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扎馬尾的女孩

　　　　夜幕降臨，天空褪去藍(lán)色的外衣?lián)Q上神奇的漸變袍子?，F(xiàn)在是灰色的，等會袍子就會自動變成黑色。

　　媽媽的晚飯做得很豐盛，每天都會準(zhǔn)備一道營養(yǎng)豐富的湯。爸爸經(jīng)常會加班，回家的時間沒什么規(guī)律。

　　小時候我問媽媽：“為什么爸爸總是要加班??？”

　　“因為要掙錢?！眿寢屵@樣回答我。

　　當(dāng)時我以為家里很缺錢，后來我覺得這一點又說不通。按照常理來說，很缺錢的家庭是無法滿足孩子所有需求的，但我從小到大就沒缺過什么。

　　這個“因為要掙錢”的問題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爸爸和媽媽的談話。

　　“現(xiàn)在他還小，不能做手術(shù)。”

　　“是啊，他身體太差了，我怕他承受不住?！?p>　　“我們爭取多攢點錢，等他長大了帶他去最好的醫(yī)院，那樣有保障?！?p>　　“好...”媽媽哽咽了，“為什么他會有這個毛??？我這心里好難受，都恨不得這病出在我身上?！?p>　　“別胡說，這又不是治不好的病。”爸爸加重了語氣，顯得異常沉穩(wěn)。

　　“但是醫(yī)生說會有風(fēng)險的吧，我好怕...”

　　爸爸沒再開口說話，空氣稀薄得讓人透不過來，我再也沒辦法繼續(xù)偷聽下去。

　　我逃到陽臺上，大口大口的將新鮮空氣灌入肺中。我害怕極了...害怕去做手術(shù)，害怕那個醫(yī)生口中的風(fēng)險。如果我不做手術(shù)，就這樣生活下去，說不定會活得久一點。但如果我去做了手術(shù)，說不定就會死在手術(shù)臺上，再也見不到明日天邊升起的太陽。

　　這些年來，在藥物斷斷續(xù)續(xù)的維持下，不是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嗎？與其鋌而走險，不如就這樣得過且過。

　　我不希望爸爸每天都加班，我不希望他把手術(shù)費攢夠，我不想躺在冷冰冰的手術(shù)臺上。

　　“咚咚咚”客廳傳來敲門聲。媽媽站起身去開門，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穿過空氣鉆進我的耳朵里。

　　“阿姨您好，我是剛搬到隔壁家的孩子?！?p>　　“啊，你們搬回來了？”

　　“是啊。不過太久沒回來住，現(xiàn)在那里變成蜘蛛和老鼠的根據(jù)地了?！?p>　　媽媽被逗笑了，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我想借您家的拖把?！?p>　　“沒問題，你先進來吧。”

　　客廳傳來腳步聲，很快那個活力聲音的主人便出現(xiàn)在我眼前。她早上穿的那條白色連衣裙已經(jīng)換成了一套灰色的粗布衣服，就像水泥工人的工作服那種。她黑色的頭發(fā)扎成馬尾，鵝蛋臉上有一雙水靈的眼睛，眉毛很濃，增添了幾分英氣。鼻梁不高，但也不屬于塌鼻子的一類，嘴唇薄薄的，嘴角往上微微翹著。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就很樂觀，不然怎么會隨時隨地都翹著嘴角。又或者是天生的？

　　“在吃飯呀?！彼蝗婚_口沖我說道。

　　“嗯。”我點點頭，將視線移回菜碟上。

　　“門前那棵梔子花樹很漂亮呢?！?p>　　“嗯，前幾天開的花?！蔽议_始不自然的用大拇指捻動筷子。

　　這時，媽媽已經(jīng)從浴室里拿來了拖把。女孩笑著道謝，拿著拖把回家了。

　　“這個孩子有禮貌又很活潑?！眿寢尪酥胝f。聽得出來，她喜歡這個新鄰居家的小孩。

　　天空特意將閃閃發(fā)亮的星星和皎潔的明月點綴在黑色袍子上，彰顯著夜的魅力。

　　我站在窗邊，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新鄰居家的暖黃燈光，那棟孤寂的房子被注入了新的生命。而我一成不變的生活也被那個扎馬尾的活潑女孩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