家禮品伯寧先生可是收了的,名義上曼基已經(jīng)是先生的弟子了?!睖鼗中∨芨趶埌采砗?,眼神的確是崇拜這浪蕩酒徒,而且是誓死不改的那種。
“哎呀!小小年紀(jì)還敢威脅他人?東西是我家兄長收的,以后你就和他學(xué)經(jīng)商吧,張府絕對保你一條販馬活路。”張安大踏步走進(jìn)別院,推開房門準(zhǔn)備換衣出行。
溫恢見狀立于門前,恭身持弟子禮等待。
“先生不可耍賴呀!那日你在街邊醉倒,還是曼基和孟衍兄扶你回來的,恢愿意接受先生的萬般考驗。”
“這事好辦,等到你以后長大了喝醉了,我也背你一回?!睆埌矒Q了一身廣袖黑衫欲去城西飲酒。
“先生,曼基絕不會輕言氣餒,今日愿為先生侍酒?!?p> “別!太守之子侍的酒張仲定沒資格喝,你有這功夫不如歸家多讀幾本書籍?!睆埌部谥幸еl(fā)帶含混不清的說道。
一炷香后,張安與溫恢一前一后出了府門,府門外又立了一位簡衣少年郎。
此人面如冠玉,儀表堂堂,恭身靜立,絲毫不理會來往之人的目光。
“這是哪家兒郎?”
“二爺,右北平來了,想在二爺門下游學(xué)?!奔沂檀鸬?。
“今天這是走了哪家霉運(yùn)?怎么還成雙成對的來?汝是何人?”張安踏步走下臺階。
“學(xué)生姓田名疇,字子泰,右北平無終人氏,特來仲定先生門下求學(xué)。”田疇跋山涉水而來,只為學(xué)得詩書大義。
“唉!你可知道張仲定年方幾何?”張安走到田疇面前問道。
“不知。”
“那你是哪年生人?”
“建寧二年?!?p> “巧了,我也是建寧二年,有可能還不及你年長,我能教你什么?”張安一臉無奈的問道。
“你就是仲定先生?”田疇不敢置信的問道。
“然也,足下可否請回?”張安回絕了田疇游學(xué)的請求。
“且慢!子曰見賢思齊,何問年齡長故?有德者皆可為師,還望先生收留?!鄙倌昀赡抗鈭远?,毫無退卻之意。
溫恢見狀也立刻上前:“學(xué)生姓溫名恢,字曼基,太原祁縣人氏,望先生收留。”
“得,你們今天是要擋我飲酒否?罷了,爾等且隨吾來?!?p> 張安見言語說不通,便領(lǐng)著二人入府去了張行的別院。
“吱!”
張安推開房門,走向榻前木案,拿起一卷木簡說道:“正如爾等所見,張府的存書就這兩卷,一曰《論語》,二曰《詩經(jīng)》,且兩卷書都是從別家抄錄所得,現(xiàn)在你們明白了吧?”
張安自己都活的平常稀松,哪有本事教人子弟,這傳了出去就是誤人前途?。?p> “學(xué)生明白了?!?p> 田疇大踏步走向木案,作于席位左側(cè),拿起《詩經(jīng)》對溫恢說道:“《論語》我已讀過,我就選這本詩集吧?!?p> “那我看《論語》?!睖鼗至⒓磿?,坐在田疇身旁開始翻讀書簡。
“咳咳咳!從未見過爾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我!”張安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領(lǐng)著人家入了書房,這倒坐實了人家讀書的資格。
“隨你們便,愿讀多久就多久,在下告辭。”張安一臉不憤的走出張行的別院。
“先生慢行,吾會另提書簡標(biāo)出不懂之處,還望先生歸來解答。”田疇說道。
“我也如是?!睖鼗中Φ?。
張安向前走了個踉蹌,消失在庭院拐角,隨即對門外家侍說道:“給這兩個無賴備茶看飯,院外不可有人走動?!?p> “是,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