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這個孩子,怎么說呢?我真的很討厭他,他有時會做出很多不顧及他人感受的事情,比如晚上宿舍熄燈后抽煙,這讓我們不抽煙的同學很反感。但是這個人是很友善的,雖然他經(jīng)常和壞學生一起玩,但是他幾乎不會欺負其他同學。
說這些干嘛啊,杜飛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嘩啦,嘩啦!”沼澤中發(fā)出惡心的聲音。
我被嚇得直直后退,踩到一個水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這驚動了那邊的……野獸!它一把掀開了杜飛的尸體,向我走了過來,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那種味道和視覺沖擊讓我作嘔,從那以后我特別記恨血腥場面。
怪物聲音低沉地說:“你,別光看著啊?!彼叩迷絹碓浇耍贿呑咭贿吇顒又滞?。待我扶了扶眼鏡,最終才看清楚怪物的頭,是張圣哲!那是他的板寸沒錯。他說:“下一個不該到你了嗎?”
剛才那個舉動真的是這個家伙做得嗎?就在我面前,殺人嗎?
我大喊:“不!你要干嘛?我沒惹你呀。”
他身上的紅色絲絮逐漸消失,剛才那些血跡竟然也奇跡般的消失了。
“你們兩個沒有完成任務(wù),不就是應(yīng)該受到懲罰嗎?”
“什么懲罰?被你吃?我也沒說要完成什么任務(wù)??!”我一邊說,一邊向后挪動。
那一刻,我像是待宰的斑馬,遍體鱗傷,只能等待獅口逼近。我向天發(fā)誓,從那以后我寧愿死也不會說出如此屈辱的話。從下跪求饒到現(xiàn)場認親,我多么希望張圣哲能夠放我一馬。
可是張圣哲不依不饒的態(tài)度讓我感覺自己的尊嚴原來如此廉價。
張圣哲說:“我可以讓你換個死法,現(xiàn)在像個男子漢一樣吧?!?p> 我嘗試過逃跑,然而張圣哲像是運動健將一般追上了我,抓住我的后心,將我摔在地上。滿臉泥水的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那一晚的月亮也是如此詭異。
我感覺到張圣哲從后背踩住我,那一腳力氣很大,讓我根本起不了身。預(yù)感到死亡來臨,我拼命地掙扎,從剛才的乞求到難聽的咒罵??謶肿屛矣辛艘稽c點勇氣,我開始找任何能幫助我的東西。
張圣哲揚起了左手,說:“再見了?!?p> “那個視頻!我看了!”
我靈光乍現(xiàn),想到這一切悲劇的關(guān)鍵。
“你說,什么?”張圣哲停了。
我轉(zhuǎn)過頭,大聲喊:“你要找的那個視頻對吧,我知道在哪,沒有我,你找不到的!”
“笑話,我把劉智誠給放到地上,像你現(xiàn)在一樣,不就可以了嗎?你去死吧。”
“他把那個視頻發(fā)給我了!”
“你再說一遍?”
我掙脫了,轉(zhuǎn)過身,坐在地上面對著他。我說:“那個視頻,他發(fā)給我了,而我的手機密碼只有我知道!”
“啪!”我挨了一巴掌,聲音在寂靜的水庫邊分外響亮。我有種從睡夢中被打醒的感覺,少了一份恐懼,多了一份冷靜。
張圣哲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張,他咬著牙齒,有點生氣。他說:“你看見我剛才吃了你朋友嗎?我能通過那種方式獲取人的記憶,所以,再見了您嘞!”
“來啊,來??!殺了我試試!”
他絕對沒有杜飛的記憶!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我要賭一把。
“你要威脅我?下輩子好好打聽打聽‘張圣哲’這個名字吧!”
“來??!你試試!一旦那個視頻被人傳上網(wǎng),你,你們就完了!我告訴你,我可是經(jīng)??袋S網(wǎng)的,手機絕對被盜了。”
張圣哲收起了手,他攢緊拳頭,憤怒地盯著我??磥砦业摹肮芳碧鴫Α逼鹱饔昧恕?p> “你敢威脅我,找死嗎?”
“看咱們兩誰找死?。课覀兛梢院献靼?!咱們都是同學啊。”
張圣哲看起來比我還激動,大口的喘著氣,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什么視頻,更不知道那個視頻為什么這么重要。但是我從張圣哲的猶豫中可以看出來兩件事:一是他并不確定視頻在誰手里,自己也在猜測;二是杜飛、這個家伙借劉智誠的手機玩,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這要了他的命。
“你在教我做事???你憑什么讓我和你合作?”
雖然他身邊的紅色越發(fā)黑暗,但是他的想法動搖了,我意識到自己大概率還有一線生機。
我說:“你放了我,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我在學校就是個窮屌絲,誰會相信我說的話?”
他放下了揚著的手,看著我說:“幫我保守秘密只是你的義務(wù),我放你一馬的義務(wù),而合作是要雙方共贏的?!?p> “那個視頻,我可以保證幫你刪了?!?p> 天哪,當時我不知道那個視頻到底是記載了什么歷史時刻。我一說起來,他就像被我踢了命根一般生氣。
或許那真的關(guān)乎到他的命根子?
他猶豫了一會,激動地說:“可以,只要你能刪了那個視頻,這次的事一筆勾銷,我保證你們班那個老師再也不敢多說一句。怎么樣,算可以了吧?”
我慶幸自己終于活了下來,雖然我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視頻,但是活著不好嗎?
我說:“好,咱們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
張圣哲似乎也很高興談判的結(jié)果,他身上的紅色絲絮消散了,還露出了真切的微笑。
“不過這個,是保險措施。”
張圣哲說著,從褲子右口袋里面掏出來一張信簽紙。他揉搓了一下紙,嘴里振振有詞。而那張紙伴隨著火燒的聲音,竟然從米白色變成了金黃色。這是那晚在宿舍里他對我們施得那種法術(shù),讓我和杜飛一整晚變成行尸走肉。
我說:“這就不必了吧,看起來太像智障了,那樣我還怎么借劉智誠的手機……”
“金筋,命!”
“起床了,驥老!”
我說:“你喊你爹呢?起來啦?!?p> 大家好,我叫王驥,新滎市第九中學的高一219班中學生。我除了游戲打得好沒什么優(yōu)點,不會琴棋書畫,沒談過女朋友。對了,我最大的愛好就是玩手機,可惜昨天我的手機被老陳,我們的班主任,收走了??墒俏揖谷粵]有被處分!
這一切都源于杜飛那個豬隊友,早知道會遇到那么可怕的事,還不如給我記個過呢!
嘶!頭真是太疼了,昨天晚上張圣哲在我頭上貼完那張信簽紙后我就失去了意識,連我是怎么回來的都不記得了。
我問:“包楷平,我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
“你幾點回來問我?學傻了嗎你?”
“我記不得了,你快點告訴我?!蔽乙贿呎f,一邊開始洗漱。還有早自習呢,可不能再墨跡了。我說:“我昨天晚上睡得太香了,什么都記不得了?!?p> “搞笑呀你?你是凌晨才回來的,自己一個人,弄得聲音吵死了,別好意思說了?!?p> 凌晨?熄燈之后一個小時?不能呀,我和張圣哲從十點半出去,難道之后的事情都過了一個半小時嗎?
正當我思索著昨晚事情的來龍去脈時,穿上鞋,剛剛站起來,我有點發(fā)現(xiàn)原因了。
腿好酸……
我是走回來的?天哪!從城郊走回市內(nèi),就因為我被貼了一張信簽紙揉成的“符咒”?
“劉智誠呢?”
包楷平說:“已經(jīng)上課去了。誒,話說你昨天晚上去哪了?那么晚才回來那門衛(wèi)大爺沒攔著你?”
“別問了,我們先走,去上課!”
杜飛的座位空蕩蕩的,老陳來管了一會兒早自習,看到杜飛的位置空著也不管不顧。那個張圣哲!這算不算是團隊謀殺?
算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因為下一個團隊謀殺的說不定就是我了!
我戳了戳我前座的后背,說:“包楷平,快幫我叫一下劉智誠?!?p> “干嘛?下課你自己叫啊?!?p> 我說:“快點,有大事,急事!”
“不叫,等會就下課了!”
劉智誠是一個球場胖子,每天早上都要等著下早自習才會去吃早點,而且要吃得很好很豐盛。
我和他一起走進學校超市,看著擁擠的人群我腦袋就開始疼。隨便拿了一個面包,我擠過來他旁邊,說:“劉智誠,你中午手機能借我玩玩嗎?”
“我去,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有手機嗎?等會出去再說!”
校園超市早自習下課確實很擁擠,大多數(shù)人沒辦法早起去食堂買早點,現(xiàn)在就一窩蜂地擠進來了。
劉智誠蠻橫地在人群間穿梭,好不容易擠了出去。他說:“呼,早上買早點的人越來越多了,王驥,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
“我說,你的手機中午能不能借我玩會兒?”
“你要干嘛?你不是有手機嗎?”
我無奈地說:“別提了,我的手機昨天才被沒收的,你又不是沒看到?!?p> “不行,中午我要用?!眲⒅钦\一口回絕,走了。
他日后其實很后悔那次沒有借給我手機用,本來我把那個視頻刪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而我自己也是越來越想的明白,水庫邊的那個晚上,哪有什么合作不合作的!張圣哲其實是真的把我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