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答應他了！”
“肆”后院響起了穆菁響徹天際的驚呼聲。
坐在她身旁正端著一盞熱茶就口要喝的寒東雪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偏著腦袋向另一側躲了躲，卻被穆菁拉扯回來，好生用力的在她頭上指了指。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穆菁氣呼呼地將手上的小竹扇“啪嗒”一聲扔到桌上，單手扶腰頗有要將寒東雪問罪的趨勢，“他陸沉什么人你曉得吧？江河是什么人你又了解過？他們自己那么能耐怎么不去偷，非要大張旗鼓地找了你去，你就該知道此事有多兇險了！??！”
一旁候著的方序見掌柜如此，求生欲很強地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與正在揉耳朵的寒東雪相視一眼，仿佛是在讓對方保重。
接收到信息的寒東雪卻比在場的另外兩人都要平靜，聽著院外潺潺的雨水，有些出神的想，為何她與陸沉每次相見，都在雨天。
“他那是在欲擒故縱，一個個都是非常難纏的人，你這次好生糊涂啊，怎么就這么輕易地答應他了呢……”恨鐵不成鋼的穆菁長嘆，回頭一見寒東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秀眉一皺，腦海中想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她回頭看了一眼方序，后者很是聰明地朝二人行禮退下，留給她們單獨的空間說話。
穆菁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了當開口問當事人，眼前這位當事人已經回了神，抬頭疑惑地看她一眼，默默地吃了茶。
向來兜不住心事的穆菁沉思少頃，左右想想確是有極大的可能，一屁股坐到了寒東雪身邊去，面色難見的嚴肅與擔憂，輕聲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看上陸沉了？”
正在吃茶的寒東雪被她這一句嗆得死去活來，掩面咳到眼眶通紅。待平復一些，面紅耳赤地擰著眉看穆菁，頭都要大，“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腦子里一天都晚想的什么！”
穆菁見此，賭氣地坐直身體，“不是嗎？”
寒東雪要被她氣死，“你平日里沒事時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本?！?p> “也不難怪我想，你二十好幾的人，正常姑娘都早已嫁為人婦相夫教子了，我怎么知道你看男人的喜好，剛好那幾日我不在，他糾纏你……”
“穆菁，他有妻子的！”寒東雪沒好氣地打斷她的幻想，好意提醒，“六年前我跟他交手那會兒，就已經好事將近。”
穆菁卻眨眨眼，困惑不已，“不是聽說他的妻子六年前就因病離開人世了嗎？”
寒東雪心一驚，“什么？”
“如果我記得沒錯，他的妻子好像叫什么成詩雅，是北疆人，父親是北疆邊境的一個知縣，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貶，不多久就過世了。成詩雅也是膽大，光憑一封父親的血書就認定其父是被冤死的，小小年紀就帶著弟弟天迢路遠來到京都為父平冤，好像……”太過久遠的事跡了，穆菁已經記不太清，“好像還涉及到霽王，所以好幾次差點被人打死?！?p> “后來呢？”寒東雪揪著心，仿佛能看到那位羸弱的姐姐苦苦帶著年幼的弟弟替父伸冤，卻到處碰得灰頭土臉……
“后來……”穆菁面色也嚴肅了些，“因為是罪臣之女，雖不是奴級，但在京都也被當成是下等人，好幾次都被霽王府的下人打了出來。霽王府的那些手段你也見識過的，方序若不是命大，也活不到這個時候！”
“就沒有人管制他媽？”
“管制？”穆菁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當今圣上都是他的傀儡，還有誰能管制得了霽王！不過成詩雅也算是吉人天相，被當年還是大理寺卿的陸汶洲救了下來，不禁撮合一對佳偶，還收了她的弟弟做關門弟子。就是可惜好景不長……”
寒東雪心中像是被蒙上一層陰霾，說不出的難受。
“所以我說，你要是看上陸沉了，最好及時止損，”穆菁語重聲長，“從成詩雅走后，陸沉就一蹶不振，官也不當了，來到菁州這等窮鄉(xiāng)僻壤來，天天喝得爛醉如泥，哪里還有跟之前那個俊朗公子的名號能掛得上鉤。”
“你多慮?！焙畺|雪悶悶道。
“那你為什么？”穆菁偏頭，噘著嘴不滿的咕噥，聲里聲外盡是蘇入骨髓的撒嬌意味兒。
“當然為了名，為了財！”寒東雪忍著想翻白眼的沖動，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坐遠了些，“你想啊，陸沉是誰？前大理寺少卿！他江湖上的朋友多了去了吧？為什么要找我出手，就是因為這事兒只有我能行對吧？他花大價錢買我出手，我有何理由拒絕？不就是玉劍山莊，難道我還有去無回不成？”
“你說得簡單……”
“寒姑娘夠豪氣！”
穆菁正要與她明說那玉劍山莊的事，卻聽門外響起了陸沉喑啞的聲音。
寒東雪抬眸，見他一人推門跨入，手上提著一壇酒，目光與她對上，平靜如昔。
陸沉看向已對他帶著濃濃敵意的穆菁，揚唇一笑，“穆掌柜別來無恙?！?p> 穆菁還在賭氣，撇頭沒好氣地回：“不敢當！”
陸沉也不在意，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走近“噠”一聲將酒壇子放到桌上，“玉蟾到手，寒姑娘得五千兩?！?p> “定金呢？”穆菁伸出纖纖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陸沉卻挑挑眉，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壇子，“這個時候談錢多傷感情?！?p> 他徑自拿了桌上的茶杯，為寒東雪與穆菁斟酒一杯，雙手奉上，“我陸沉一杯酒一個朋友，兩位請?！?p> “誰要跟你做朋友！”
寒東雪不屑撇頭，沒有去接，“先說好，我只答應給你偷玉蟾，過后我們就兩不相關，從此天涯路人?！?p> “那這一杯酒就當做是定金，事成之后陸某定將答應的數額全部奉上，一兩不少！”
“你現在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穆菁接下，卻沒喝，慎重地警告著陸沉，“我可告訴你，玉劍山莊兇險萬分，你若不能將人毫發(fā)無損的帶回來，我就……”
“此事穆掌柜可以放心，即便再兇險，我陸沉也一定會將寒姑娘毫發(fā)無傷送回這里！”他端起酒，一口飲盡，“說到做到。”
灑出的酒水浸濕他的略顯清瘦的下巴，寒東雪看著他信誓旦旦，心中在想，當初你也是這么答應成詩雅要護她一世的嗎？
林時也
謝謝！(?ω?)