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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瑾澤開口道：“沈大人，周嬤嬤既然已經(jīng)無法開口，只能慢慢調(diào)查了。靈菡小姐無故掉落在水中，想來也受到了驚嚇，還是不要過于苛責(zé)了?！?p> 蘇氏捏著帕子擦了擦唇角：“五皇子說的是，靈菡，剛剛嬸嬸聽你說有人推你下水？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沈家的小姐不能輕易讓人給謀害了?！?p> 沈靈菡微微低下頭，臉色越發(fā)顯得蒼白透明：“我剛剛被嚇糊涂了，應(yīng)是沒人會推我下去，畢竟只有姐姐站在我身邊，當(dāng)時……定是我感覺錯了?！闭f著，眼神卻落在沈凝華身上，唇角抿的緊緊的，一副隱忍愁苦的模樣。
這沈靈菡分明是以退為進(jìn)，說著自己感覺錯了，卻是將一盆臟水狠狠地扣在自己頭上。沈凝華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帶了委屈之色，抬頭對沈棟辯解道：“父親，當(dāng)時我是在二妹妹身旁，只是我離得她有三四步遠(yuǎn)，若是將這樣大一個人推到池塘中，力氣小了怕是不夠的?！?p> 楚君熠搖了搖扇子，走到沈靈菡摔倒滑下水的地方瞧了瞧，唇邊笑意隱隱，腳尖一動將一串念珠手串踢出來：“這念珠倒是光滑的緊，差點就將我也滑倒了呢?！?p> 沈棟臉色一沉，哪里還能不明白楚君熠的意思，心中對沈靈菡略感失望。這個女兒一直是聰慧的，為何今日屢屢犯傻？便是要污蔑人也要找個好借口，不說別人，他也注意到了，當(dāng)初沈凝華距離她的確是很遠(yuǎn)，怎么也不會是她動手將她推下去的。
沈靈菡咬緊牙關(guān)，感覺周圍人的眼神像是一個個耳光啪啪的打在她的臉上，令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之前受到驚嚇，清醒過來第一時間便想著將這件事情賴在沈凝華身上，卻沒來得及細(xì)想其中的細(xì)節(jié)，才會令話語間如此漏洞重重。眼神瞥過一旁站立的沈凝華，心中越發(fā)的憎恨，若不是這個賤人，她怎會如此丟臉？
“姐姐，是我嚇糊涂了，差點誤會了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看著沈靈菡滿是自責(zé)無辜的眼神，沈凝華微微搖了搖頭，在她詫異的眼神中走過去親自彎腰將她扶起來，語氣親昵的說道：“我怎么會怪你，我剛剛回來，你我姐妹親近還來不及呢，即便今天誤會實在是多了一些，解開也就沒什么了?！奔热荒阋轃o辜，那我就陪你演。
沈靈菡神色一僵，立即恢復(fù)正常：“那我就放心了。姐姐不要憂心，那酒水中的毒也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的，我相信姐姐的為人?！奔幢氵@些事情都能算計成功，酒中有毒的事你也逃不了！
沈棟聞言皺了皺眉，對陳韞行禮道：“陳太醫(yī)，還請到前院幫忙檢查一下酒水，有勞了。”
陳韞點點頭，看了一眼地上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周嬤嬤，轉(zhuǎn)身隨著沈棟等人向前院走去。
正廳之內(nèi)所有的東西一動都沒動，陳韞直接走到酒桌上，端起酒杯來細(xì)細(xì)的聞了聞，眉心忍不住皺了皺。
“陳太醫(yī)，可是有何不妥？”沈棟發(fā)問。
陳韞搖搖頭，挨著將桌上的酒杯查看了一遍，而后又看了看侍從取來的酒壇：“沈大人，你想要沈某看什么？”
沈棟眉心一動：“自然是看這酒水中有沒有毒?！?p> “沈大人這話玩笑了，這酒水香味清冽、悠長，釀制用料也極為考究，長期適量飲用對身體很是有益，哪里來的毒？”
楚君熠抬頭看向陳韞，發(fā)現(xiàn)他微微的搖搖頭，立刻詫異的看向沈凝華，陳韞剛剛在表明酒中無毒！為了自保，他懂得一些醫(yī)術(shù)，那酒中原本真的含有砒|霜，所以他才叫了陳韞來，也給他暗示過，讓他想辦法保住沈凝華。沒想到沈凝華竟然已經(jīng)有了萬全之策，酒中的砒|霜沒了……這丫頭失蹤大半年到底遇到了什么神通？
沈凝華靜靜地抬眸，光華閃動的眼眸中冷意流過，步步算計、環(huán)環(huán)相扣，趙蕓香和沈靈菡想的真不錯，只是她早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沈凝華。
攜著滿腔仇恨而來，不將他們一個個打下地獄，她死也不會甘心……
這次的設(shè)計在趙氏和沈靈菡看來定是十拿九穩(wěn)了，豈不知她最不怕的就是毒，她們敢下砒|霜，難道她就不能無聲無息的化解？想來沈棟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她就好好地看看，這兩人還想怎么置她于死地！
“父親，這酒本是我查詢醫(yī)書想著釀制來為祖母和您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用料也是我一點點采集而來，只想著祖母和父親身體安康，沈家才能安寧?！鄙蚰A徑直走到沈棟面前，說著眼睛已經(jīng)泛起了淚光，“卻不料竟然出了這么多事情，這件事情不僅關(guān)乎我的清白，還關(guān)系著沈家的安全。這酒一會兒有毒、一會兒沒毒的，以后用的膳食是不是也會如此？”
事不關(guān)已自然可以高高掛起，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安全，就沒那么好說話了，她就不信到現(xiàn)在沈棟還不懷疑趙蕓香！
趙氏臉色猛地一青，冷汗密密麻麻出了一身，原本按照她的計劃，酒水查出有毒再加上周嬤嬤的事情，沈凝華必死無疑，事情也就了結(jié)了?？墒乾F(xiàn)在酒水沒毒卻偏偏喝死了人，那根源就要找到她身上了，該死的沈凝華！
“老爺，這件事情妾身也覺得奇怪，齊大夫，你可是驗過這些酒水的，可有什么問題？”
齊大夫聞言連忙上前查看，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有問題。用銀針仔細(xì)的分辨半晌，皺眉道：“陳院正，您是否再仔細(xì)看看，這酒水中分明含有砒|霜，為何您竟然說酒水無毒？”
沈凝華抬眸冷笑：“齊大夫，剛剛你診斷錯誤不說，現(xiàn)在連陳院正也懷疑了？你就這樣認(rèn)定我是下毒的人？”
“本來就有毒的東西偏偏說是無毒才是奇怪，有毒就是有毒，真的假不了！”齊大夫氣憤。
沈凝華聲音越發(fā)冰冷：“真的假不了？明明陳院正已經(jīng)做了定論，你卻不相信，難道醫(yī)術(shù)在陳院正之上？”
“大小姐既然一再說酒水沒毒，那就請拿出證據(jù)來，否則倒是讓人覺得是在狡辯了！”齊正軍一哽，陳韞醫(yī)術(shù)最為高明，他怎么都比不了，只是被人當(dāng)面戳破怎能不惱怒。
沈凝華眉目如雪：“我若證明酒水無毒你待如何？”
“那我就辭去沈家大夫一職！”
沈凝華眼中冷意一閃：“好，那我就證明給你看。”
話音一落，沈凝華端起酒杯仰頭便喝了下去！
“你……你不要命了……”齊大夫驚呼。
沈凝華擦了擦唇角，悲聲道：“原本無毒的東西，卻偏偏被誣陷有毒，一片孝心被扔在地上踩踏，若是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倒不如讓酒毒死算了?！?p> 蘇氏上前一把拉住沈凝華，臉上滿是氣憤的質(zhì)問道：“齊大夫，你可看好了，這酒中可有毒？”
齊大夫早已經(jīng)傻了，沈凝華喝下去竟然沒事，還有什么比這更能證明酒水有沒有事？
蘇氏接著說道：“你這個傻丫頭，便是想要證明酒中無毒，也不用親自喝下去試。我沈家難道沒奴才了不成，竟然逼著嫡小姐親自試毒來證明清白？你這丫頭命苦，親娘早早的去了，我這個做嬸嬸的不能看著你平白受委屈，這酒我也來試一試?！闭f著，端起一杯酒便要喝。
趙氏連忙上前拉住她，將酒杯奪下來：“弟妹不可，找人來試試就是了，怎么能讓你來？”若是讓她將這杯酒喝下去，不說蘇家會不會打上門，就是旁人也要戳她的脊梁骨，而且她不能擔(dān)上容不下前任夫人子女的名頭：“凝華，你這丫頭也是性子倔，我們怎么會不相信你?！?p> 沈凝華搖了搖頭，眼中帶著無奈，一副被逼迫到?jīng)]辦法的模樣：“若是能夠證明我的清白，便是再喝下幾杯也無妨的?！?p> 蘇氏心疼的拉住她，看著沈棟和趙氏：“大哥、大嫂，凝華剛剛試了，那酒水無毒，可是喝酒的丫鬟卻暴斃了，這其中說沒蹊蹺都不可能，還有落水的周嬤嬤，分明是有人看不慣我沈家安寧，這件事情可不能輕易算了，說什么都要調(diào)查個水落石出?！?p> 沈棟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樁樁件件的事情簡直就像個笑話，眼神冷冷的掃過一旁的趙氏，今天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奇怪，讓他想不多想都難，這么多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令她連怎么管理后院都忘記了？
看到他的表情，趙氏心頭一跳，連忙柔聲道：“老爺，這件事情確實頗為奇怪，還是要好好調(diào)查一番再做結(jié)論的好?！?p> “大嫂想要調(diào)查還不容易，來人，將雪竹、挽香、梁禹還有剛剛的幾個丫鬟婆子通通帶上來，今天就好好看看誰有那樣大的膽子，如此肆無忌憚的欺凌我沈家小姐?！碧K氏眉尖一挑，直接揚聲吩咐。
“弟妹，五皇子和楚公子還在，這些家務(wù)事還是不要讓他們費心了，這些個奴婢我馬上派人帶下去好好審訊，一定會給凝華和靈菡一個交代?！?p> 蘇氏輕笑一聲：“大嫂，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可是正大光明的在幫著家里的小姐出氣，，有五皇子和楚公子在豈不是更好，讓他們給做個見證，免得讓外面的人說我沈家沒規(guī)矩。”
說著，已經(jīng)有人將雪竹、挽香等人壓了上來。趙氏臉色鐵青，蘇氏這賤人是要一查到底了？轉(zhuǎn)頭看向沈棟，眼中帶了絲絲為難和祈求：
“老爺，你看這件事情？”
沈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不能不開口維護(hù)趙氏：“五皇子、楚公子，今日的事情讓兩位見笑了，改天……”
楚君熠搖了搖扇子不平道：“大小姐剛剛回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專門挑事的呢，正好今天我們都在，也可以做個見證?！?p> 五皇子點頭，看向一旁站的筆直的沈凝華，視線頓了好一會兒還是轉(zhuǎn)到了面容蒼白的沈靈菡身上：“君熠說的不錯，沈大人，這件事情就好好問問吧，我也是好奇的很，竟然有人能夠在沈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棟咬牙點了點頭，視線轉(zhuǎn)到地上跪著的三人，眼神恨不得將他們碎尸萬段：“你們幾個奴才到底串通做了什么，還不快老實交代！”
此話一出，沈凝華差點克制不住自己嘲諷的笑容，真不愧是沈棟，真不愧是她的好父親，竟然也學(xué)會了趙氏那一招，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下人身上！他們都是做奴才的，沒有主子的指使能串通起來謀害沈家小姐，嫌棄自己命長了不成？
挽香等人被押著跪在地上，早已經(jīng)顫抖成一團(tuán)，此刻聽到沈棟的問話，徹底傻了眼。雪竹還好一些，畢竟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也只是奉命前來通報的，問罪也不至于太嚴(yán)重。挽香和梁禹就不行了，若是一個答不好，他們估計就沒命了。
“回稟老爺，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挽香！是她前來叫了奴才的老娘出去的，然后我娘就再也沒回來，現(xiàn)在也鬧得生死不知，奴才只是一片孝心，前來詢問我娘的消息的啊?！绷河砼吭诘厣峡薜帽从^，那神情真是傷心無比。
沈棟砰的拍了下桌子：“安靜！”
梁禹猛地一顫立刻收聲，瑟縮的跪在地上。
“挽香，梁禹剛剛說的可是真的，你為何去找周嬤嬤？”沈棟質(zhì)問。
挽香跪在地上，臉上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趙氏，被她滿是殺意的眼神逼得一顫，哆嗦道：“奴婢……奴婢找周嬤嬤……因為……因為……”
沈棟怒喝：“因為什么還不從實招來？”
“是……是大小姐派奴婢去的，大小姐心胸狹隘，說是為了報復(fù)周嬤嬤私自動用前夫人的嫁妝，大小姐只說是要略微教訓(xùn)一下，奴婢才前去叫人的。”到了這個時候，她只能盡量保全她的家人了，希望大夫人看在她最終沒有將她供出來的份上，饒過她家人一命。
趙氏握緊的拳頭微微松了松，唇角的弧線緩和了一些。
沈棟神色一動，抿唇不言。
蘇氏眉尖一挑就要開口，卻被沈凝華輕輕握住手臂，立刻詫異的看過去。
沈凝華臉上帶著苦澀的笑意，對著她輕聲開口：“嬸嬸，這件事情因我而起，還是讓我來問兩句吧?！?p> 她的聲音不高，語氣也很是平緩?？陕犞@聲音，蘇氏心中的火氣奇異的便平息下來，微微點了點頭。
沈凝華走到挽香面前，低頭看著她的雙眼，神色格外的平靜：“挽香，雖然你伺候我的時間不長，我自認(rèn)也沒有虧待你的地方。真是不知道你對我有何深仇大恨，竟是要將一盆烏黑的臟水潑到我身上?！?p> “奴婢……奴婢沒有……”
沈凝華嗤笑一聲：“沒有？你莫不是忘記了，動了我母親嫁妝的可不止周嬤嬤一人。當(dāng)初你頭上戴著的也是我母親的簪子。若是要處置，處置了你豈不是更方便？畢竟你已經(jīng)是我手下的奴婢了，便是將你打死了也不過是再補(bǔ)一個丫鬟就是了，就算是周嬤嬤也是因為犯錯而被趕出去的，要報復(fù)你們，還用得著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