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城,
一座西部小城。
一天,一個身穿米黃色針織長衫外面套著一件棕色的大衣,頭戴報童帽,下半身套著一根寬松深色牛仔褲的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坐著老舊的大巴來到了這里。
年輕人的名字叫做王有道,很平凡的名字,但他卻有一個不太平凡的職業(yè)。
他是一位作家,恐怖小說作家。
作家的身份讓他在人群中受到尊敬,但加上恐怖兩個字,卻讓人避之不及。
人都有黑暗的一面,所以他們對于恐怖小說是歡迎的,因為這能讓他們內(nèi)心的黑暗與獵奇能得到滿足。
但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懦弱的,因為他們不敢直視自己內(nèi)心的黑暗,腦海中偶爾冒出的奇怪想法往往讓他們驚慌失措。
所以,懦弱的人們選擇了一個黑暗心理的載體,恐怖小說。
在閱讀恐怖小說的時候,他們內(nèi)心的黑暗裹挾著深藏的惡念鉆進小說的世界,去滿足他們內(nèi)心遲遲不得釋放的暴戾。
簡單來說,就是yy。
王有道作為一個恐怖小說家,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疑是受到排斥的。
筆下的故事再怎么虛構(gòu),但依舊反映出作者的精神思想??植?、血腥、暴戾等等,這些都是恐怖小說的專屬形容詞匯。
而這些詞匯以一種極高的頻率不斷出現(xiàn)在恐怖小說家的精神中,嚴重的情況會污染侵蝕作者的精神世界。
所以面對恐怖小說作者,人們冷眼旁觀,在生活中亦是不愿與之有什么交集。
但每當內(nèi)心的黑暗襲來,他們有十分熱衷于享受作者塑造的驚悚恐怖的精神世界。
甚至,有的時候達到狂熱的程度。
作為一個外來人,在阿克城的人們眼中,王有道給他們的印象就如同一個陌生人,腦海中的人物構(gòu)象也還處于空白。
被當做一個陌生人,王有道是感到開心的,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雖然隨著時間流逝,邊緣人的身份會再次落到他的頭上,但他不貪心,只要享受此刻的歡愉就夠了。
溫熱的太陽懸在高空,橡樹制的路燈架整齊的插在街道兩側(cè),舊式提燈式的路燈頂著銹跡斑斑的圓形鐵片,在地面上投出一個豆芽狀的影子。
和煦的微風帶起塵埃鉆入鼻孔,剛下車的乘客習慣的捂住口鼻,臉上只留下兩只眼睛,像小偷一樣瞧著四周。
身邊的人群,緩緩的向車站外走去。
不一會兒,下車點就剩王有道一個人略顯呆愣的杵在那里。
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走遠了,王有道從日常的發(fā)神中醒來,習慣性的整理了一下帽子。然后提著棕色手提箱一步步朝出站口走去。
阿克城只有一個車站,與外界的連接點也在這里。
此時的車站不再有剛建成時的華麗,只剩下老舊腐朽,空氣中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霉味。
聞著淡淡的霉味,李克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從手提包里取出一條紫色圍巾裹住半張臉,睜著兩只眼睛緩緩走出車站。
車站位于阿克城的東北位置,是老城區(qū)。
阿克城作為進入西部的第一個城市,在地理位置上無疑是占到了很大的好處。
幾乎所有要進入西部的人都要經(jīng)過阿克城,來來往往各色各樣的人,有的會在阿克城留下來,有的則會短暫的停留然后繼續(xù)西行。
王有道是后者,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他準備在這里住下。
在十多年前,阿克城為了更好發(fā)展,在靠南的城郊建立了新城。
新城建立后,阿克城的人們很大部分都牽往了新城,只剩下很少的人留在老城。
雖然阿克城的重心放在了新城,但對于老城的維護一直在保持。
所以,老城的設(shè)施雖然老舊,但卻成為了當?shù)乩先损B(yǎng)老的地方以及旅居者暫時停留的地點。
走出車站,王有道雙眼仔細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巷子小道,破敗的居民樓,路旁的垃圾桶,以及正在翻著垃圾桶的黑貓等等,這些都成為了他仔細觀察的對象。
這個行為算是他寫小說的一個職業(yè)病,每當看到一件事物,都會設(shè)想一個場景,給這個事物增添隱藏在黑暗中的故事。
因為不停的觀察,王有道走得很慢。
過了兩個小時,陽光傾斜,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早了?!?p> 由于圍巾蓋住了嘴,王有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
他抬起頭看著已經(jīng)被遠處高樓擋住了一半的太陽,然后停止了觀察,提著手提包轉(zhuǎn)身快步走去。
剛才路過了一個布告欄,其中的房屋出租信息是他此時需要的。
站在布告欄前,王有道看著其上貼著的房屋出租信息,參考自己身上的現(xiàn)金,最后選擇了一個中等價位的二居室合租房。
雖然王有道不算窮,但也沒多少錢。為了以后生活得舒適一點,他選擇了中等價位。而選擇二居室合租房,這也是因為他不喜歡一個人。
他想要與別人產(chǎn)生交流,即使他一點也不擅長交流。
從布告欄上取下那張帶著租房信息的暗黃色紙片,然后小心翼翼的對折,輕輕的塞進大衣口袋。
轉(zhuǎn)過幾個路口后,王有道來到了一處有些幽深的巷口,看著巷口盡頭的一棟保養(yǎng)得很好的樓房。
樓房離外面的街道有幾十米的距離,老式路燈鉆進通往樓房的小巷,將王有道帶到樓房面前。
這棟樓房一共只有三樓,王有道要租的房間在二樓。
“請問,房東在嗎?”
王有道靠過去,透過窗戶,他看見一樓左邊的房間中有一個中年禿頂男人正在看著一份散發(fā)著淡淡油墨味道報紙。
這個味道王有道很喜歡,因為他寫連載,每當這股味道鉆進他鼻間的時候,就是他的小說刊登在報紙上的時候。
“有什么事嗎?”
禿頂男人起身離開鋪著白色毛皮的躺椅,面朝窗外,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王有道,疑惑的問道。
“我要租房間?!?p> 王有道從棕色大衣口袋中掏出那張寫著出租信息的紙,輕輕揚了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