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至始至終,這一塊地方都沒有“變大”多少。
誠然變得清潔再不被枯枝敗葉以及小型植物占據的情況下水井周圍確實是顯得比剛剛空曠了不少,但無論如何,就實際意義上的“面積”而言,它其實并無絲毫變化——在小地方最容易導致的問題有兩種,一是即使人不多也難免顯得擁擠,而第二個,則是只要不“奔放”到直接跑出去的程度,要“走失”其實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情——芯啟和九一直注意著對方,或者說對于這兩位的感知能力而言,這么小的地方想注意不到恐怕都不太容易——“自封感官”?拜托這點情況有那種詭異的必要么……
“喏——”
因此,當九徑自折身回來,并伸手遞給芯啟一支……羽毛制的獨特假花時,那當事人卻正在跟一個“裁縫”發(fā)生著極其劇烈的“爭吵”——這些“新出現(xiàn)”的人穿著的是布制衣服,植物纖維細且長同時還算得上結實,而且精加工過至少這乍一看很難認得出是什么植物的纖維;芯啟一直很好奇這衣服是怎么搞出來的,畢竟他在這兒沒看到什么足以將植物纖維加工成這副模樣的工具,甚至連足以容納那“工具”的建筑規(guī)格都沒有看到,眼下里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搞這行的趕緊上前去親口一問,結果對方直截了當?shù)鼗剡^來一句“純手工”……
“(技術)真的擴散不開嗎?”
“當下的年輕人太講究眼前,沒幾個人能受得了這種枯燥且漫長的工作?!陛p微搖頭,很無奈的語氣神色,嗯很好從人類的角度來看應該沒撒謊……
“有沒有想過簡化工序?”
“一直在試,但都不太理想?!编?,這回換成“思考中”的模式了:“要么是穿起來沒那么舒服,要么是很容易把線弄斷……也想過拜托木匠石匠幫我搞一些工具,但每一次嘗試(的結果)都沒那么好……”
……
好吧,這就是這兩位開始“爭吵”的緣由了——芯啟知識面廣,但因為興趣以及工作層面的緣故,他對大多數(shù)的事物都處于一種“知道得很詳細,但并不‘精細’”,亦或者說,有點“偏科”的狀態(tài)——興趣這個他暫不想改所以沒辦法只能暫且不提,但說到“工作”,就如那無聲直升機“貓頭鷹”的圖紙,他是看過沒錯但當時他只負責過一遍記住那玩意兒的長處短處當然還有應對的方法——是的,他知道該怎么對抗、劫持乃至擊毀一架“貓頭鷹”,但至于它“無聲”的原理,拜托那可是精細零件的問題了……
……把精密零件的情況一同畫在整體結構圖紙上……這是巴不得別人偷一個會覺得不全還得加上附贈讓他們一次性給全部偷走么??
簡而言之,那部分東西的機密程度可就要遠遠高于“發(fā)動機安在哪兒”這一類的問題了——至于高到什么程度?就連“火種”都沒辦法輕易竊取這方面的情報;因此要說芯啟到底知不知道吧,他確實存在不少的“構想”,但那些構想哪一個是真的,至少當初負責這一塊的情報員壓根回答不了——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知道這其中技術難度非常巨大,正如他現(xiàn)在知道“紡織”這種技術若是要“簡便化”對一個……以往可能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人群來說那到底有多復雜多難突破……
“可你總不能讓這技術就這么失傳吧?”
“當然不能,不然誰來幫別人做美觀舒適的衣服?”啊,乍一看用詞很容易讓人以為這貨在自夸:“但若找不到合適的繼承方法,這問題除開拖下去慢慢探找以外那又有什么辦法?”只不過再仔細想想,他們先前確實聊到了“舒適”“美觀”這些話題,而且再加上那……確實無奈到“滿臉苦水”級數(shù)的語氣神態(tài)……
……芯啟翻遍了自己腦海中一時間能想起來的所有表情測謊方法——嗯,均不像是在說謊,這家伙確實是有那么的無奈:
“所以我,只能一刻都不休息的,幫他們做衣服,哪怕他們現(xiàn)在還沒穿壞,亦或者,還沒長到需要去穿(的體型)……差不多一刻都不休息了,如果沒有今晚的話~~”
……是啊,你們今晚……確實蠻“歡慶”的,芯啟暗地里這般想——雖然他剛剛還在牢騷你一刻不休息現(xiàn)在又是在干啥?然后他才猛然想起來對哦今天似乎有一個不那么常見的夜晚,對這些家伙們來講;至于再之后嘛……
……他終于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回應那站在一旁的九兒,以及那……表情已然糾結在了一起的中年男人……
“你聊起天來都那么專注嗎?”向那位“裁縫”招招手并目送他走開,男人……用一臉看“社交笨蛋”的表情面對著芯啟,如果他們的語言中有這個詞兒的話;九倒是沒什么反應,事實上就在芯啟陷入聊天不能自拔的時候,她已然跟身旁聚集起來的人們一起再一次聊嗨了——這姑娘現(xiàn)在倒顯得有些大咧咧的,但怎么說,很討喜很讓人樂于跟她交談。
“……我平常都習慣跟單一的人,至少也是單獨幾個人坐在一起面對面談話,你讓我參加這種‘集會’……我一時半會兒確實適應不來。”
“……我再一次慶幸你把她帶了下來?!蹦腥说谋砬椤讶婚_始在說“這人沒救了,不知道該怎么救了”;但要說回九,這姑娘倒也是很迅速地反應了過來——他們一直注意著對方,雖然并不代表對方在談話的時候自己要去打擾對方,但現(xiàn)在芯啟談完了,而雖然九倒是反而沒有談完,可這也并不妨礙她干一些……早就想干而且也并不是那么妨礙她交談的事兒:
“喏——”
很漂亮的假花,雖然因為材質是羽毛的關系,它只能模仿那些細長且不易彎曲的花瓣;但看著花瓣是一回事兒,看著“人”卻又是另一回事兒了——雖然依舊有點混亂不清,但芯啟在接花的過程中始終是來得及注意到了九那“眉飛色舞”一般的神情——再仔細看看,圍著她的也多半是一些青年少年,聽她講在搞手工活兒的時候膠泥是先抹還是后面再裹上……
……并非聽不懂,事實上她說得非常簡明易懂,毫不客氣地講,除開毫無實際操作能力外就只有傻子才會不懂;但自己插不進他們的話,亦或者說,不適合插入他們的對話,在性格上——芯啟畢竟不喜歡做手工,光論“藝術品”的這一塊……
……但有些事兒,他直到現(xiàn)在都沒能反應過來——我在干嘛?為什么會找到這個地方?繞了一圈的這些交談又是什么情況?那些小玩意兒們到底都有些怎樣的深刻意義?以及……
……看著那情投意合興奮無比的模樣……這真的是平常那個冷冰冰的阿九嗎?
“成了!”這一回打斷他思路的卻是肩膀上的重重一拍,來自那個……再一次“看不下去”的中年男人的堅實手掌——芯啟只來得及想這種身高差距下你拍這么高不累嗎:“趕緊的別發(fā)愣了!再等一會兒就要上去了!”
……??!
“……上去?”
“對,先前險些讓我把你拍死的‘上去’,”嗯,聽得出是玩笑話,但芯啟一時間沒能找到那個玩笑的“點”在什么方向上:“不會聊天?只習慣跟少數(shù)人聊天?放心,這回壓根不用你聊天……你只需要看著就好,動動手就好,連嘴都不用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